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彩忙接过来哄道:“不哭、不哭哦,我们军军是不是饿了。”说着伸手碰了下他的嘴,小家伙飞快地舔/食了起来。
“大同,给军军冲半碗奶。”年前颜东铮给农场诸人买年货时,让颜明知帮忙购了袋婴儿奶粉,没两天他带人过来检测茅草屋的质量,顺手就给沐军军带来了。
小半月喝下来,没多少了。
沐卉看了眼,只道明天再买两袋送来。
从始至终,小四坐在一旁,都没伸过手,或是哄一声。
对这个孩子视若无睹,当不存在。
中午了,沐卉去厨房帮戚彩打下手,问孩子的户口上了吗?
戚彩摇头道:“说起这事,我就发愁,现在街道处已在宣扬计划生育,妈和爸原来的意思是记在我和你大哥名下,可这样一来,你大哥这辈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知道他对娜娜视若己出,我也相信娜娜长大后,待他会像亲爹一样孝顺……可他哪会没有遗憾……”
“小四怎么说?”
戚彩苦笑了下:“方才你也看了,不管不问,好像那孩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真要如此倒也罢了,上回小家伙受凉拉了几天肚子,被她知道了,好家伙,回来往客厅一坐,足足哭了一个多小时。”
沐卉:“……”
“那她每月往家拿钱不?”
戚彩摇了摇头:“说是回来前在农场欠了不少帐。”欠没欠,这谁知道。
坟坑清了三天,才算清完。
得黄金万两,瓷器两百多件,玉饰五百多件,石像十个……
初四这天,博物馆任老给竟革秧宝送来面锦旗,奖金五十元,手表票一张,全国粮票五十斤,肉票五斤,布票20尺,棉花票5斤,另有羊脂玉平安扣三个。
玉扣是任老给兄妹仨的。
沐卉当天就用红线穿上,给兄妹仨戴在脖子上。
市里也给了份奖励,一百块钱,缝纫机票一张,粮票100斤,肉票5斤,布票20尺,另有奖品:羊毛毯两条,的确良布两块。
与之同时,他们还接到了农场和陆湘寄来的包裹。
陆湘给兄妹仨各织了件毛衣,农场寄来的是菜干、果干、鱼干、风鸡、腊肉。
初五,颜东铮带着妻儿,拎着礼物去任家拜访。
任老的夫人张老太,说话做事特别爽利,一顿饭的功夫就跟沐卉成了忘年交,走前硬要把一个老坑玉镯给她。
沐卉不要还不行,说什么在老一辈的观念里,师徒如父子,这么算下来,沐卉可不就是她儿媳,哪有第一次相见,婆婆不给儿媳见面礼的。
出了任家,颜东铮带着妻儿去了趟淮国旧,这里有很多寄卖的老物件和国外的名牌产品。
闲聊间,知道任老夫妻都喜欢红木家具,颜东铮便挑了件贵妃榻和一座四开的苏绣屏风让人送去。
懿洋买了好几块旧手表和十个旧收音机。
手表被他修修改改,做成了三块儿童手表,兄妹仨一人一块。
旧收音机被他修整后,转手卖给了家属院的小青年,净挣了两百块钱。
沐卉揉把他的头:“你这挣钱的速度,可比我和你爸快多了。”
懿洋其实不差钱,过年光爷爷就给了他一百块钱压岁钱,还有爸妈和亲戚们给的,加一起,有一百二三。
他只是觉得,作为大哥,私房钱不能低于弟妹。
那样会显得他很没有面子。
当晚颜东铮带着妻儿去了趟陆家、沐家和中医院,翌日一早,一家人就坐上了开往京市的火车。
第55章
卧铺不好买。
颜明知本来准备拿侨汇券找人代购的, 只是不等他行动,苏团长就让人把火车票寄来了。
坐过一次火车,兄妹仨已没了最初的新鲜感, 吃吃喝喝玩玩, 25个小时到了京市, 比预期的晚点了两个小时。
带的东西很多, 被褥、彩电、吃用, 下了车,几人等在原地, 没一会儿苏团长带着子瑜和警卫就找来了。
“懿洋,竟革,秧宝。”苏子瑜冲过来挨个儿抱了抱三人,拱手给颜明知父子和沐卉拜年, “颜爷爷颜叔沐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是子瑜。”颜东铮跟父亲介绍了句, 掏了个红包给他,快步朝苏团长和警卫迎了过去,“苏团长,新年好!又给你添麻烦了。”
苏团长爽朗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见外了。我比你年长几岁, 你还是叫我苏大哥吧,都这么熟了, 再听你叫我苏团长, 咋就那么别扭呢。”
确实,这一次次的, 两家的交情已经越来越深厚了, 颜东铮从善如流道:“苏大哥。”
苏团长笑眯了眼,转身介绍道:“这是我家老爷子的警卫, 张栋,日后我和依瑶不在京市,你和沐卉有什么事,老爷子不在,尽管找他。”
不等颜东铮打招呼,张栋率先行了个军礼,伸手道:“颜同志你好!”
颜东铮伸手与之相握:“张同志好。”
两人说着话,苏团长快走几步,跟颜明知见礼道:“颜叔,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
“苏伯伯。”懿洋带着弟妹过来,给苏团长拜年。
苏团长一把抱起秧宝:“想伯伯不?”
“想,”秧宝伸手揽着他的脖子,贴了贴脸,“苏伯伯你们什么时候从云省过来的?云姨呢?”
“腊月28。你云姨啊,在家给咱们做大餐呢。”
另一边,苏子瑜拉着沐卉道:“沐婶婶,你们家都收拾好了。我和爸爸来时,我妈把几间屋子的地暖都烧起来了,还用你家的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
“子瑜没少出力吧。”沐卉抚了抚小家伙的头,掏出个檀木小盒给他,“懿洋竟革秧宝都有,你颜叔叔怕你心里失落,特意找块玉给你雕了一枚,看看喜不喜欢。”
“是什么?”苏子瑜开心地打开。
“羊脂玉扣。”沐卉取出用红绸子裹着的玉扣,帮他戴上。
苏子瑜扯着绳子看了看,非常喜欢。
竟革掏出自己的玉扣给他看:“一样吧?”
大小形状一样,只兄妹仨的是老物件,微黄,且更加温润。
知道子瑜上面还有一个哥哥,颜东铮雕了两块,另一块在沐卉包里。
“咦,你这手表……”竟革一伸手露出了腕上戴的表,苏子瑜扒着看了看,扭头问懿洋,“你用旧表改造的?”
“嗯。”
“我也有哦。”秧宝挣扎着从苏团长怀里的下来,凑过来道,“你看,我的最漂亮。”
银色的外壳,黄金做的指针,千足银表链,她的小手表不只漂亮,用材还最贵。
一见兄妹仨都有,苏子瑜的手往懿洋面前一摊:“我的呢?”
懿洋瞥眼他腕上只有友谊商店才能买到的进口儿童表,没理他。
苏子瑜一下子急了,三两下解开表链,递给他道:“咱俩换换。”
大冷的天,懿洋不耐烦跟他在雪地里纠缠,取下腕上的表跟他换了下。
苏子瑜拿着手表仔细研究了会,问懿洋:“除了看时间,还有什么功能?”他才不相信,懿洋只为看个时间就花费时间、功夫弄块儿童表呢。
懿洋抱起盆用旧毯子裹着的茶花,跟在苏团长身后往车前走道:“可照明,可发射红外线远距离告之自己的位置,除此之外,我还装了个小小的指北针。怎么用,自己琢磨。”
说罢,懿洋扭头对抱着另一盆茶花的竟革和跟在爷爷身后的秧宝道:“你俩不许告诉他。”
秧宝抱着洋娃娃乖巧地点点头。
竟革没吭声,抱着裹了大衣的花盆哒哒跑到车边,往地上一放,扭头去拿溜冰鞋,京市的雪真大啊,他听爷爷说,这儿有个什么海,是个专门溜冰的地方,改天一定要好好地穿上溜冰鞋玩上几天。
所有东西一一装上军卡,苏团长让张栋开车先走,他带着低头研究手表的儿子和颜东铮一家往吉普车走道:“还记得年前,你上火车前丢给我的一块原石吗?”
颜东铮点点头。
“你们走后,我在市里找师傅把它解开了。一半是颜色极正的紫翡,另一半是帝王绿。我让人估了个价,”苏团长伸手比了个数,“足够买下棉花胡同那栋宅子了。那玉我拿着亏心,所以,一回来我就帮你把那宅子买下了,户主写的是懿洋。”
苏团长说着哈哈笑道:“以你的本事,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帮竟革秧宝买套相似的宅子。”
说罢,他从军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没给颜东铮,直接递给了懿洋:“收好。”
颜东铮无语地抽了下嘴角:“那玉现在不值钱。”
“搁咱们内地是不值钱,到港城那就不是翻倍了,是可以当珍品收藏的,再说那房子也不值钱啊,破破烂烂的,修修补补也不知道能支撑几年。”
这话,苏团长说虚了。
翻新后的二进宅子,古色古香中,又处处带了抹现代的气息。
灰墙灰瓦,天棚、鱼缸、石榴树,锅炉、地暖、马桶、浴缸,电话、洗衣机、自行车、煤气罐。
男人们搬行李,苏子瑜坐在车上研究手表没下来,云依瑶带着沐卉和三个孩子参观宅子。
棉花胡同是东西走向,宅子座落在路北,大门开在东南方,东边是间门房,西边一溜五间是倒座,分别为佣人房、厨房、餐厅、杂物房、卫生间。
经过影壁,穿过垂花门,便是二进院。
正房三间带两耳,左右厢房各三间,内有抄手游廊相连。
颜明知住正房,内设会客厅和书房,颜东铮沐卉带秧宝住东厢,懿洋和竟革住西厢。
房子的门脸全是实木结构,刷了大红的油漆,修缮时做了改进,窗户扩大并装上了透明的玻璃,内挂有大红的窗帘。
架子床、贵妃榻、雕花箱柜、四开门大衣柜、斗柜、桌案、书架、太师椅,无一不是老式家具。
屋里烧了地暖,暖融融的,秧宝脱了大毛的外套,先众人一步,顺着抄手游廊挨间逛了遍。哎呀!她可真是太喜欢这院、这屋子了,虽说跟古代她和爸爸住的宅子不能比,可也有那么一点古色古香的氛围了。
“妈妈,这么多屋子,我不能自己住吗?”天天夹睡在爸妈身边,是挺幸福的,可她也想有自己的空间啊。
再说,晚上她不搬走,爸妈怎么亲热。
不等沐卉回答,颜明知摆好盛开的茶花,笑道:“秧宝跟爷爷住正房吧。”
正房三间设为会客厅和书房,颜明知的卧室在东耳房,西耳房两间现在是空的。
“好呀、好呀,”秧宝哒哒跑去西耳房,四下打量了一圈,回来跟爷爷道,“我要自己选家具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