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洋拉来,推销给我时说,秧宝喜欢用指甲花染指甲 ,我买了此花,一来能哄秧宝过来常玩儿,二来能帮秧宝染指甲哄她开心。”
颜东铮:“你没看我家影壁前的小花坛?那里就种着一粉一红,两棵指甲花。 ”
苏宏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几个小钱,我还能跟孩子计较!懿洋也就抓住了这点,才随意拉几盆花卖我挣两个小钱,顺便出一口你妈带着你哥你姐站在你家门口叫骂的恶气。”
说到这儿,苏宏胜就看向了对面的颜明知,“离婚了,跟那俩孩子也断绝了关系,你是打算往后余生就靠东铮给你养老送终吗?”
颜明知淡淡地“嗯”了声,抬手端了杯茶放他面前,“尝尝,看我这手艺如何?”
苏宏胜抿了口,清新淡雅,鲜而纯净,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
“这水,”苏宏胜点点茶台旁的坛子,“也是懿洋卖给我的,五百元一小坛,有两斤没?说是什么年后存的梅花雪。”
这下颜明知的嘴角也翘了起来:“总共收集了五陶罐,能卖你两斤已经不错了,知足吧!”
苏宏胜点点头:“懿洋这审时度势,见缝插针的挣钱能力,一看就是我苏家的种!明知,”苏宏胜正色道,“我许你一个亿,让懿洋改姓‘苏’如何?”
回来之前,他觉得孩子姓什么无所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接触,他越是喜爱小家伙身上的那股别惹我,惹我就干你的匪气儿,哎呀,太有种了!
是他们苏家人!
不等颜明知回答,他又道:“我知道你在m国有一家公司、两块地皮、七套房,可就我所知,加一起,市值也不过八千万左右。东铮有三个孩子,竟革、秧宝我虽还没见,却也知道,二人亦不逊色懿洋多少,你舍得让他们分你那点钱财。”
颜东铮惊讶地看向父亲:“可以啊,十几年没管,还有这么多财物?当年,也没用心经营吧?”
毕竟,那五年,他出国是为了学业,创建公司,买地买房,都只是学经济的他,练手之作。回来后,按协议进入苏家工作,随之结婚生子,父亲就再没去过m国,后面又经历这十年,跟那边不说直接断了联系,也差不多。
这么看,颜东铮更为父亲不值了,当年若没有苏家的算计,父亲的成就又岂是对面的老头子可比的!
想着,颜东铮再看苏宏胜,眼里就多了抹讥讽,嘴也毒了几分:“你和我外公说不是兄弟,我都不信!一样的无耻,一样的自以为是!”
程飞拿着写好的食材清单,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没想到,颜东铮这么钢!
有关颜明知从小到大跟苏家的渊源,程飞自然调查过,说实话,若非立场不同,他这会儿都想为颜东铮呱呱鼓鼓掌!
苏宏胜抽了抽嘴角,知道懿洋改姓的事,别想了!
毕竟,时代不同了,颜东铮也不是颜明知。
颜明知能被他大哥拿捏住软胁,一是重诺,二是重视亲情,三是身为华国人的责任感,让学有所成的他只想回国,学以制用,为国家的建设出一份力。
若非如此,苏家公私合营后,他也不会抛下私方经理的头衔和高额的薪资,一头扎进学校,这一待就是二十余年。
颜东铮虽也重诺,重视亲情,有着身为华国人的责任感,可他不是颜明知,除了自己,全是拖后腿的。
他身后有武力出众的沐卉,金融好手颜明知,高智商懿洋,暖心小宝贝秧宝,警惕心重的竟革,以及军政警几位要员。
“列好了吗?拿来我看看。”苏宏胜朝门口呆愣的程飞招招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添篓螃蟹,几斤海虾,这会儿,菱角、莲蓬、藕该下来了吧,各买几斤,让小宋把豌豆糕、驴打滚、爱窝窝都备上,晚上小丫头回来正好吃。”
程飞点头应下,见苏宏胜没什么再添了,拿着食材清单飞快出去安排人采购。
颜东铮抬手端起杯茶,慢慢啜了口:“你这是落叶归根,回来养老?”
苏宏胜“嗯”了声,伤感道:“故乡一别,四十多年,离逝前,我想回来看看,若是可以,过段时间,我想带你们回乡扫墓祭祖?”
颜明知看他一眼:“五八年农村开展过一项运动,主要目的是推行殡葬方式改革和解决华国地少人多的矛盾,那便是平坟!”1
苏宏胜双唇抖动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父子俩对视一眼,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程飞安排好一切回来,刚一踏入主院,就听到一声沉痛的呜咽,似老雁孤鸣,哀凄不已。
出了大门,颜东铮回头再看,冷哼了声:“在港城一见懿洋就直接道明,要选什么继承人,这会儿了,倒装聋装哑起来了!”
颜明知笑笑:“那是他觉得不急,咱家符合条件的,唯秧宝一人,而秧宝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心性不稳,喜好没定,他这会儿说什么?”
“一辈子的心血,他求的是一个‘稳’字。这年头,又不像古代,没有继承人,就断了传承,现在可聘请经理人打理产业。他急什么?”
颜东铮若有所思。
颜明知见此,笑道:“这么想让秧宝继承他的财产?”
“程飞办事能力不错,再看苏宏胜身边的保镖,其身手个个优在朱开诚之上。有钱,最起码能招集些能人护在孩子们身边。”
懿洋、子瑜身边有安保人员,竟革、秧宝、俊彦可没有!
颜明知摇头失笑:“我看你是被沐丹惊着了,只想到有利的一面,忘了小儿持金过闹市的危险!”
颜东铮一愣,随而笑道:“也是,不说别的,光我妈带着我姐我哥每天过来叫骂一次,就够闹心的!更别说,集团股东面对利益纠葛时的手段了。”
一切顺其自然吧!
放平心态,回去后,颜东铮铺开稿纸,构思起了自己的第一本长篇小说《边疆》。
***
知道秧宝今天回来,王研研一早就来朱慧慧家等着了,眼看都下午两点多了,人还没到,王研研急得噔噔跑到刚刚午睡起来的元珍跟前,“元奶奶,你跟秧宝没约定时间吗?”
元珍掩嘴打个哈欠,看看墙上的钟:“没。秧宝说她上午的飞机,算算,差不多也该来了。你和慧慧没午睡吗?”
“慧慧睡了半小时,我睡不着。”王研研说着,转头朝小卧房叫道,“慧慧,我下楼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朱慧慧躺在床上,盖着薄毯,吹着空调,懒懒地不想动:“你去吧,我再睡会儿。”
王研研换鞋下来,祥和胡同的三进院子里,秧宝正拿了玉扣给囡囡戴上,跟杨圆圆叽叽喳喳地说着云省的所见所闻。
依着树,听着树上的蝉鸣,吹着暖热的小风,王研研都有些晕晕欲睡了,耳边陡然传来了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
精神一震,王研研抬头看去,是军区的车牌。
扒拉了下额上汗湿的刘海,王研研撒腿跑了过去:“秧宝——”
秧宝应了声,等车停下,推开车门,跳下,跟奔来的王研研抱在一起,两人又笑又闹,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彼此,打量对方。
“研研你又胖了!”秧宝惊呼。
王研研收了收小腹,不甘道:“秧宝你黑了!”
秧宝一惊,忙跑到车前,对着后视镜照了照:“没有,研研你骗人!”
王研研过去,把她的泡泡袖往上一捋,指着白了个色号的上臂:“跟脸比比,看看是不是黑了?”
一条胳膊两个色,这还用比吗?秧宝嘴一撇,差点哭了:“还有几天我就要进剧组了……”
去云省的前一天,董导的助理万锦来送合同,还专门提醒,让她别晒黑了。
“安啦安啦,还有几天呢,你好好在家捂捂,很快就白过来了。”
“真哒?”
“试试呗。”
“行,从明天起,我就不出门了。”
“那我去你家,找你玩儿。”
“好呀!”接过张栋递来的纸袋,秧宝道,“张叔叔,我今儿有两节舞蹈课,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去?”
“不用,我还没逛过京大呢,我随意转转,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你们快上去吧,别让元老师久等。”
秧宝点点头,拉着王研研快步进了楼洞。
“带了什么?”王研研扒着纸袋要看。
秧宝低头把写有她名字的檀木盒拿给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檀木盒一打开,露出一枚墨绿色的玉扣,用红线穿着。
“啊——”王研研尖叫一声,抱着秧宝狠狠亲了一口,“秧宝我爱死你了!你不知道,我眼馋你脖子上的玉扣多久了。唔,谢谢谢谢,我好喜欢哟!快快,给我戴上。”
秧宝无语地擦了把脸上的口水,接过玉扣,踮脚给她戴上。
“好看吧?”王研研美滋滋地捏着玉扣。
“好看好看!快上去吧,我热死了。”
王研研嘻嘻一笑,拉着她快步上了楼。
元珍听着动静,先一步打开房门:“叫什么呢?整栋楼都被你们吵醒了!”
“元奶奶你看,”王研研扯着玉扣给她看,“秧宝送我的礼物,美吧?”
元珍仔细打量了眼,玉质透亮,水头足,“不错,很适合你。”说着,退后一步,让两人进来。
秧宝将纸袋递给她,弯腰换鞋:“老师,我给你和慧慧也带了礼物,你找找,我在檀木盒上写了名字。”
纸袋里还有两个福袋,三个檀木盒,元珍翻了下,就找到了。
打开,是支白玉簪。
站在门口的穿衣镜前,元珍三两下把头发挽起,将簪子插上,左右照了照,不得不说,很衬她的气质:“多少钱?老师拿给你。”
秧宝换上凉拖,随意地摆摆手:“不要钱,我用一块原石跟玉石店的老板换的。一下子,换了很多东西。慧慧呢?”
王研研拍拍小卧室的门:“慧慧,秧宝来了。”
朱慧慧无奈地爬出被窝,趿上鞋,拉开门,手一摊:“我的礼物呢?”
王研研转身拿过元珍放在鞋柜上的纸袋,递给她:“给!”
朱慧慧一把拿出剩下的两个盒子,没看名字,就全打开了,只一眼,她就相中了另一只碧玉簪:“谢谢啊,秧宝,我很喜欢!这个玉扣也是给我的吗?”
元珍蹙蹙眉:“小孩子家家戴什么玉簪,你跟研研的礼物一样,是枚玉扣。”
朱慧慧小脸一拉,“那这簪子是给谁的?”
“我师母。”秧宝说着,一指王研研。
王研研一愣:“我妈?!”
“嗯,我不是拜你爸为师了吗,换东西时,就顺便给师母也要了一支。”
“嘿嘿……”王研研开心地拍了拍秧宝的肩,“够意思!”
“这是什么?”朱慧慧随手取了只福袋打开,乌沉沉的手串,一共18个珠子,雕着18罗汉。
秧宝:“佛珠手串,给朱爷爷、王老师的。”
朱慧慧无趣地撇撇嘴,将手串重新装进福袋,丢回纸袋:“去了二十多天,你就带回这么点东西啊?”
“慧慧!”元珍警告地瞪她一眼,摸了摸秧宝的额头,没出汗,“渴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