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元朝正在找最合适的角度。光线、站位,以及背景等,可都是能影响最后成果的。在美道上,元朝向来追求完美。
选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挑好了位置,也摆好了姿势,这才对虞晋说:“师兄,开始吧!”
“……好。”
虞晋平复了一下思绪,才收敛了其他心思,把心神放在了前方的女子与面前的画纸上。
他想画得好一些,再好一些,不想让她有半分失望。
但他也不想累着她。
虞晋认真专注地看着,把这幅美景深深记在了心底,这才开始动笔。
幸而,这些年来,他已经画过了无数次,早已熟练。况且,这一次,心头的那个人还主动配合,他发挥得自然更好。
元朝也没站多久。
大概一刻钟后,虞晋便说自己记下了,让她过去休息。
她自来是信师兄的能力,闻言,自然不会拒绝,进了亭子里,坐在一旁观看,倒也不无聊。
待到太阳落山,那幅画便已完成了。
虽然她是看着这幅画一点点落成的,但当看到最后的成品时,元朝依然忍不住惊叹:“师兄,你画得真好!我觉得你的技艺又精湛了,若是吴先生看见了,估摸又得扼腕了。”
“那你喜欢么?”
虞晋声音柔和问。
元朝自是毫不犹豫点头:“你把我画得这么漂亮,我当然喜欢!”
“是你本来就这么漂亮。”虞晋却是摇头,“不是我画的好。”而是他心爱的小姑娘本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儿。
“……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都会说甜言蜜语了,是不是跟着人学坏了?”虽是这般说,元朝却情不自禁扬着下巴,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喜欢。以后可以多说一些。”
虞晋想说,不是油嘴滑舌,更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心中所想。但他到底不是那等外放之人,情之所至时,那些话自然而然能出口。
可其他时候,却是难以启齿。
“知知,本来就好看。”
良久,他才干巴巴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行了行了,我不为难你了。”元朝站起身,撑了个懒腰,毫无仪态地摸了摸自己肚子说,“我饿了,我们去用晚膳吧。”
“嗯。”
虞晋自然应是。
两人把画收好,收拾一番,便传了晚膳。用过晚膳后,便该休息了。因着,虞晋明日要早起,所以元朝也没再作怪,乖乖洗漱过,便上了床。
两人虽还未正式圆房,但已是夫妻,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睡在一间屋子,一张床上。
虽身边睡了一个大美人,但虞晋一直规规矩矩,从无半分越矩。每一次一点亲密,都是元朝故意惹他。
“师兄,快些,时辰不早了。”见虞晋还没上来,元朝催促,“别看书了,今晚得早些休息。你快些上来。”
相比她的自在,虞晋便有些僵硬了。
元朝当然不是没看出来,正因如此,她才变本加厉。既是夫妻了,怎得只她一人主动?
她想知道,她的丈夫能忍多久。
当然这点心思,她的丈夫自是不知。
往常,元朝一催,虞晋就会放下手中事,乖乖上了床。但今日,他的动作却有些慢,像是在等待什么。
可惜,直到上了床,他的妻子似乎也没有发现。
直到到了熄灯时间了,虞晋终于忍不住提醒:“知知,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和礼物。”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
元朝的心,霎时就软了,哪里还舍得逗弄他?
她转身,依偎进了男人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小声说:“师兄,我想,我有点喜欢你了。不是师兄妹之间,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虞晋心跳骤然加速。
那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以至于,他无法及时给予反应。
“我想让你彻底变成我的,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所以,”直到他听见怀里的姑娘说,“等你回来,我们就圆房吧。”
他再也忍不住,用力拥住她,垂头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却与虞晋平常表现的温柔克制不同,这个吻,甚至堪称野蛮。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把怀里的人摁进自己的骨血中,想要与她长长久久、朝朝暮暮的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唇却舍不得移开,而是流连在她柔软的唇间,认真又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回来。”
他等到了心爱姑娘的回应,又怎么舍得离开?
*
翌日,才将将寅时,虞晋便起了。
“王爷?”
“不要吵醒王妃,我自己来便可。”
他没有唤下人进来,而是自己换好衣裳,便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临走之前,他唤来管家,细细叮嘱了几句,最后说:“好好照顾王妃,一旦有事,及时派人来报。”
管家自是应是。
待嘱咐完这些,眼见着时辰不早,虞晋才匆匆带着人出了府。
他到时,不少随行的朝臣都到了。
这一次虽是洪文帝检阅,但主持一事,全是由太子操持。
因此,晏长裕也早到了。
因着皇帝要离京,所以身为储君的他,便要留下来监国,今日他只是来送行,并不会跟着一起去。
虞晋一出现,不少人便注意到了。
“瑞王殿下这脖子怎么了?”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色还有些昏暗,但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了虞晋脖子上的异样,“这……怎么像……”牙印?
只不过在场的人都是精明人,那两个带着些暧昧的字自然不会说出口。
当然仅是如此,已经足够引起注意,周围的人便都跟着看了过来。思及瑞王刚成婚,大家都是男人,自然都反应了过来,俱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王爷与王妃很是恩爱啊。”
有人笑着调侃。
这些善意的调侃,虞晋当然是微笑以对。他没说什么,但只瞧着那脖子上的牙印,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晏长裕当然也看见了那枚小巧整齐的牙印。
他与卫元朝做了多年夫妻,当然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样的印记,曾经也出现过在他的身上。
也只在他身上。
成了亲,会做什么?
他曾与她做了数年夫妻,度过了上千个日夜,当然清楚。
可即便早有所料,当真的瞧见了,晏长裕才发现原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那瞬间,他所有的力量和心神都用来压制心头陡然冒出的杀意和恶念。
他不能任它们生长,否则,便当真输了。
所以他得忍。
“晏长裕,我不喜欢那些女人看你的眼神。”床榻见,她依偎进他的怀里,不满地说,“我给你留个记号吧,让她们知道,你已经成亲了,是属于你妻子的。”
说着,她爬上来,就要贴上他的脖颈。
他挡住了她。
“那些人威胁不了你。”他冷静地说,“我不会要她们。”
可这一句苍白的承诺,安慰不了他的妻子,甚至让她更加不满。所以下一瞬,他只觉手臂一疼,他的妻子已然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看得出,她很生气。
“早晚有一日,我要你求着让我在你脖子上咬一口!”
他的妻子发狠地说。
其实就连说话的人也只是一时气话,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晏长裕也不以为意。
那时,他不认为有这一天。
——直至这一刻。
*
元朝醒来时,虞晋早离开了。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明明她早已习惯了亲人的离开。但这一刻,竟难得感到了一丝孤单。
算着时间,虞晋一行此时估摸早就出了城。元朝轻叹了口气。
“郡主,您醒了?”袭月听到了动静,轻轻叩门,“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进来吧。”
元朝回过神来,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绪,重新振作了起来。
“让人去准备一下,待会儿用了早膳后,启程去护国寺。”洗漱时,元朝吩咐下去。她以前不怎么信这些,如今却想试一下,至少求个心安。
袭月等人明了她的意思,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用过早膳后,元朝也没耽搁,带着人坐上马车便朝护国寺去。护国寺在城外,距离京城不算远,但当日也是回不来的。
这一次,元朝准备在护国寺住三日,为爹爹与虞晋祈福,再求两道平安符。
所谓心诚则灵,只愿上天真的有灵。
护国寺的香火很旺,主持慈惠大师更是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灵验。便连洪文帝也对其很是礼遇。
想要求见慈惠大师的人更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