顾念:喜欢上一个醋坛怎么办?╮(╯3╰)╭
备注:1、后世的松烟墨据说要洗完灰要阴干两年,整个制作过程讲究三冬四夏。文中顾念做得没那么讲究,毕竟这个时代手制墨也还在发展阶段。《墨谱法式》的作者宋代李孝美,《墨经》的作者宋代晁贯之。
2、《苏轼诗集》《孙莘老寄墨四首其一》:徂徕无老松,易水无良工。珍材取乐浪,妙手惟潘翁。鱼脆熟万杵,犀角盘双龙。墨成不敢用,进入蓬莱宫。
第124章
“怎么回事?”年深皱了皱眉。
“信上应该都写了,你先看看。”吴鸣冻得直跳脚,一边捂耳朵,一边摸出封信甩给年深。
旋转的信封仿若一片巨大的雪花,带着寒气直奔餐桌而来,吓得旁边的井生一缩脖子。年深淡定地伸出两指,稳稳夹住,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顾家的新客厅亮堂堂的,飘荡着食物的香气,温暖而诱人。
吴鸣和杜岭在林子里赶了几天的路,风餐露宿,又累又乏,这会儿闻到汤锅的味道,愈发感到肚内空虚,敷衍了事地拍掉身上的雪花,便急匆匆地跑到了饭桌前。
桌上放着两个炭盆,上面的陶罐煮着肉汤,咕嘟嘟地翻滚着栗子大小的气泡,香气扑鼻。
为了照顾众人的口味,顾念一共准备了两锅汤底,一锅是辣底的,用猪油加醍醐炒香了茱萸和香叶再加枸杞和参片炖的,一锅是不辣的,枸杞羊棒骨加酸菜汆白肉,光是锅底就能吃个半饱。
众人都是大多都是爱吃肉的,所以配菜也以肉为主,大盘大盘的羊肉,猪肉,肥肠,鸡肝,鸡血,鱼脍之类的,不算酸菜,素菜只有两盘,泡发好的干蘑菇和冻豆腐。
酱料是芝麻油碟,孜然加芝麻的干粉碟,以及酱油碟,这个时节边城搞不到橙子,就没弄酸甜口的橙泥和梅卤。
吴鸣和杜岭按照自己的口味,分别坐在了辣锅和酸菜锅的前面。
两人坐下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把手伸到炭盆边暖手,顾念连忙把自己凳子上的兽皮垫让给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吴鸣,这个天气在外面跑,确实是要冻死人。
井生见状,麻利地去屋里炕上拿了两个烙热的垫子出来,一个递给了杜岭,一个补给了顾念。
“来回来去的跑,累得我腿都细了。”吴鸣拨了下自己额前的小辫子,眉眼间满是疲惫之色。
“就是,要是能修条路就好了。”杜岭也跟着摇头。
“别做梦了,这里怎么修路?”吴鸣笑道。
“我乱说的,就是想每次来去的时候能轻松点,稍微省点力气。”杜岭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也知道这事情根本不可能。
只有顾念默默皱起了眉心,让大家出山的时候省点力气的办法?
“城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夏初正好坐在杜岭和吴鸣中间,便给他们从锅里各自盛了一碗羊汤。
“平州这么小的地方,能有什么事?”吴鸣捧着羊肉汤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算是将身体里的那股寒气褪了下去,“也就是准备着过年而已。”
“平州城这半年来最大的新闻,应该就是丢孩子的事情了。”杜岭不像吴鸣喝汤那么畅快,一口一口的小口啜饮着。
丢孩子?众人都怔了怔。
“谁家丢了孩子?” 顾念夹了一筷子羊肉,在滚烫里涮了两下就熟了,再加点孜然,放进口内,肉香味美。
他不禁暗自为自己让年深切羊肉和鱼脍的决定鼓掌,年深这刀功也真是绝了,薄如蝉翼,比后世的机器切得还漂亮。
“这半年里,平州城有四五家接连丢过孩子,闹得人心惶惶的。不过后来大家发现丢孩子的都是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富户,又都略微放心了些。”
“那个准确来说,不算是丢吧,” 吴鸣夹了两片白肉放到酱油碟里蘸了蘸,“无非就是有人要敲诈银钱,而且他们还算守信用,拿到钱之后,都会把孩子送回来。”
绑架富户的孩子?拿到钱之后必定会放人?顾念正要再夹羊肉的手顿了顿,这事听起来怎么跟当初长安发生的那些起连环绑架案有点像啊?
“他们报官了吗?官府有没有查到些什么?”顾念追问道。
“报什么官啊,平州那个县令就是个缩头乌龟,” 提起县令,吴鸣就满脸嫌弃,“十天有八天说自己生病,躲在后衙跟小妾卿卿我我,另外两天基本就在写折子,一个命案能查一年,更别说这种案子了。那些富户要么就是认栽吃个闷亏,要么就是自己找人追查,根本不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顾念叹了口气,也是,长安的那两个县令都指望不上呢,一个边城小令,又能指望他什么呢。
“除了丢孩子就没有其它事情了吗?”
“折冲都尉前几天买了匹好马算吗?”
顾念出神的功夫,众人已经转移了话题。他正要再去夹肉,年深碰了碰他手臂,将看完的密信转手递给了他。
根据信上探得的消息,这次的事情其实起源于一座铜矿。
九月的时候,有人从山里出来,向镇北军的老三方曜星献宝,说是自己探得了一座巨大的铜矿。好巧不巧的,这座矿居然坐落在老三方曜星跟老大方曜日地盘接壤的位置。
老三绞尽脑汁想瞒住消息,结果还是在前些日子让老大知道了。
在这个时代,铜矿就意味着可以制造大量的武器,老大狮子大开口,想要分走三分之二,方曜星自然不肯同意。
为了争夺这座大矿,两兄弟谁都不肯松口,战火一触即发。
从地理位置来说,镇北军的方家三兄弟,老大方曜日地盘最大,处在最北边,老二方曜月在最南边,老三方曜星夹在两者中间。
方曜星虽然年纪最小,却是三兄弟里心眼最多的那个,他挑中的地盘看起来最小,其实却最为省心。
北面的老大要直面契丹的威胁,南边的老二不但要面对契丹,还要盯着镇东军,镇北侯死之前,他们三兄弟里只有他,无论哪边有外人攻打过来,都有自家兄弟作为缓冲,待得最舒服。
现在方曜星想跟方耀日争夺铜矿,却担心背后的方曜月跟老大联合,到时候自己腹背受敌,就没什么胜算了。
于是他便派人去跟方曜月献计,说是契丹人在长安大战后,损兵折将一蹶不振,一时半会都难成气候,不用顾忌,镇东军这次也被契丹人南下时元气大伤,正是拿下平州的好时候,打算将老二的注意力从自己这边引开。
方曜月这个草包,被怂恿之后还真的动了心思,立刻召集了部下商量出兵的事情。
幸好手下的一个副将以冬日物资稀缺,作战艰难为由,暂时劝住了他,将事情拖到了春天。
这个方曜月,是真的太傻了,难怪最先被灭。顾念看完信之后摇了摇头,又塞回信封还给了年深。
第二天就是除夕,众人一大早起来,开始四处忙和。
这个时代还没有春联,只有门神,顾念带着小老虎,把那两张写着【申屠】和【雷宇】名字的红纸贴到门上,终于有了点过年的感觉。
顾念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份礼物,井生、夏初和杜岭的都是内里裹了羊皮的靴子,那是他托吴鸣这次悄悄买回来的,冬天太冷,家里的几个人都有些受不住。
众人完全没想到会收到礼物,穿上靴子都开心极了。
顾念给吴鸣准备的,是套自己手绘的画本,画的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那一节故事。他写故事比陆昊差太远了,就想起了以前看的漫画和连环画,便用大幅的插画配简短文字的模式,按照自己以往在影视剧和动画片里看到的画面,把这个故事描绘了出来。
吴鸣打开那本图文并茂的画册就惊呆了,抬脚就跳到了自己的专属吊床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顾念给小老虎准备的是条颈圈,上面缀着块祥云状的金牌牌,刻着小老虎的名字,顾良。没错,就是从储备粮这这个小名里取了一个字改的。
“你得亏没跟着你妈妈姓吴,不让就得叫‘无良‘了。”顾念一边给小家伙系颈圈,一边‘嫌弃’地看向‘吴穷’,你现在这个姓,真的是怎么取名都不好听。
年深耸了耸肩,无奈地认下了‘妈妈’这个位置。
小老虎当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蹲在那里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等顾念系好颈圈一松手,就迫不及待地窜到门外玩雪去了。
“我的呢?”年深朝顾念伸手,所有人都有礼物,就他还没收到。
“早就准备好了。”顾念从架子上翻出样东西,放到年深手里。
年深皱眉看了看那个长条状的纸包,觉得有些眼熟,打开一看,居然又是块墨。
年深:???
“别着急,以后情人节啦,元宵节啦,每个节日都有,那些全都是你的。”顾念笑眯眯地指了指架子上阴干的其它墨块,送你百八十块墨,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只写两个字。
年深:………………
谷里的老医师还兼职做“大傩”,众人赶着时间去看老医师跳了半天,回到家里又美美吃了顿年夜饭,便各自回屋准备守岁。
顾念在炕上摆了个小案,放着围炉,上面放着小茶壶,年深不能喝酒,他就没弄花椒酒,只煮了茶,周围堆着些肉脯、栗子和松子之类的干果做零食磨牙,准备跟年深来个围炉夜话。
结果东西刚烤熟,吴鸣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顾念:…………
“平州的事情,你们怎么想?”吴鸣毫不客气地抓了把烤好的松子,“如果我们想拿下渝关,或许这就是个机会?”
顾念剥开手上的栗子,分给年深一半。他不懂带兵打仗的事情,所以对这类事情很少发表意见。不过大概可以想到的是,方曜月手上的兵卒有限,攻打平州,势必就要抽掉些周围的兵力,渝关那边自然就会相对空虚。
“现在还不是时候。”年深摇了摇头,将半颗栗子放入口内。
吴鸣:???
“现在我们人手不足,对渝关的状况了解也不够,贸然攻打,胜算不大。而且渝关的最大问题,不是如何拿下,而是拿下之后如何守住。”年深拿了一颗松子和两个栗子,在小案的桌角上摆成三角之势,给吴鸣和顾念解释,“一旦拿下渝关,就要直面方曜月的反扑和镇东军的趁火打劫,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就算勉强占领渝关,到时候两面夹击,根本受不住。”
镇西军安插过来的人手很少,从斯州调小拨人手进来或许还可行,一旦多了,就很容易被方曜月发现。
所以,要拿下渝关,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大问题就是人手问题,没解决这个问题前,不能轻易动手。
顾念恍然大悟,“这么说来的话,如果方曜月真的出兵,我们说不定可以借这个机会去探探渝关城的状况?”
“嗯。”年深点了点头,去架子上翻了翻找出张渝关附近的地图铺在炕上。
顾念以前对渝关并没有什么概念,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后来第一次看到地图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不但知道这个地方,而且简直如雷贯耳。
渝关所在的位置,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关。
一旦拿下这里,就是扼住了镇北军南下和镇东军北上的咽喉,会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困扰。
三人比对着地图,初步商量了一下到时候需要重点探查的区域。
“我们把飞来谷当作大本营,偷偷运人进来怎么样?”商量完毕,吴鸣‘啪’地捏碎了一颗松子丢进嘴巴里,他对于人手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顾念皱了皱眉,“那样的话,会不会给谷里的其它人带来危险?”
飞来谷的地理位置当作基地确实不错,就怕到时候真打起来,有人循迹追踪到这里,给大家带来灾祸。
“不然就把他们送走?”
“送走?”年深抬眼看了看吴鸣。
“他们不是不想出去,是因为没有过所,才不敢出去。”因为经常‘雇人’,吴鸣跟这些人也聊过不少,大致探听过他们的想法,“你们要是能想办法帮他们在斯州弄个身份,到时候弄几批人进来,再让他们拿着那些人的过所回斯州,不就结了。”
顾念和年深对视了一眼,“他们会愿意吗?”
“两位小郎君,你以为他们跟你们似的,能悠闲地坐在这里喝着茶,磕着松子,不愁吃穿又不怕那些随时可能跑到谷里来的豺狼虎豹?”吴鸣又捏碎一颗松子丢进嘴巴里,“出去活在太阳底下,不比在这里担惊受怕挨饿受冻的过得舒服?”吴鸣道。
年深思忖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先写封信给斯州那边,确认一下他们那边的意思。”
“到时候也帮我稍封信过去。对了,再给凉州那边也发一封。”顾念眉峰微挑,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想干嘛?”吴鸣疑惑地看向顾念,每次顾念露出这种表情,就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你们不是想修路么?我试试能不能给你们修条特殊的路。”顾念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年深&吴鸣:???
修路?
半夜的时候,顾念昏昏欲睡,年深往他脖子上套了样东西。顾念垂头一看,是块羊脂玉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