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纷纷窜了起来,照亮了整个胡同。
有几个小姑娘气得哇一声哭开了,小子们更是追在后面要打他。
懿洋、子瑜忙跟过去帮忙。
秧宝手里举着爸爸扎的龙灯,里面是懿洋和子瑜帮忙装的大大小小的灯泡。
见有一个小姑娘哭得在地上直打滚,秧宝不舍地将自己的龙灯赔给了对方。
大人们闻声出来,问清了竟革是哪家,牵着自家的孩子找到了家里。
颜东铮、沐卉:“……”
第一次被人找家长,就……挺新鲜的!
颜明知在旁笑道:“这才开始,以后啊,等他上学了,被叫家长的次数多着呢。”竟革那脾气,有得磨了。
可不,上学第一天,颜东铮就被请去了。
下课有小朋友想跟秧宝抢跷跷板,被他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三月初八,大学开学,颜明知过了十五,就开始正常上班了,要做学前准备。
二年级的班主任吴老师打电话没找到人,在开会呢,就把电话打到了家里。
被打的小朋友叫王研研,来前,颜东铮以为是个男孩,结果是个姑娘。
九岁,比竟革高半头,胖一圈。
她脸上一片红肿,竟革脸上也被她抓了几道血痕。
看着好像都没占便宜。
不过,人家妈妈说了,孩子身上被竟革揍的青一块、紫一块,遭大罪了!
颜东铮非常抱歉,要带孩子去大医院看看。
学校有校医,双方家长没来时,班主任吴老师已带他们找校医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没事。
颜东铮是知道儿子的,下起手来那是真狠,他怕有内伤坚持带孩子去医院,顺便也帮竟革看看脸。
王研研妈妈听颜东铮提儿子的脸,误以为颜东铮要讹她,气得不行:“你是不信我说的是吧,你看看、你看看……”说着,一把撩起了闺女的棉衣下摆,露出了白嫩的腰。
呃……吴老师一脸尴尬。
颜东铮摸摸竟革的头,眼里是一片欣慰,走进大城市,其实他做好了就像最初那样教儿子的准备,毕竟城镇跟农场差距还是很大的,他得让儿子学会约束自个儿,知道什么是规矩。
没想到,一天天过去,他已经懂得了些人□□故和下手轻重,并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比着别的孩子还是显得过分活泼皮实了些。
看眼表,快放学了。
“吴老师,竟革和秧宝就不回班级了,我带他们回家吃饭,下午再来。”
吴老师点点头:“竟革爸爸,回去别打孩子、也别吼,有什么你慢慢教。”
“好,多谢。”颜东铮弯腰抱起闺女,低头对王研研道,“研研,叔叔让竟革给你道歉。完了,你也跟秧宝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王研研点点头,挺着小胸脯看竟革。
竟革吹了下并不存在的刘海,对她躬了下身:“对不起!”
王研研抿唇笑了下,仰头跟秧宝道:“对不起,我下次不揪你的辫子了。”
秧宝揉了揉被她揪得生疼的头皮,抿着唇没吭声。
“研研妈妈,孩子回去若有什么不舒服,你让老师给我打电话,我带她去大医院。”
“刚过完年,你能别乌鸦嘴吗?”
第72章
见此, 颜东铮没再试图跟王研研妈妈沟通,拜托吴老师注意点孩子的情况,有事请立即给他打电话。
吴老师连连点头, 目送父子仨走远, 才扭头安抚王妈妈。
颜东铮抱着秧宝, 牵着儿子到了学校门口的停车棚, 推出自行车, 载着两个孩子去前门街。
“爸爸,咱们不等爷爷大哥他们吗?”秧宝坐在前杠上, 摘下手套,拨了拨车上的铃铛。
“不等了,爸爸来时,给爷爷的办公室里打电话说了声, 咱们先走,”颜东铮顶着风道, “你们晓丽姐来了,爸爸带你们买只烤鸭。”
“晓丽姐?!”秧宝和后座上的竟革均是一脸惊喜。
“是。”颜东铮笑着揉了把闺女的头,“坐好。”
“她什么时候从农场回来的?”秧宝听于晓丽说过,她妈妈是京市师范附中的美术老师, 她家就住在附中家属院。
“年前。”
家里于晓丽也正跟沐卉道:“我爸病了,年都是在医院过的, 前天下午刚出院, 不然,我早就过来看你们了。”过年时, 沐卉跟她通过电话, 院子的地址也是那时候告诉她的。
“电话里怎么没听你提一句,伯父现在怎么样?什么病?”沐卉提起紫砂壶, 给她杯里续上茶。
“大年初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这些年一直郁郁不得志,又成天担心我,把身子给煎熬坏了。”
“过两天我带秧宝过去看看。”
“行啊,我爸这几年没什么事做,在家里养了不少花。到时,让秧宝挑几盆。”
“那敢情好,她从沪市过来就惦记着种花、插花了,你看,”沐卉一指高几上的民国花瓶,“花瓶都买好了。初八那天去云姐家,见她家院子里种着两株开得正盛的腊梅就想剪几枝回来,当天有事没剪成,回来后心心念了好几日。昨天过去,哪知那梅花差不多都谢了。”
“早知道我今天还去百货商场给她挑什么礼物啊,抱盆花来了。”
“哈哈……那秧宝肯定要高兴坏了。”
说笑间,于晓丽打量眼屋里的布置,又朝院外望了望:“真没想到,你们一来就得了这么大一个好院子。没少花钱吧?”
沐卉笑笑:“没问,我公公买的。”原石什么的,还是不要提了,捡漏也需要运气和眼力的。
今儿天好,阳光洒在廊下带着暖意,沐卉起身将屋里的几盆菜苗抱出去放在天井里晒晒太阳。
于晓丽跟着从屋里出来,打量着盆里的小苗:“你还真准备去农校啊?你公公不是大学教授吗,应该有些人脉,让他帮你走走关系调配到美院来呗,你分数那么高,美院不会不接收。”
“不用,相比绘画,我其实更喜欢种地,农校挺好的。对了,周若蕊陶萄,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开学前两天吧,我没问。”
“哦。”
颜东铮带着儿女买烤鸭回来,颜明知、懿洋和子瑜已早一步到家。
宋梅香这几天在屋里发了些绿豆芽黄豆芽,又去废品站捡来些旧陶盆养了几盆蒜苗,今儿刚好能吃,她用鸡蛋、粉条、蒜苗、豆芽炒了盘炒合菜,做了个麻婆豆腐,一个醋溜白菜,炖了个火腿风鸡,主食是白米饭,再加上烤鸭,倒也丰盛。
“喝酒吗?”沐卉问于晓丽,“家里有红酒啤酒米酒。”
于晓丽摆摆手,卷了份烤鸭给秧宝,教她道:“下次再有人揪你头发,你也揪她,别害怕,打架就是勇者胜!”
秧宝放下炖得香醇的火腿鸡汤,接过烤鸭卷道了声谢:“王研研比我高,我够不到她的头发。晓丽姐,你小时候被人欺负过吗?”
“嗯,我家就我一根独苗,不像别的兄弟姐妹多,打架一窝蜂的上,不狠点要被人欺负死的。”当年要不是家里出事,她也不会下乡。
真可怜!秧宝忙夹了个鸡腿给她:“晓丽姐你吃鸡腿,多补补,养得壮壮的,跟人打架就不怕了。像王研研,胖乎乎的,小哥几拳下来,身上连个印子都没有。”
“哈哈……那秧宝也多吃点。”
秧宝连连点头。
宋梅香却已决定,以后要合理安排秧宝的膳食,女孩子可不能小小年纪就养大了胃,过于肥胖了,长大不好减。
“老师怎么说?”沐卉看向颜东铮,方才她重新帮秧宝扎小辫,可是梳下来不少头发,那孩子下手也太狠了点。
“王研研被竟革打得也不轻。”
竟革嘴里大口嚼着鸭肉,冲妈妈点点头,含糊道:“我一个过肩摔就把她撂倒了,还揍了几拳。”
于晓丽喷笑:“你一个男孩子打女生,会不会不好意思?”
竟革白眼一翻:“下次她再敢欺负秧宝,我照打不误。”
懿洋看眼他的小手:“让宋姨给你做一个拳击手套,好好练练拳。”
“我看星期天你跟我回大院住吧,”子瑜道,“让张栋叔叔带你参加他们的晨练,他们训练的项目可多了。”
“行。让苏奶奶给我收拾一间屋子,我每周去住两天。”
沐卉轻敲了记竟革:“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苏爷爷、季爷爷说了,”竟革头一昂,“大院也是我家。”
子瑜点头附议:“让奶奶也给懿洋和秧宝各收拾一间屋子。星期天,咱们一起回去。”
苏母已经退休,等苏团长夫妻一走,苏俊彦搬过来,张栋要跟苏老上班,家里就剩她和张妈了,为免老人寂寞,昨天云依瑶就说了,星期天让几个孩子过去住。
也是这时,于晓丽才知道苏家住在军区大院,她诧异地看眼苏子瑜:“军区大院能随便进吗?”她和同学从大院门前经过几次,荷枪实弹、警备森严,都不敢往里多看一眼。
“懿洋、竟革、秧宝是我弟我妹,我爷奶的孙子孙女,怎么不能进?”
于晓丽愕然,知道沐卉跟云依瑶处的不错,却没想到沐卉一家能被苏团长的父母接受,两家走得这么近。
“子瑜爷爷的军衔不低吧?”她偷偷问沐卉。
军区大院不是谁都能住的。
沐卉昨天见到季司令,才知道这司令跟司令也是有差距的:“中层。”
中层,那是师长,还是军长?
于晓丽猜测着,没有再问。
吃完饭,没坐一会儿,于晓丽就走了,跟秧宝约好改天见。
下午,秧宝和竟革踏进班级,刚还在吵吵闹闹的教室为之一静,竟革算是一战成名。
也没人敢招惹秧宝这个小不点了。
下课还有小姑娘邀秧宝跟她们一起去厕所、跳绳。
几圈跑跳下来,秧宝玩得小脸红扑扑的,一头的汗。
音乐老师是个很温柔的长辫子美女,见此,掏出香香的帕子给秧宝擦了擦:“会弹钢琴吗?”
班里的学生大都是京大教职工家的孩子,京大有不少留学归来的教授,他们早年吃洋餐,喝洋酒,聚会,跳舞、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