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大将军几年前花了不少时间,归顺西边多数大族,但擅长游击速攻的尧苍人却总在伺机而动。最近在边境被试探几次后,翰国终于忍无可忍,下旨让傲家出兵一网打尽。
就这样,傲如云在家中待了仅仅三天,便与大将军西去平乱。
我有两个小傢伙陪伴,倒也不寂寞。
春去秋来,转眼如霜已经是一起床就黏着我,而如风是既看不过我跟如霜亲,也忌妒如霜跟我好,闹出不少可爱的笑话。
但小吵小闹,闹完又和好,才称得上是一家人。
转眼间到了翰国的圆月节。
圆月节时晚上会有市集,除了琳瑯满目的零食小吃,还有杂耍表演,是翰国少见的民间盛典。
如风几天前就缠着我说要出去逛逛。
我本来打算也带着如霜一起,但如风却因如霜体弱而坚持反对意见。
「你去得,妹妹怎么就不去得?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多穿几件,早点回来不就好了?」我见如霜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道。
「外面人多,大家又想看如霜貌美,要是碰撞到了怎么办?」如风气鼓鼓道。
「要不,拿个帷帽遮住?」我提议道。
「人家看见大嫂,不就知道隔壁那是如霜了吗?不行!」
这傢伙不就是担心如霜貌美,出问题吗?想让他松口,还得解决这最根本的问题。
想了一下,我道:「我还有个办法。」
在如霜脸上涂满灶炉上的黑灰,还把芝麻油涂到她头发上,单纯的我心想这下子总美不起来了吧?
哪知道这小姑娘的美貌与肤色白皙没什么关係,涂黑了反而突显她圆润润的大眼睛,而芝麻油也让她的秀发看起来更加乌黑亮丽。
一咬牙,我决定豁出去!
拿出我多年来化妆的经验,打算在如霜脸上加几道可怕的伤疤,这下子总可以了吧?
可惜能力有限,再怎么画,还是丑不了,甚至添加了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祈祷或许能骗过如风,心虚地望向他道:「这样...可以吗?」
如风脸胀得通红,指着如霜对我吼道:「大嫂你自己看看!她这样丑吗?你说得出来她变丑了吗?」
看来是不行。
见我们僵持不下,如霜讨好型人格病发,缓颊道:「没关係的...如霜在家赏月也是一样。」
「那我们就都不去了!」我忿忿道。
「千万不行啊!那个..听说外面有卖鲜肉月饼,平时买不到。郡主嫂嫂不如带着二哥哥去买,多买一些带回来,如霜才能嚐嚐鲜啊!」如霜忙劝道。
唉!这小傢伙心地是真好。
「不光是鲜肉月饼,鲜虾莲蓉豆沙,我全都买给你!」我忍不住道。
【圆月节】
在京城见惯繁荣,不想对芩州市集的盛况依旧叹为观止。
除了一般常见的糖葫芦捏麵人,还有许多在京城没见过的地方小吃零食,有些我连名字都没听过。
每看见一样,我就一式两份,一份给如风,一份收好带回去给如霜。不能出来已经够可怜了,在吃这方面可不能再委屈她。
但街道上车水马龙,就连如风都免不了与人擦撞,也难怪他打死不肯让妹妹出来蹚这漟浑水。
如风见我买东西都来不及,顾不上自己吃,拉了拉我的袖子,把手里的糖葫芦高举放到我面前道:「你..大嫂也嚐嚐,免得外面说傲家欺负你。」
知道他又在耍傲娇,我一个坏心,张口从他手上吃了一个。
只见他满脸通红,由羞转怒道:「你!你做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餵!」
我故作无辜状,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道:「我两隻手都拿满了,没办法自己吃啊!」
如风红着脸一言不发,伸手硬是抢走了我手中的零食小点,快步走到我前面,不再看我。
这傢伙真是太好玩了!一闹一个准,总是逃不出我的套路。
如风走到一个卖酥糖的摊子前。
老闆娘拿着一盘刚做好的酥糖在给人试吃,见如风衣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公子,忙塞了一个到他嘴里道:「小少爷嚐一个,味道好就带点回去。一包二十个,两文钱。」
四周人来人往,每人经过都会伸手往盘里摸,我忙上前阻止道:「这里人多,怕人手上不乾净,别再贪嘴试吃了。想要就买包好的啊!」
如风嚼着嘴里的酥糖,点头道:「嗯,之后再有人给,我就不吃了。」
老闆娘似乎听见我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忙收起了试吃盘。
他们是小本生意,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客人吃坏肚子,那可就说不清了。
走着走着,我们到了一个卖小首饰的摊子前。
一个用小珠子做成的兔子发簪精巧可爱,我忍不住拿起来把玩了一番,想说这给如霜,她一定喜欢。
「夫人好眼光!这些珠子个个顏色不同,眼睛的珠子里还掺了珍珠粉,可灵动了!一个五文钱,两个八文!」小贩笑道。
我对着光转了转,果然灵动可爱,像会看着你似的。
如风转过身来,疑惑道:「大嫂喜欢这个?」
我笑了笑道:「我这么大个人,哪能戴这种可爱玩意?是给你妹妹的!」
「也是,大嫂不喜欢兔子。」
「谁跟你说我不喜欢兔子的?」虽说不上特别喜欢,但我也不讨厌兔子,于是我不解问道。
「大哥啊!他还让我把院子里养的兔子都放生了,说大嫂不喜欢。」
大概是回门那天,我扔纸兔让他误会了。没想到他会特地交代给如风。
这是在示好?还是在暗示他能让如风放生兔子,也能让傲家满院子都是。日子要过得舒心还是噁心,全凭我的配合度?
可惜他猜错了。我没有特别讨厌兔子。
我露出笑容道:「你若是喜欢兔子,那就继续养吧!大嫂不在意的。」
毕竟我跟傲如云之间的较劲,没必要牵扯到小孩子。
如风摇了摇头道:「本来就是养来打发时间的,大嫂不喜欢,养别的小猫小狗就是了,我没有特别喜欢兔子。」
「那你比较喜欢小猫还是小狗啊?」
「我喜欢大狗!可是爹爹说大狗不好养,怕我不会照顾,没养好会伤人。我怎么可能会让大狗伤到妹妹呢!?」
有一句没一句的,我们走到一间银楼的门口。
如风抬头看了一眼牌子,忙拉着我进到银楼里。
这是芩州最大的银楼,如风一个小孩子,进去这里干什么?
我正疑惑,就看见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张单据跟一大叠摺好的银票,递到店员手里。
店员立刻满脸笑容恭敬道:「请客官稍等。」
「你买什么啊?花这么多钱?」我疑惑道。
虽说傲家有钱,但如风才几岁?那么大一叠银票怎么想也不像是他的零花钱。
如风笑笑,却不回答。
没过多久,一个像是银楼老闆的人捧着一个昂贵的锦盒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闆小心地在我们面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隻做工精美,用料讲究的发簪。
发簪上镶着用黄宝石做出的一轮明月,周围被几片贝壳製作的祥云围绕着,细緻典雅,一看就知道是特别订製的。
如风咧嘴笑道:「这是大哥给你买的,喜欢吗?」
我有些傻了。
这么复杂的工艺,傲如云在家才三天,哪来的时间让人製作?
不是!他送我发簪干嘛?
「钱虽是大哥出的,但可是我设计的!我每天都来监工,所以也有我一份!」如风骄傲道。
难怪这小子最近老是不让我接放学,看来就是在搞这个。
见我没说话,如风有些担心道:「不..不好看吗?」
我蹲下抱住了如风。
「你..你干嘛啊!?」如风因为害羞,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别动!我太喜欢了,让我好好感动一番!」
他这才乖乖让我抱着不动。
戴上发簪,我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转头问如风道:「好看吗?」
如风依旧傲娇,红着脸道:「还...还行啦!但妹妹还是最好看!」
我还纳闷,如霜每天待在家里,怎么就芩州人人都知道她貌美?看来就是这个傢伙到处在宣传惹的祸。他不想人知道如霜美,又开口闭口随处宣扬,还真是个矛盾的小鬼。
刚走到门外,如风就抱着肚子蹲了下来,满头大汗。
「怎么了?」我担忧道。
「肚子...肚子好痛!」如风一脸痛苦道。
不会刚刚的酥糖,真的不乾净?
见巷子里一个医馆还亮着灯,我揹起如风往那里去。
才刚走进去,突然眼前一阵白烟,我也就此失去意识。
【突发意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清醒了过来。
刚刚那间医馆...以前好像没有见过,看来我们是被暗算了。
往细一想,那酥糖老闆娘在我们一走过就收起试吃盘,应该也是一伙的。
上一世身边危险重重,但这一世我选择乖乖进傲家当媳妇,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暗算我。
看了看周围,我手脚被绑,身处一辆行走的马车里,如风则脸色苍白,紧皱眉头躺在我身边。
我推了推他,没有反应。伸手一探,还有呼吸,看来是痛晕了过去。
仔细顶开马车帘子,外面驾马的人背影十分熟悉。
是高树!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狠狠道。
高树转过头来,故作温柔道:「菀菀,你醒来了?」
「停车!」
高树转过头去,没有理会我的话。
看了看四周,我们已经出了城,但天还没亮,看来没走多远,这里应该就是芩州近郊。
「我对你的心意,菀菀心知肚明。我是不会伤害你的,难道连我也信不过了吗?」高树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让我心生寒意。
这天底下,我最不相信的人就是高树。
「你把如风怎么了?」我冷冷问道。
虽然我身手不在他之下,但没有武器,如风又昏迷不醒,眼下情况不明,只能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动,暂且看看他想干嘛。
「放心,我没想让他死,等到了地方,就会有解药给他。先让他受点苦,也是避免他坏事。」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到了能休息的地方,自然会停车。就先委屈菀菀你了。」高树见我没有要反抗的意思,露出虚假的微笑道。
马车到了一个隐密的山洞前停下。高树把我拉了进去,又把如风抱到山洞里,放到一堆乾草上。
如风满头满脸都是汗,看起来十分难受。
「把解药给他!你究竟想干嘛?」我怒吼道。
高树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一脸深情道:「我对菀菀痴心一片,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拋弃我嫁给别人?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双宿双飞!」
我挣脱了他的双手,噁心道:「来不及了!我已经是傲家的夫人,别拿以前的事来噁心我!」
「我不在意!只要以后你跟我一起,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其馀的我都不在意!」高树握住我的双手,看似迫切,但他那虚偽的嘴脸只让我想吐。
再次挣脱,我冷笑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你绑傲如风做什么?」
「那酥糖是要给你吃的,但被他误吃,为了解毒,只能将他一併带着。」
「我现在被你抓住,你满意了吧?快给他解药,放了他!」我忿忿道。
高树不直接回答我,自顾自道:「在你心里,这个小子比我还要重要了吗?」
这个杀千刀的!全天下任何人都比你这个垃圾重要!
我往后退去,不想他再跟我有肢体接触。
「我手里没有解药。等到了乾国,自会有人替他解毒,死不了的。」高树缓缓道。
乾国?他带我们去乾国干什么?
上一世,我们在私奔路上为了躲避追兵,我曾带着他避过了所有的驻兵点。
他也是在那时候得知我看过佈兵防守图,日后将我出卖给了乾国。
但这一世,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巧合,还是他本来就是乾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