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考呢,就想到通知书了,韩连长接过地址,笑道:“这么自信?”
“应该没问题。”
“我还怕你接了电话,心情会受些影响呢,这下我放心了。行,保证给你寄去。”
颜东铮道了声谢,收起笔,起身道:“先回去了,考完试请你和营长、司务长、老王他们喝酒。”
“行,我让司务长准备点好菜。”
颜东铮骑车回家,孩子们不在,找风景拍照去了,沐卉、于晓丽跟云依瑶在剁馅包饺子,云依瑶拎来块五花肉。
“谁打来的?”沐卉问颜东铮。
“大姑。”
沐卉没见过颜东铮的家人,两人结婚生子,双方的家长都没有过来。
颜父和大姑原是要过来的,只是临到跟前,好像出了点意外,具体什么事,两人没说,原主夫妻也没问,反正颜父月月寄来的钱票不减反增,逢年过节,还会给孩子们寄衣服、吃食和压岁钱。
颜明霞手头不如颜父宽裕,偶尔才会寄一回,却也是唯二会给夫妻俩打钱来信的亲戚。
所以,沐卉对这个大姑,还是有点印象的。
“是有什么事吗?”
“嗯,爸生病了,她打电话说一声。”
“什么病?”沐卉关切道,“要不要紧?”
“心脏病。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跟连长说了,考完试,咱们先走,通知书请他帮忙寄到沪市。”
那没几天了。
云依瑶道:“哪天走?我让老苏帮你们买火车票。”
这个可以有,不然依他和沐卉现在的身份,是买不到卧铺的,带孩子挤硬座太糟罪。
颜东铮说了个日期。
挺近的。
吃饭时,云依瑶忍不住又道:“秧宝,再过几天,你就要和爸妈回城了,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难道你不想在走前见见你苏伯伯?”
几个孩子已经听沐卉说了回城的事,秧宝正不舍呢,闻言点点小脑袋:“想的。”
犹豫了下,秧宝道:“等爸妈考完试,云姨你来接我吧。”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云依瑶忙跟她拉勾。
秧宝伸出小手跟她勾了下:“云姨,你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这几年是的。”
“那子瑜哥哥呢?”
苏子瑜抬头看他妈。
云依瑶揉把儿子的头,跟秧宝道:“年底我们要回京市过年,这之后你子瑜哥就要留在京市了。”
“哇,那我们很快就又能跟子瑜哥哥见面了。”
苏子瑜心情瞬间明朗了,忍不住翘了翘唇。
吃完饭,云依瑶骑着自行车匆匆走了。
她要到青和街与部队后勤的采购员汇合,一起回部队。
“哦,要回城喽~”目送云依瑶走远,秧宝欢呼一声,哒哒跑回院,冲进屋,打开衣柜整理自己的小衣服,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扭头问跟着进来的沐卉,“妈妈,冬天沪市冷吗?”
不等沐卉回答,便听颜东铮道:“沪市隆冬1到2月气温最低,平均在零下4、5度。”
秧宝看着手里薄薄的小裙子背带裤,发愁道:“那么冷喔,我没有厚棉衣,也没有线衣线裤。妈妈,咱家布票多吗?”
“好像不多。”沐卉拉开抽屉,拿出所有的钱票,一笔笔道,“卖手表的钱,差不多花完,现在只剩下奖励的一百块,和卖野猪的200元。”两头野猪,净重640斤,连长做主卖了500斤,没敢要太高,一斤4毛。
不过票证倒是给了不少,大多是工业卷、粮票,布票还真没几尺。
沐卉挑了二十张工业卷,三十斤粮票,准备等会儿去周若蕊那院问问看谁手里布票多跟人换换。
剩余的沐卉拿手帕一包,放回抽屉。
“对了,”沐卉偏头看向抱起秧宝在她身边坐下的颜东铮,“沪市你们家几套房,咱能分一套不?”
“别想了,一套没有,咱们得住招待所。”
沐卉惊得张了张嘴:“这么惨吗?”大过年的住招待所!
颜东铮把原主家的情况大致一说,然后道:“爷奶在老弄堂的两间屋子,给大姑家的老二结婚用了。爸爸在学校家属楼分得的两室一厅,有64个平方吧,原主下乡时,爸妈、哥嫂各占一间,北阳台搭了个小床,那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现在你妈的那些房子不都还回来了吗,你哥嫂他们肯定搬走了……”
颜东铮拍拍沐卉的肩:“住招待所吧,接了老爷子咱就走。”这年头离婚可是大事,左右邻里哪会没个说闲话的,别大过年的过得窝火。
秧宝听得似懂非懂:“爸爸,爷爷跟我们一起去京市吗?”
“嗯,秧宝欢迎吗?”
“欢迎!那奶奶呢?”
“你奶奶啊,她有你大姑大伯照顾,不需要咱们。”
“我还有大姑、大伯呀?”秧宝很惊讶,随之就好高兴,“哇!突然多了好多亲人。嘻嘻,那是不是还有小哥哥小姐姐,我要不要给他们准备礼物?”
颜东铮跟沐卉对视一眼,有心想说什么,最终,颜东铮摸了摸秧宝的头,柔声道:“秧宝想送什么?”
秧宝想了想,自己手里好像没有什么可送人的,目光在窗台上一转,秧宝有了主意:“花!爸爸,我找哥哥去山上寻些花种子,带回去送给他们。”
说罢,秧宝跳下颜东铮的怀抱,出门去院外找试用弓/弩的懿洋、苏子瑜和老二。
重新由颜懿洋设计,苏子瑜制做的弓/弩,弩身用的是铁木,箭矢选用了最好的精铁,是苏子瑜找烧窑的知青帮忙打造的。
上面用的牛皮筋,是两人找傣寨的老爹寻来的。
颜懿洋设计了三款不同的样式,苏子瑜一样各打制了一把,昨天刚做了收尾,本来上午就要出来试的,只是云依瑶突然来了。
几人就在不远的山林里,一人一把弓/弩在比赛看谁射的远,射的准,而他们射击的目标则是两百米外的一棵大青树上的枝杆。
新设计的弓/弩威力很大,一箭矢过去,带起一截枝杆。
惊得林中的鸟雀无不四散而逃,也让下山喝水的小鹿、小黄麂吓得撒蹄奔回了山林深处。
老二有点可惜,都是肉啊!
“大哥,子瑜哥哥,小哥——”
老二支了支耳朵:“秧宝找来了。”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且字正腔圆,不带一点当地的口音。
颜懿洋收起弓/弩随他往外走道:“下去看看。”
苏子瑜忙拔腿跟上,谁也没顾得去捡射出去的箭矢。
几人在山脚碰头。
“秧宝,”颜懿洋将自己手里的连弩递给苏子瑜,伸手将妹妹抱起,“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秧宝指指地上自己带来的小竹篓:“爸爸说咱家还有个大姑,一个大伯,我想着那肯定有哥哥姐姐喽,第一次见面,咱不能失礼呀,可谁叫咱们穷呢,我就想弄点花种送他们。”
懿洋失笑:“谁告诉你咱家穷了?”若是没有看错,前天爸爸刚找人收了几块原石,还有几样战国时代的古董。
“刚才我帮妈妈数钱了,”秧宝伸手比了个三,“咱们家就只有这么多,要买棉衣车票,还要住招待所,吃饭。”
秧宝那个愁啊:“唉,哪哪都要用钱,不到京市咱家就没钱了。爸妈要上学,肯定不能带着咱们和爷爷,这不得找房。买房是别想了,先租房,这又是一笔花销,然后咱们不得上学,学费也不低呢……”
苏子瑜忍着笑:“秧宝,我有一笔压岁钱,要不要先借你应应急?”
“很多吗?”
“五百吧。”
“哇!子瑜哥哥你一个人的钱比我们一家还多!”
苏子瑜不好意思地笑笑:“主要是我爷奶给的压岁钱多。”
秧宝眨眨眼,问大哥:“我们回沪市过年,爷爷奶奶,大姑大伯给压岁钱吗?”
颜懿洋光听中午颜东铮说老两口要离婚,就知道,沪市的亲戚能来往的不多:“压岁钱是相互的,大姑大伯给了我们压岁钱,爸妈就得给他们的孩子同样一笔。”
“那,还是算了吧。万一他们给的多了,爸妈当场还不起,多难堪啊。”
山上花不少,结种的却不多,最后三人帮秧宝挖了五株快要□□的多色山茶。
看了看天色,几人捡了地上射出的箭矢,背着竹篓,带着秧宝下山,刚到知青点门口,就见远远地开来辆卡车。
苏子瑜一看那车牌,便站住了:“是部队后勤的车。”
颜懿洋一愣:“云姨拉下什么东西了吗?”
秧宝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呢。”云依瑶上午过来,就骑了辆自行车,车上挂着个手提包,车篮里放着块青和街买来的五花肉。
五花肉中午包饺子吃了,手提包她拎走了啊。
开车的人正要找颜东铮家在哪呢,看到前边站的苏子瑜,忙一踩油门到了跟前:“子瑜,你妈呢?说好的下午两点在青和街汇合,我们等了她两个小时,一直不见人影。”
苏子瑜的小脸瞬间白了。
颜懿洋一拍他的肩膀,冷静道:“别怕!”
说罢,扭头对老二道:“去叫爸妈出来。”
老二撒腿就往院里跑。
很快,沐卉拿着上周苏子瑜改造的袖箭和颜东铮出来了。
“懿洋,你去办公室给苏团长打电话说明情况,”颜东铮说着,将手里的自行车往他手里一送,弯腰拍拍闺女的头,“秧宝,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秧宝绷着小脸点点头,脆声:“没问题。爸妈小哥,子瑜哥哥,你们小心点。”她也想去找云姨,只是秧宝清楚依自己的体力,真要跟去了那就是拖累。
几人点头,拿上新制的弓/弩快速上车,吩咐司机调头。
不怪颜东铮和沐卉紧张,一听到人不见了,立马就往不好的地方猜测。
前天方宜年拿着照片过来了一趟,说蒋士绍的哥哥蒋天海扬言要给他报仇,让沐卉和懿洋近期注意些,人虽然是陆湘杀的,可用的袖箭是懿洋做的。
而兄弟俩的真实身份,是边疆最大的贩du团伙,火蚁集团的老大——葛咏志的私生子。
上次军、警联合剿灭的几个窝点,让火蚁集团损失残重。当时苏团长虽因脚踝中毒没能参与,却提供了不少火蚁集团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