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把竟革带来了,也不怕出事?”韩连长帮他把柴捆好,道。
“上午不是带他去做检查了吗,几个专家都说恢复良好。不过保险起见,明天再带他过去抽血做一下化验。”
连长微微松了口气:“沐卉和秧宝回来了吗?”
“嗯。”
颜东铮还需要一个菜板,连长挑了棵晒干的大树,拿锯子给他锯了一截。
“再来一个吧,一个切菜,一个剁肉。”
韩连长瞪他:“一个月就那点肉票,还值当得你再弄一个菜板?”
“又不费什么劲,多弄一个卫生。”
“不费劲是吧,”连长气得把锯子往他手里一塞,“你来!”
颜东铮折腾半天,锯偏了,都没有锯下来。
韩连长看不过眼,一把挤开他,接过了锯子。
颜懿洋、颜竟革在干柴堆里转了圈,各捡了兜木耳,有黑有白。
颜东铮把菜板绑在柴上,挑起扁担招呼俩儿子下山,走前邀请韩连长晚上来家吃饭。
韩连长摆手拒绝了。
显然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颜东铮回头笑道:“上午警察局击毙一头疯马,不要票,我家买了12斤肉和一个马头,沐卉准备晚上炖马头。”
一听说有马头,韩连长立马来了兴趣,这玩意儿不值钱,却是道不可多得的下酒菜:“下工我拎瓶酒,端盘花生米过去。”
“你人过来就成,酒我买。”
韩连长不容置疑道:“按我说的来。”
争来争去特没意思。
颜东铮点头应了。
三人回去,沐卉已用斧头把马头砍开,马蹄、马尾清洗干净。
颜东铮放下柴,把菜板递给沐卉,看看灶,虽不干,却可以烧了。
他抓了把活泥用剩的稻草点燃放进灶里,颜懿洋看得有趣,主动搬了张小凳坐在灶前,接过了烧火的活。
沐卉等锅热,切了片带有油指的马皮擦了擦锅,然后把锅洗干净添上水,放入马头、马蹄和马尾焯水,丢入姜片葱段去腥。
水开后再等个几分钟,沐卉将马头等捞进新买的菜盆里,洗去浮沫,放进颜懿洋帮忙刷好的锅里,倒入清水,没过马头,放入司务长提供的香叶、八角、茴香和葱段、姜片、酱油、盐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灶里填上粗柴,只需人偶尔过来看一下就好,不用一直守着。
12斤马肉,沐卉取出两斤剁成肉泥,切了颗白菜,准备包饺子。
颜懿洋看着满满一锅的肉,又看她活了好大一团面:“妈,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司务长说,前几天连长他们上山找你们辛苦了,今天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肉,不请人过来喝一杯,有点说不过去。”
“哦。那还要我做什么吗?”
“一会儿我调好馅,你过来帮我包饺子吧。”
“好。”
颜东铮取出画具,铺开纸张,打开一瓶瓶颜料,试着调了几个色,挥笔,画了副打拐图。
正是在医院西门抓捕瘦猴的情景。
除了瘦猴,其他人物都做了虚化处理。
颜竟革见他画的好看,悄悄伸手蘸了颜料往一张白纸上按,瞬间留下个红手印,他自己看着乐得不行。
颜东铮无奈一笑,取过那张纸,提笔那么几点几勾,画了副雪梅图,看了下,有点单调,又在上面勾勒了三个童子,两男一女,在雪地嬉戏。
颜懿洋探头看了看:“要贴墙上吗?”
屋子里确实简陋了些,灰灰的泥土墙没有一张画。
颜东铮把《嬉戏图》给他:“这张贴秧宝睡的墙里。”
颜懿洋:“那一张呢?”
“我寄给《画报》试试。”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光让沐卉想办法弄钱养家。
“哦。”颜懿洋想了想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就捉拿人贩子的过程写一篇文章寄去报社。”
颜东铮摇了摇头:“这事该有官方出面报道。”
一张画,一篇文章,很可能就把警员的功劳全占了。
沉思了会,颜东铮把已经晾干的《打拐图》递给颜竟革:“乖,别玩颜料了,这个给你贴墙。”
颜懿洋只惊讶了一瞬,便明白了他放弃投稿的原因。
颜竟革得了画,一溜烟跑出门,给沐卉看。
“我,”他指了指那个摁着瘦猴揍的小少年,“超厉害!”
沐卉看了眼,不是太欣赏,脸都看不清,画得也太抽象了:“颜东铮,你还是画花鸟虫鱼吧,有意境。”
颜东铮笑笑没理她,重新又铺了张纸在桌上,提笔勾勒,一笔笔晕染,慢慢人物、风景出来了,是坝上开荒劳作的群像图。
不过也有主题人物,韩连长的形象画得最为清晰突出。
颜东铮给它起名《开荒》。
“赶紧腾地方包饺子。”沐卉抱着擀好的面皮和调好的馅进来了。
颜东铮把《开荒》放进里屋的箱子上晾着,和颜懿洋一起拿了笔和颜料盒出去洗。
洗好,把笔和颜料盒放在盆架上晾着,洗洗手,过来包饺子。
沐卉第一次活面,太软了。
也是第一次擀皮,大小不均。
几人更是第一次包饺子,那个、有点惨不忍睹。
第20章
包成这样煮是没法煮了, 一锅下去还不成了面片汤。
沐卉撩起门帘偏头瞅眼邻居家挂在外面的竹篦,洗洗手,翻了翻锅里煮的马头等, 拎着斧子朝外走道:“我去砍根竹子做竹篦, 晚上吃蒸饺。”
“我去, ”颜东铮快步出来, 拦住她, 伸手道:“斧子给我。”
沐卉握着斧子没动,看向颜东铮,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鼻梁高顶, 唇角上翘,不笑也像带了那么一丝笑, 却因前世的生活经历,少了份爽朗,多了份沉着文雅。
若是没有瞅见他眼里偶尔一闪而过的戾气,沐卉定会认为这是一个肤白貌美, 仪表堂堂,风度也是一等一的谦谦君子。
“会砍吗?”沐卉的目光扫过颜东铮白衬衣黑衣西裤下, 皮带一束那细细一把的腰身, “我要手臂粗的竹子一根,你能扛回来吗?”
颜东铮瞬间脸一黑:“你瞅哪!”
“哎哟, ”沐卉娇然一笑, 伸手摸了把颜东铮脸,“姐不但要看, 还想尝一口呢。”废土世界有今天没明天的,哪来的爱情,瞅对眼了,还不极时行乐!
倒是她,带了秧宝这个拖油瓶,细皮嫩肉的小小一只,异物表里的高端食材。
别说跟男人睡了,人家多瞧她一眼,她都要想一想,对方准备什么时候朝她们下手。
颜东铮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双目危险地眯了眯:“忘了跟你说了,我对女人没兴趣!若想维持目前的和平,放尊重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疼疼疼,松手!”沐卉挣了挣,没挣开,无奈道,“放心吧,老娘对勇摘高岭之花没兴趣。”
要不是顾忌着屋里的秧宝和另两个崽子,沐卉真想给他一斧子。娘的,姐是多丑啊,竟被他直言没兴趣!
颜东铮松开手,掏出帕子,垂眼擦了擦手心。
沐卉瞅那帕子有点眼熟:“我记得这帕子给秧宝擦过鼻涕吧?”
颜东铮一僵。
“哈哈……”沐卉乐不可支,半晌,把斧子往他手里一塞,“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看,她多有大姐大的风度,半点不记仇!
颜东铮淡定地把帕子往洗衣盆里一丢,拎着斧子,转身就走。
颜竟革从屋里哒哒跑出来,一阵风从沐卉身边穿过,追上颜东铮,蹦蹦跳跳跟他进山去了。
沐卉瞥眼那浅蓝色的帕子,又是好一阵笑。
颜懿洋站在门口,等她笑完了,才道:“对于爱情我虽然不懂,不过我支持你,沐卉同志,加油!”
沐卉狠狠揉了把他的头:“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干嘛。去,看看秧宝醒了没。”
颜懿洋顺了顺被她揉乱的头发,嘟囔道:“我这可不是瞎操心,家庭氛围温不温暖,全看爸妈感情好不好。”
“知道了,”沐卉伸手揽着他的肩往屋里走道,“放心吧,爸妈会和平相处的。”便是为了秧宝,这个家,她也会用心维护经营下去。
何况,颜东铮和两个崽子并不是不知感恩,坐享其成的人。付出,收获,认真体会平凡日子里的幸福味道,这些都曾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里间的床上,秧宝已经醒了,抱着小毯子,人还有点迷糊,头上的小揪揪散了,炮仗花、头绳,早不知滚哪去了。
“大哥。”
颜懿洋伸手将她抱起,放在外间的竹椅上,拧了毛巾给她擦脸。
凉凉的毛巾覆在脸上,秧宝瞬间清醒了,四下看了看:“爸爸、妈妈、二哥呢?”
“爸爸带你二哥去山里砍竹子了,妈妈在外面煮肉。”
炖了两个多小时,马尾用筷子轻轻一扎就烂。
沐卉撕了块放进嘴里,吸溜着尝了尝,有点淡,她味重,喜欢原主记忆里的浓油酱赤。
用筷子捞起放在菜板上,拿刀切几段装进饭盒,给颜懿洋、秧宝:“尝尝,够不够味?”
颜懿洋跟爸爸的口味相似,以清淡为主,他吃着正好,秧宝跟沐卉、颜竟革一样,喜欢重口。
“妈妈,我要蘸蒜汁吃。”
沐卉双眼一亮:“我去剥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