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文治提高了嗓音:“没听到本公子的吩咐么?立刻遣散所有私兵,让将士们还家!”
私兵头领们这次讨论也不讨论了,便那样无所谓的看着公子文治。
公子文治气急:“你们是聋子么?!听不到本公子讲话?”
一个头领道:“遣散私兵?你说遣散就遣散?小公子,你的毛儿长齐了么?”
“你!放肆!!”公子文治呵斥:“你怎敢如此与本公子说话?!”
那些头领们哈哈大笑,一个个十足嘲讽。
公子文治道:“你们难道没看到本公子手中的令节么?!这乃是我熊氏家徽!”
“家徽?”头领笑道:“家徽又如何?小公子,你不会真的以为拿着虎符,便可以号令三军了罢?”
“你甚么意思?!”公子文治吃了一惊。
“意思便是……”家宰这个时候,慢悠悠的走上前来:“小公子您无法服众,便是拿着令节,这些将军们也不会授命。”
公子文治更是吃惊:“你到底甚么意思?”
头领嘲笑道:“小公子,你不会不知晓,虎符这种东西,是限制掌权之人,而不是限制我们这些掌兵之人的罢?你一个甚么都不懂的小公子,按着令节瞎晃悠,有人听么?有人么?”
“你们!……”公子文治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家宰,快让他们遣散私兵!”
家宰哈哈一笑,放下了往日里的恭敬:“小公子啊小公子,该说您是天真呢,还是愚钝呢?”
公子文治心慌,暗暗戒备,慢慢的往后退,一点点将袖中的短剑握紧:“你们到底是何意?!”
家宰道:“今日我带小公子你过来,你以为真是为了遣散私兵?这些兵马,我准备了整整十年啊!十年!!家主是个不中用的,愈发的没有野心,本以为可以利用小公子你,哪知晓,小公子你根本没种!还不如家主中用!”
公子文治心中已然没有了任何侥幸,当即眼眸一动,刺向其中一个头领,转身便想跑。
家宰大吼着:“拿下!别让他跑了!”
“他可是公子琮的心头肉,好弟弟!只要抓住了他,还愁拿捏不住公子琮么!?哈哈哈——”
成蟜蹲在草丛中,低声道:“里面闹起来了,家宰抓住了公子文治,想要作为人质。”
晋良握紧佩剑:“冲进去么?”
嬴政却压了压手背,低声道:“等一等,不必如此心急,让公子文治先吃一吃自己亲酿的苦头再说。”
成蟜:“……”啧啧,世道险恶,哥哥教你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
蟜蟜表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弟弟,和小舅舅一比,感觉自己特别优秀~~~
第41章 没有肌肉
公子文治想要逃跑,然而他那个三脚猫的功夫,还没有两步便被抓住,按倒在地上。
“放开我!!”公子文治使劲挣扎,一个头领走过来,“嘭!”便是一脚,踹在公子文治的背心上。
“嗬……”公子文治疼得冷汗直流:“放开我!我可是楚国公子,你们胆敢对我不敬!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家宰大笑着:“公子琮那个孬种!你以为他是甚么好东西?口口声声要将我们楚派发扬光大,如今却变成了秦人的走狗,愈发的没有个公子的模样!”
家宰走过来,用鞋底子踩着公子文治的面颊:“你们这一个两个楚国的公子,真是给我熊氏丢人!丢尽了脸面!有能力的是个窝囊废,没有能力的是个绮襦纨绔,怪不得都不将我们楚人看在眼中!我将希望寄托在你们二人身上,真正白白浪费了我十年的光景!我也想清楚了,与其寄希望与你们,还不如我亲自来!”
“你要做甚么?!”公子文治沙哑的道:“你还要造反不成!”
“造反?”家宰笑道:“如今的秦王,还不是我们楚派扶持上去的?如今的秦国朝廷,还不是看我们楚派的眼色行事?整个秦国都在我楚派的手掌心里,为何不能造反?这个天下,本该就是我熊氏的!”
“你是疯了么?!”公子文治震惊:“你一个楚国人,你竟然想要谋图秦国的天下,你难道真是疯了不行?”
“不可以么!?”家宰狰狞的道:“我说过了,整个天下都是我熊氏的,区区一个秦国而已!为甚么不能是我熊氏的?!”
“你这个疯子!狂徒!”公子文治挣扎:“亏我那么信任与你,还为你辩驳,为你在老太太面前求情,原你根本不值!你就是一个狂徒!”
头领狠狠一踩公子文治的背心:“家宰,要不要直接杀了这小子!”
“不不,”家宰摇头笑道:“留着他!他可是公子琮的心头肉,宝贝弟弟,只要有他在手心里,我们便可以以作为人质,拿捏住公子琮,不怕公子琮不就范!”
“你们放屁!!”公子文治呵斥:“休想!我哥是不会被你们驱使的!他要知道你是个叛徒,会杀了你!”
“说的真好听,”家宰哈哈一笑:“此时此刻,恐怕公子琮还以为你在家中闹脾性,不肯见人呢,决计不会想到,你已然落在我的手掌中,变成了人质。”
“庸狗!!”公子文治猛烈挣扎,头领一个没踩住,竟叫公子文治挣扎开来,他冲上去,嘭一声巨响将家宰撞倒在地上。
公子文治虽然只是个花花子弟,但好歹从小习武,家宰年纪比他大不少,身子骨也不好,撞倒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被公子文治扼住脖颈,“嗬嗬”的喘着粗气,手舞足蹈的大喊:“救——救命……救命啊!”
“臭小子!”头领们冲过来,将公子文治一把掀翻在地。
家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摸自己脖颈,流血了,疼得不行,气急败坏的道:“给我打!!打!别打死了就行!”
嘭!
嘭——
砰砰……
拳打脚踢的声音从屋舍中传出来,即使距离远,晋良都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样不会打死罢?”
嬴政幽幽的道:“不会,公子文治年轻力壮,挨几下打,死不了的,顶多……落个残废。”
成蟜:“……”好狠呐!
“嘘!”嬴政道:“噤声,出来了。”
果然,吱呀一声,屋舍的大门打开,家宰和几个头领从里面走出来。
“小崽子真不禁打。”
“是啊,还没打两下,先晕过去了。”
“家宰大人,您没事儿罢?”
成蟜压低了声音,嫌弃的道:“咦,有血腥气。”
那几个头领的衣袍上都滚着血迹,显然是公子文治的血……
家宰离开屋舍,对几个头领道:“你们几个,看好了这小子,别叫他逃跑了,等腊祭之时,便可用他来要挟公子琮,与咱们合作,共举大事!届时,你们都是功臣!”
“家宰放心好了!”
“是啊,请家宰放心!”
“到时候还需要家宰多多提拔!”
家宰笑道:“好说,好说!那我先行一步。”
“恭送家宰!”
家宰上了辎车,根本没有发现成蟜嬴政等人,骑奴赶车往回而去。
昌平君的府邸之中,公子琮一大早起身之后,便没有看到公子文治,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用朝食。
公子琮想起昨日里弟弟与自己吵架的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打算进宫去政事堂之前,再去看看弟弟。
公子琮起身来到公子文治的门前,叩门道:“治儿,你起身了么?”
叩叩叩——
“治儿?”
“叩叩——”
“治儿?你可在?”
公子琮一连敲了好几次门,里面都没有人回应,公子琮又道:“治儿,还在与为兄闹脾性么?你不是小孩子了,快开开门,朝食总是要用的。”
“治儿?”
房舍中静悄悄的,公子琮有些奇怪,刚要推门而入。
“家主!”
家宰回到家中,正好看到这一幕,急匆匆上前阻止。
公子琮微微蹙眉:“你还未出城?”
“这就走、这就走了……”家宰尴尬的一笑:“小人今日出城,这不是想着,想要来感激一下家主这些年来的照顾栽培之恩么?”
“不必了。”公子琮道:“望你从今往后好自为之,楚地那面,我已经找人为你打典,你在我家中*共事这么多年,后半辈子我也不会亏待与你,定叫你衣食无忧。”
家宰心中冷笑,根本不屑于甚么衣食无忧,面上却感激涕零,装作痛哭流涕的模样:“家主,是小人的不对……小人……”
“好了,不必多言。”公子琮道。
家宰更加尴尬,眼看着公子琮又要叩门,假惺惺的劝说道:“家主,不是小人多嘴,这小公子脾性就是倔一些,昨日小公子刚刚与家主闹了脾性,今日难免还在气头上,要不然……家主便先不要打扰小公子了,叫小公子一个人冷静冷静,小公子为人聪明伶俐,一定会了解家主的良苦用心的。”
公子琮叹了口气,当真以为公子文治还在气头上,因此不搭理自己,便道:“也罢。”
他说着,叫来侍从道:“你们将饭菜热在火上,等治儿醒来端过来。”
“敬诺,家主。”
公子琮转身离开,家宰立刻收敛了凄苦的面容,冷笑一声。
此时此刻的公子文治哪里在房中,根本就被关押在咸阳城郊外的木屋之中。
公子文治双手被绳子绑着,双脚并拢倒吊在木屋的梁上,身体自然下垂,一晃一晃,甚至面颊上都是血水,正一点一点滴落下来。
私军的头领已然离开了,只剩下几个小卒子守着,一面吃饭一面闲谈。
“哈哈,这就是楚国的公子?”
“是啊,听说是华阳太后最宠爱的侄儿!”
“就这?”
“啊呀!你别看他现在落魄的,平日里可受宠了,在咸阳城横着走!”
士兵们吃完了饭,正是无聊,走过去围观公子文治,指指点点,还把公子文治散乱的头发撩起来:“哎呦,还真别说,真不愧是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呢!”
“是啊,他们贵胄家的小君子,咱们一辈子也比不上呢!”
“比我见过的婆娘都好看!”
公子文治被打得虚弱,迷迷糊糊听见那些士兵开黄腔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目,冷声道:“放肆!你们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