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同时,颜东铮带着竟革也赶了过来。
“沐卉!”颜东铮担心地叫道。
“这呢。”沐卉懒懒地应了声。
颜东铮快步走过来,伸手将人拉起,担心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沐卉伸手揽住他的腰,人往他怀里一靠,无力道:“头疼,痛得快炸了。”
颜东铮伸手扶住她两边的太阳穴,揉按了起来。
沐卉先是一僵,慢慢放松了身体。
苏团长很快带着人赶了上来:“沐知青,东铮,竟革。”
老二冲他招了招手,等人走近,竖起一手,晃着脑袋不无得意道:“我,打死了一个。”
苏团长就着手电认真看了看他的脸色,见没有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这才拍拍他的肩,一脸赞许道:“我们竟革好样的!回去伯伯给你请功。”
“嘿嘿……还要钱,要票,妹妹说了——家里穷。”
苏团长连连点头,认真道:“好。竟革还有什么要求吗?”
颜竟革想了想:“回沪市,买车票。”
苏团长抱着他拍了拍,表示知道了,抬头问颜东铮:“沐知青没事吧?”
“用脑过度,头疼呢。”颜东铮说着,弯腰背起沐卉,对苏团长道,“你忙,我们先下山。”
“等等,”苏团长阻止道,“直升机等会儿过来,让他们送你们回去。”
那好,省得走路了。
“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们拿点吃的喝的。”
安排好一家三口,苏团长去看云依瑶。
云依瑶刚被小李解了手上的绳子,撕下嘴上的胶带,接过军用水壶,喝了口水,指着张倩道:“下午我骑着车往青和街赶呢,见她倒在路旁……”
不等云依瑶把话说完,张倩便失声叫道:“蒋天海带了这么多人,我不躺在路旁,他要抓你就没有办法了吗?”
“你们怎么知道她今天去上坎坝?”苏团长走过来道。
“我、我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枪,让我躺在地上装成伤者,我哪敢反抗。”
李知青冷冷瞪她一眼,对苏团长道:“我听蒋天海身边的人说,是你们部队有人给他传的消息。”
“你是?”
“上回绕鹰闯进小学打伤了一名老师,那就是我。”
“哦,李妙竹。”苏团长回部队后,看过当时的资料,“你跟张倩怎么会在这儿?”
上回的事,经查证,张倩并不知蒋士绍的真实身份,对他的事也知之甚少,没有牵涉其中,遂关了几天就放了。
“我是被张倩骗来的!”李妙竹看着张倩恨声道,“她跟我说,上回偷用沐卉的钱,这事她做的挺不对的,眼见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她想给沐卉道个歉,缠着让我陪她过来一趟。”
“我有什么办法,”张倩情绪激动地嚷道,“蒋天海找到了我,我不干他一枪就能嘣了我。””
苏团长摆摆手,让小李带两人下去,再仔细审一下,这才走到妻子身边关切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云依瑶摇头,朝他方才走来的方向看了看:“我方才好像听到了颜知青的声音?”
“嗯,他和沐卉、竟革都来了。”
“怎么把竟革也带来了,没吓着吧?”
苏团长拿手擦了擦她脸上蹭的泥,眉眼柔和道:“胆子大着呢,跟我说,击毙了一个,问有没有奖励。”
“奖!你们不奖,我来奖。”云依瑶扶着他的手站起来道,“小家伙在哪呢?我去看看。”
两人过去刚说了两句话,直升机来了。
放下云梯,竟革第一个爬了上去。
颜东铮扶着沐卉随后,最后是云依瑶,她今晚不回部队了,直接跟沐卉他们去农场住。
苏团长还要处理后继,暂时顾不到她,如此也好。
飞机停在连部上空,懿洋和秧宝闻声跑出来,一见到下来的四人,秧宝兴奋地直蹦哒:“妈妈,爸爸,小哥,云姨!”
懿洋跟着迎上前道:“连长伯伯带着人进山了,爸妈你们没遇到吗?”
秧宝转了转脑袋:“还有子瑜哥哥呢?”
颜东铮闻言忙冲上面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等一等,随之写了张纸条抛上去。
让他们跟苏团长说一声,韩连长带人进山了,看不能发个信号弹什么的通知人回来。
颜东铮伏在沐卉身前,将人背起:“走吧,咱们回家。”
秧宝立马担心地跟上:“妈妈怎么了?”
颜东铮安抚闺女:“没事,你妈走路走累了想歇歇。”
秧宝求证地看向沐卉。
沐卉冲她眨了眨眼,秧宝立马捂住嘴,偷偷乐了起来。
懿洋推上自行车,一时不知要不要问一下他爸:自行车用吗?
第39章
一行人往家赶, 竟革走到大哥身边,胳膊肘抵抵懿洋。
懿洋偏头看他,小家伙双手插兜, 两个裤兜超大, 到膝盖的那种, 让沐卉专门给他缝制的, 平时惯爱装个吃食, 糖、南瓜籽、西红柿、小黄瓜。
今天鼓鼓囊囊的撑得格外大。
“装的什么?”
竟革冲懿洋神秘一笑,右手握着一物缓缓提出——懿洋双眼微微一眯, 枪——德国制的瓦/尔特/ppk。
懿洋接过来一看,枪身短小,便于携带,加装了消音/器, 弹容量七发,现在还剩五发, 他听苏子瑜讲过,这枪的有效射程50米,为谍战/手/枪。
懿洋拿在手里把玩了下,还给他, 看向他的另一个口袋。
竟革嘿嘿笑了声,掏出来递给他。
比利时的勃朗宁m1910, 也正是点燃一战的那把“刺客支枪”。二战时期很多军官、将领配的就是它, 因为枪口有圈花纹,亦被人们叫作“花口撸子”。
懿洋将枪还给他, 扫眼背着沐卉走在前面的颜东铮:“爸妈知道你把枪带回来吗?”
竟革指指沐卉的腰, 让他看。
月色下,隔着距离, 看得不是太清楚,只瞅着鼓鼓的别着个什么,一开始懿洋以为是那把小型连弩,这会儿看,怎么有点像一把拆分的突击枪。
那就是把拆开的突击枪,且她比竟革聪明,枪带回来了,配套的弹匣也带回五个,个个满弹。
走得累了,竟革扶着自行车后座猛然一窜坐了上去。
懿洋回头瞅他一眼,快走几步:“秧宝,累不累,大哥推着你吧?”
秧宝有点困,点点头,被懿洋抱坐在前扛上。
“懿洋,”颜东铮回头道,“你先带竟革秧宝骑车回去。烧点热水,下包挂面。”
方才在山上,苏团长虽然让人送了压缩饼干,除了竟革,他和沐卉谁也没吃。
沐卉是嫌饼干太干,不好吃。
他是受不了那个场景,那个气味,沐卉开枪,习惯一枪爆头,血呼啦的,要不是他心理强大,当场就要吐了。
颜懿洋点点头,骑车载着弟妹先一步回了知青点。
家里亮着灯,听到动静,于晓丽、周若蕊、陶萄和隔壁的丰饮香全都跑了出来。
秧宝在连队办公室的那一声嚷,大家只知竟革跑进山里了,并不知道出事的是云依瑶。
“竟革!”于晓丽跑过来,张手去抱自行车后座上跳下的颜竟革。
他口袋里装着枪呢,颜懿洋忙伸手一拦:“晓丽姐,他有点受到惊吓,让他先回屋吧,我爸妈和云姨在后面,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哦哦,我这就去热饭。”
一家人的晚饭,于晓丽早就做好了,她转身去热饭。竟革在大哥的眼色下,冲周若蕊、陶萄、丰饮香挥了下手,一溜烟窜进屋,放好枪才出来。
几人拉着他看了看,见人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九点多了,明天高考一早就得出发,懿洋让陶萄和周若蕊先回去休息。
没一会儿,颜东铮、沐卉和云依瑶到家,三人先洗澡换衣服。
云依瑶有点惨,脖子、肩头、后背溅的都是血。
沐卉拿了套自己的衣服和新买的内衣裤给她。
洗完澡,没吃饭,云依瑶就在于晓丽那屋睡了。
秧宝早就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了,知道是绑匪的血,怕她害怕,夜里做噩梦,抱着小被子、小枕头去陪她。
很快苏子瑜和进山帮忙搜救的连长、老王他们,被战士们开着卡车送了回来。
颜东铮拿上钱票,拎了家里腌制的前腿肉送去食堂,让司务长给连长他们下碗肉丝面,炒两个小菜,再把米酒开一坛。
这一夜,云依瑶确实没睡好,做噩梦是一回事儿,最主要的是被秧宝折腾的。
小家伙的睡姿,真不好,睡着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调了个头,小脚一抬“啪”,拍在云依瑶脸上。
睡梦中的云依瑶就觉得被蒋天海一巴掌甩在脸上,打得她不住往下滚。
整个人就有一种从高空不停朝下坠的感觉,然后猛然一顿,好似到底了,人也跟着惊醒,霍地坐起!
于晓丽听到动静,推开手电,含糊道:“要起夜吗?”
云依瑶缓了好一会儿,擦擦头上的汗,轻轻抱起秧宝将人调整过来,趿鞋下床道:“嗯,吵醒你了。”
“没,正好我也想去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云依瑶还以为自己睡不着呢,一闭眼满地都是死人,结果闻着秧宝身上香香的花露水味儿,一觉到天亮,不过,早上又被秧宝踹了一脚。
穿衣起来,云依瑶忍不住问刷牙的沐卉:“秧宝睡觉一直爱调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