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听我说是来娶你的,那么,我换一种说法。”说到这,晏长裕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卫知知,朕是来与你做交易的。”
“朕可以再许卫家百年荣华,可以护你父兄,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换你做朕的皇后。此生到死都必须留在朕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个交易,你做吗?”
不等元朝回答,他先补充了一句,“卫知知,你知道的,朕不接受拒绝。”
元朝气笑了。
“陛下,在威胁我?”
晏长裕抿唇没说话,只握紧了元朝的手不放,“朕只是在陈述事实。郡主,你这般聪明,定然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你,对卫家最好的。”
他摆出这幅公事公办、客气冷疏的模样,反倒让元朝更自在一些。
不过还没等开口,晏长裕忽然道:“你不用急着给朕答案。朕给你三……三个时辰考虑,”
说着,他朝窗外看了看天色,补充:“待到明日卯时,朕再来要郡主的答案。”
话音未落,他便放开了元朝的手,转身,快步朝窗户走。
“对了,若无意外,下月初,镇国公与卫小将军便能回京。”
临走之前,他扔下了这句话。
第85章 正文完结
正如晏长裕所说, 她该明白怎么选择才是最有利的。当然,那个混蛋也说了,他不接受拒绝。
所以事实上, 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元朝不知道, 晏长裕为何会从对她不屑一顾到现在的步步紧追、势在必得。他说他心悦她, 元朝听了, 但其实依旧没有感受到真实感。
并非是不信, 而是前世的印象太深。
即便知道上一世并不是晏长裕要她死,但终究意难平。那是一条命, 是她父母给予她的生命。
父母生养了她,给予她万般宠爱和保护,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条命不值一提, 但于他们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晏长裕非杀她的凶手, 她却也是因他而亡。
所以元朝做不到不在意……至少现在做不到。但她又很清楚那个男人的秉性,在那些朝夕相处中,她早已明白了他骨子里的强势,以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执拗和凶狠。
今生, 父亲还健康的活着,二哥顺利平安的回来, 这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团聚, 元朝不忍再因一己之私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师兄也还活着。
对于上一世的结局来说,如今已是极好了。
至少, 他们都还活着。
她一个人等待太久, 太想有一个圆满的家了。
这一夜,元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然其实她躺下不久, 竟就睡了过去,甚至一夜无梦到天明。待她睁开眼时,便瞧见了坐在床边的男人,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醒了?”
他凑她极近,说话时,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平常清冷的眸中似带着浅浅的柔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动她凌乱的额发,微凉的手指自她的额头轻柔的划过。
元朝刚睡醒,还有些迷糊,这熟悉的情景和声音,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直到那丝凉意侵袭,她才如梦初醒,头下意识朝后仰,躲开了男人的碰触。
男人手指落空,停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陛下来得可真是早啊。”元朝从床上坐起来,没来得及先整理自己,先忍不住讽刺了一句,“这才刚天亮吧。”
“不早了,我已经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男人勾了勾唇角,竟是笑了出来。
元朝呼吸一滞。
晏长裕一个时辰前便来了,她为什么没有丝毫察觉?
“你是不是给我用了药?”元朝冷下脸。
若非用药,这么大一个人来她的屋里,还坐在她的床前,她怎么可能不察觉?
晏长裕唇角笑意淡了淡:“知知,我确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两世以来,我有伤害过你的身体吗?”
自是没有。
便是上一世,他会对她冷语,却不会伤她的身体。
遇到危险时,他从来都是挡在她的前面。
元朝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除了这个理由,她不想接受另一个理由。
若不是晏长裕给她用了药,那她为何在他面前还睡得这般沉?元朝不想深想,但明显,男人并不放过她。
“知知,你为什么没有察觉我来,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他身上的气势骤升,忽然充满了攻击性,仿佛随时准备攻城掠战,“因为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是吗?知知,你的内心告诉我,你是信任我的。”
元朝有一瞬间的慌乱。
不过,她到底已活了一世,很快便冷静下来。
她没有应晏长裕的话,只平静又似乎暗含嘲讽的说:“陛下,我已经嫁过人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出口,男人身上的堡垒便轰然倒塌,他那似乎战无不胜的气势也在顷刻间溃败。
元朝靠他近,又对他有了解,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在她话出口的刹那,那陡然生出的愤怒和不甘。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已经足够了。
即便结局无法改变,她也不准备就这样窝囊的接受。
她讨厌看到他运筹帷幄、镇定冷静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凭什么?
他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不会让他舒畅。
“我与师兄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度过洞房花烛夜,陛下,应该清楚吧?”她把他方才的话还给了他,笑了一声,“陛下尊贵非凡,难道就不在意吗?”
怎会不在意。
他在意的想要发疯。
胸腔里的嫉妒和怒火已经快要爆发。
“知知,你果然从不吃亏。”晏长裕闭了闭眼,强压下那股暴戾的冲动,“这一次,是我输了。”
他闭着眼,像是在强忍某种疼痛。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元朝心中却没多少畅快之意。她曾经被所爱之人伤过,她知道那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
“反正无论你在不在意,事实就是如此。”元朝以一种极度冷静的态度说,“我可以答应与你做这一场交易,但丑话说在前头,不论情不谈爱,只是交易而已。”
“陛下,您还愿意吗?”
晏长裕睁开了眼睛,转眼间,那份脆弱和痛苦便已经消失无踪,他又恢复了平常冷静镇定的模样。
他看着她,竟当真应了一声:“好。”
“那好,请陛下记住今日这一切是你主动想要的。”元朝笑了笑,“如此,此后,我会做一个合格的皇后,与您做一对让百姓敬仰的帝后。”
晏长裕说得对,这才是对她,对卫家最有利的选择。
权力多好啊。
只要有了权力,他们卫家就不用再担心功高震主,不用害怕鸟尽弓藏。而她,也能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此后,无人再能摆弄她的人生。
她不想再被选择,而想要做一个真正能做选择的人。
晏长裕听懂了元朝的意思。
合格的皇后。
只是皇后,不是妻子。
是帝后,不是夫妻。
晨光照进来的瞬间,两人目光相对,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
须臾,晏长裕笑了笑,忽而伸手把面前的女子拥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抱得很用力,又很小心。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馨香,笑着说:“卫知知,晏长裕心悦你。”
——新帝登基的第二月,册镇国公府元朝郡主,曾经的瑞王妃为后。月后,帝后大婚,四方来贺,帝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