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走进来,脸色阴毒的来到成蟜身边:【都是这小崽子的兄长,险些断送了我一条手臂!!】
他脸色一变,越发的狰狞,抬脚便去踢成蟜。
嘭——!!
副将踹来一脚,哪知晋良反应如此快,他虽然被绑着,却猛地扑过来,用自己的肩膀挡住这一脚。
成蟜惊讶的看向晋良,没想到他会保护自己。
副将哈哈大笑:“晋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竟然保护一个秦国的小畜生!”
晋良被他这么一踹,后背的伤口立刻绽开,皮开肉绽的淌出鲜血来,但他仿佛不知疼痛,冷嗤一声:“我是甚么样子?总好过你对孩子下手!”
“好啊,你想做英杰?!我成全你!”副将狠狠的说罢,对着晋良一阵猛踹。
嘭!
砰砰——
嘭!嘭!!
晋良后背伤口完全裂开,鲜血止也止不住,直接湿透了他的衣裳,晋良咬紧牙关,不但没有痛呼,反而哈哈大笑:“你今日若是打死我,便更得不到虎符!”
他的话音一落,副将终于停止了动作,副将呼呼的喘着粗气,仿佛一只豺狗,愤恨的面目扭曲,但始终不敢再打。
“叔叔,呜呜呜——叔叔你没事罢?”成蟜凑过去,装作害怕的小孩子,实则按住晋良的后背,偷偷给他压迫止血。
“说!!!”副将睚眦尽裂,嘶声力竭的大吼:“说!虎符在何处?!将虎符交给我!!交给我——!!”
晋良冷笑:“交给你?我便是一只畜生,畜生也配掌管虎符么?”
“你还在嘴硬!”副将嗤笑:“事到如今,你已然变成了阶下囚,却还在嘴硬!你根本不配做甚么大将军!把虎符交给我!交给我!给我——!”
打也打了,威胁也威胁了,晋良却是个硬骨头,完全不为所动,副将眼珠子狂转,似乎在思量甚么。
副将:【晋良的脾性一向吃软不吃硬,我不如与他服服软,先将虎符骗到手再说!】
“大将军!”副将果然改变了策略,蹲下身来与晋良平齐,竟一瞬间哭了出来,捂着自己的眼目哽咽道:“我也是属实无奈,这才会出此下策的!大将军您难道忘了么,公子无忌是残杀老将军的罪魁祸首啊!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便放任公子无忌这个凶徒逍遥!老将军……老将军在黄泉之下,如何能瞑目啊?!卑将也只是一时心急,这才……这才做了错事……”
“你说谎!”成蟜脆生生的道:“叔叔,他说谎!他就是想要骗你的虎符!”
晋良也猜到了,毕竟方才副将凶神恶煞,怎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一下子又哭又诉苦的?
“你胡说!”副将道:“你一个秦人的小崽子,你知晓甚么!?老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是一心为老将军报仇罢了!”
“你就是胡说!”成蟜了然的道:“你根本不想报仇,只是想要公子无忌与大将军内斗,哥哥教过我,这叫坐收渔翁之利!”
“你?!”副将被一语点破,脸色铁青的厉害。
晋良冷声道:“以为我晋良是痴儿,还会信你的屁话么?”
副将的眼泪收放自如,方才还痛哭流涕,一下子便干涸见底,抹了抹自己脸上假惺惺的泪水,阴鸷的道:“小崽子,叫你坏我好事!!”
他说着,一把抓住成蟜。
“你做甚么!?放手!”晋良想要去阻拦他,却被副将一脚踹开,后背撞在地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
成蟜被拽住衣领拎起来,呼吸不畅,同样眼前发黑,使劲踢腾着小短腿儿。
“你是秦狗,也没有虎符,我便先杀了你!”副将怒吼。
“咳——咳咳……”成蟜努力扒住副将的手,断断续续的道:“你若敢对我不利,便、便等……咳咳咳等死罢!”
副将冷笑:“一个奶娃子,也敢说大话!”
成蟜憋红了一张小脸,急中生智道:“我乃秦王幼、幼公子……深受华阳太后宠爱,咳咳咳……你若杀了我,不光是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秦国还、咳咳还有楚国,也不会放过你!”
晋良应和道:“你如此做法,无非是想要接替我成为大将军,你若是真的触怒了秦国与楚国,到时候秦楚联军,王上也会惧怕,如何会叫你做甚么大将军,恐怕推你出去顶罪还来不及!”
副将眯起眼睛思量,似乎觉得成蟜与晋良说得有道理,他手劲儿一松,嘭的巨响,直接将成蟜扔在地上。
“嘶……”成蟜疼痛不已,爬起来往后搓了搓。
副将冷声道:“看来你们现在骨头还很硬,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们饿到骨头软了,我再来问话!”
说罢,打起帐帘子,对外面的守卫道:“进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守卫有些迟疑,应了一声,还是走进来。
晋良看到进来之人,惊讶的道:“是你?”
“大、大将军……”守卫支支吾吾。
成蟜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问道:“叔叔,你们认识吖?”
“何止是认识!”晋良冷笑道:“我晋良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被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出卖,现在想一想,当真是可笑!”
“大将军!”守卫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卑将对大将军不起!对大将军不起!可……可卑将也有难处……”
晋良并不听他的难处,冷声道:“如今我乃阶下之囚,你却成了反贼身边儿的红人,好嘛,我可不敢受你一跪,真是折煞于我了!”
“大将军!大将军!”守卫一直磕头道歉,却不开口解释,成蟜愈发的觉得奇怪。
成蟜眯着眼睛思量,若是想要从此处逃离出去,指望身受重伤绑得似肉粽子一般的晋良,是决计不可能的,若是这个守卫肯与自己合作,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守卫不停磕头,额头红肿一片,已然淤血,晋良却不看一眼,一时间闹得很僵。
守卫:【是我对不住大将军在先,要杀要剐本不该皱一下眉头,只是……只是我还想再见病重的幼子一面,等见过幼子,我便以死谢罪!】
守卫站起身来,走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轻轻撩起袖子,手腕上系着一条很不起眼的绳子,仔细一看原来是编织之物。
守卫:【若不是为了财币,与幼子治病,我也不必如此糊涂,出卖了大将军!都是我错的,事到如今,已然……已然没有了退路!】
成蟜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蹭过去一些,眼巴巴看着那守卫,奶声奶气的道:“叔叔!”
晋良正在心烦,被副将踹了这么多脚,背后伤口生疼,又遭到过命的兄弟背叛,岂能不心烦,随口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叔叔!”
“没有叫你吖!”成蟜歪了歪小脑袋:“蟜蟜在叫这个叔叔!”
晋良回头一看,好家伙,成蟜竟然跑到了守卫旁边,还和守卫坐在一起,看似很亲密。
晋良:【公子成蟜年岁这般小,还不知好赖,竟去亲近那个叛徒?】
“过来!”晋良没好气的道:“你去那面做甚么?快回来,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不要!”成蟜装嫩道:“叔叔你凶,但这个叔叔就不一样,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嗯——好像蟜蟜的君父哦!”
“我凶?!”晋良气不打一处来。
晋良:【我方才替那小崽子挨了多少脚毒打,他却说我凶?笨死算了!】
成蟜:“……”你才笨死。
成蟜不理会晋良,转过头来对守卫笑得更甜,守卫一愣,吃惊的道:“你说……我像你的父亲?”
“是吖!”成蟜状似聊天,天真的指着守卫手腕上的绳子,道:“叔叔这是甚么吖!哇——好好看吖!”
守卫低头爱惜的摸了摸那绳子,道:“这是叔叔的儿子,编给叔叔戴的。”
“介样吖——”成蟜拉着奶里奶气的长音:“叔叔一定很宝贝很宝贝儿子罢!不然为甚么会一直戴着这漂亮的绳子呐!”
“是啊。”守卫感叹着,眼圈却有些发红。
成蟜成功将话题引到了守卫的软肋上,嘟起嘴巴,换上一副很无助很可怜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小膝盖,蜷缩成一团,委屈巴巴的道:“叔叔,蟜蟜也有很想很想的人呦!蟜蟜想念君父,想念大母,还……想念哥哥!”
“叔叔!”成蟜扬起小脑袋,努力眨巴出眼泪:“蟜蟜……呜呜……蟜蟜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君父与哥哥了,呜呜、呜呜呜……”
守卫猝不及防,赶紧哄着成蟜:“秦公子,别哭了,别哭了。”
“呜哇——”成蟜故意放声大哭,其实眼泪没多少,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呜呜呜……叔叔……蟜蟜想哥哥,呜呜……”
守卫:【秦幼公子小小年纪,与我那可怜的儿子似是同年,便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怎么能不叫人心疼呢?】
“可怜的孩子,别哭了……”守卫哄着成蟜,结果被成蟜的假哭给感染了,自己也哭咽了出来。
晋良:“……”
晋良的火气本就大,听到他们抱头痛哭,忍不住呵斥道:“哭哭哭!哭甚么?!小崽子哭便罢了,你还有脸哭?怎么,被捅了一刀的人,敢情是你不成?被过命的兄弟背叛之人,敢情是你不成?堂堂大将军,如今成为阶下之囚,敢情是你不成?!”
咕咚!!
守卫再一次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大将军!卑将对您不起,卑将当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迫不得已,一时糊涂蒙了心肠!”
因着成蟜的缘故,守卫再也无法保守秘密,干脆把自己的苦楚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他的儿子生病,急需用钱,但是守卫在军中混得不好,根本没有甚么功绩,能拿到的粮饷少之又少,变卖了家中所有的东西也没能给儿子治病,这个时候又要奉命出征。
结果……副将便出现了,要守卫配合自己叛变,事成之后便给他儿子治病。
守卫大哭道:“大将军,我不是人!我一时糊涂!您待卑将恩重如山,卑将却如此恩将仇报!”
晋良听了,微微有些动容,蹙眉道:“你可知错?”
“卑将知错卑将知错!”
晋良却道:“你不知晓。”
“卑将……”
不等守卫说完,晋良打断他的言辞:“我以为咱们是过命的兄弟,你若是有甚么难处,为何不能与我说明,反而做出这样的糊涂之事!”
“卑将……”守卫哽咽道:“卑将武艺不好,兵法不成,与将军天差地别,如今家中变故,更不敢说出口,唯恐……唯恐将军看卑将不起。”
成蟜走过来给守卫擦眼泪,道:“叔叔!这个叔叔虽然凶凶的,看起来坏坏的,但合该是个好人,不会看不起人哒!”
晋良气急:“甚么叫合该是好人?”
晋良没好气的又道:“你如是迷途知返,我尚可原谅你,至于你家幼子的病症,我也会令人尽力医治。”
“大将军?!”守卫震惊。
成蟜挑唇一笑,要的便是这种效果,连忙道:“哇!太好了,凶凶的叔叔和坏人叔叔和好啦!以后不可以闹别扭哦!”
守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将军还愿意相信卑将?卑将无以为报,谢大将军!谢大将军!”
晋良沉声道:“别谢的太早,外面甚么情况,你如实说来。”
守卫被成蟜成功策反,完全变成了自己人,一五一十的将外面的情况悉数告知。
副将带着一小拨人造反,这个事情魏营大部分人是不知情的,只知晓晋良旧疾复发卧病在床,因此军营中的一切事务都由副将来处置。
晋良冷笑:“果然如我所料,他没有虎符,根本无法驱使我的部将。”
成蟜追问:“好人叔叔,那我哥哥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