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齐齐看向正主。
任国维被那么多人盯着,后知后觉搞明白怎么回事后,冲大家点点头:“我请,随便点。”
褚翔提醒道:“别逞强!”
任国维算了下自己这么些年的压岁钱:“应该够。”
卫雨燕不好意思了,忙不迭道:“不用、不用,你给大伙儿一人买盒冰激凌,剩下的我们自己出。”
老莫新出的一种小盒冰激凌,五毛一盒,41盒,20.5元,作为大院子弟,这点钱勉勉强强还是能拿出来的。
都不是差钱,亏嘴的主,也不好逮着一个人宰,众人点头。
任国维沉默惯了,不习惯跟人争辩,心里虽然打定了注意,却没再吭声。
没一会儿,车子到了空军大院,大家纷纷跳下车箱,挥手跟教官、卫生员、司机再见,撒腿往家跑。
任国维最后一个下车,背着包,不紧不慢地往家走。
任爷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时不时抬头看眼墙上的钟,警卫小徐要给他续茶,他摆摆手,没让。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看车走到哪了?”小徐请示道。
任爷爷头也不抬道:“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急什么?”
小徐想笑,是谁开完会就往家跑,两分钟看一次表?
“我回来了。”任国维进门,说了声,抬脚往楼上走。
任爷爷若无其事地从报纸上探出双眸,打量一圈孙子的背影,没吭声,等听到洗漱的动静了,这才看向小徐:“看清楚了吗,没受伤吧?”
“没受伤。”要受伤,朱开诚能不打电话说一声吗。
“瘦了没?”
小徐回想了下:“人结实了,脸黑了一个色号。”
任爷爷满意地点点头,放下报纸,边往餐厅走,边跟小徐交待道:“和小吴说,开饭。”
“诶。”小徐应了声,去厨房帮忙端菜。
任国维冲了个冷水澡,从卫生间出来,随意拿毛巾擦了把头发,盘腿往床边的地上一坐,拉开抽屉,取出装钱票的饼干盒,打开点了点,78块钱,看来明天得去趟银行了。
“国维,”小徐摆好饭,看人还没下去,上来敲门叫道,“吃饭了。”
“好。”放好钱,推上抽屉,任国维单手一撑地面,站起,把毛巾往床头柜上一丢,开门,随小徐下楼,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在爷爷身边坐下,叫了声“爷爷、吴妈”。
吴妈打量眼他的气色,笑道:“国维这一个月没少吃苦吧?我看着都瘦了。”
任爷爷跟着瞟了眼,端起碗,慢悠悠地喝口汤:“听说,你第一天就阵亡了?”
任国维“嗯”了声,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下半碗,拿起筷子,夹起只鸡腿放在爷爷碗里,另一只给吴妈,鸡头给小徐,自己夹了块鸡肉吃。
任爷爷抽了抽嘴角:“你对小徐可真好!”
任国维愣了下,又夹了两只鸡爪给他。
小徐:“……”
“吃虾吃虾,”吴妈忙打岔道,“国维好久没吃虾了,来,偿偿,我前天刚跟隔壁卫家的小阿姨学的红酒洋葱烩虾。”
任国维依言夹了只,甜了,把盘子稍稍往徐叔那推了下,馒头掰开,满满夹了两筷子酱菜铺开,大口吃了起来。
任爷爷看了两眼,端起盘子,往他面前的碟子里扒了些鸡肉,又给他夹了几筷子炒肝:“山上吃的素,嘴里还没淡出鸟样啊?”
“沐老师教我们做袖箭、打猎、挖陷阱,每天不缺肉吃。”
任爷爷眉一扬,诧异道:“这老师有点东西,哪个部队的?”
“她不是军人,”想了想,任国维又道,“也不是军校生,是农校大一的学生。早年在云省边疆当知青,去年参加高考,听说考了475分。”
任爷爷听着,不由多看了孙子两眼,很久没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了:“那挺不错,哪家的孩子?怎么没上军校?”
“说是,志不在此。”在山上吃了些,任国维不是太饿,一个馒头吃完,便没在拿,捧起汤碗,慢慢啜着陪大家,“听禇翔说,她是军区大院苏老认的干闺女。”
“苏老?”任爷爷看向小徐。
“苏震钢苏司令,”小徐提醒道,“4月,国宾馆不是办了场生日宴吗,过生日的就是这位沐老师的小女儿,好像叫颜代萱。”
任国维:“小名秧宝。”
大家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任国维面上没什么变化道:“我听颜竟革说的,他小妹叫‘秧宝’,说是跟雪团儿一样可爱。”
“颜竟革?”任爷爷挑眉,又在孙子口中听到一个人名,“他也参加集训了?”
“嗯。”
小徐笑道:“您不是问我,谁这么大的本事,第一天就把国维灭了吗,就是这个颜竟革,沐老师的二儿子。哦,她大儿子叫颜懿洋,今年的全国理科高考状元,罗教授前些日子带去港城参加数学学术交流会的小弟子。”
任爷爷吃惊道:“那个九岁的孩子?”
小徐点头。
任爷爷感兴趣地看向孙子:“这么说,那颜竟革最大也不过8岁吧?”
任国维微微窘了下:“他很厉害!陈教官说他,身手灵活,反应灵敏,不安理出牌,怎么好使怎么来,走的是野路子。而且,他对人体穴位很熟悉,”想了想他又道,“弹弓玩的也好,几乎百发百中。”
看着孙子晶亮的双眸,任爷爷笑道:“哦,看来相处的不错?”
任国维耳尖微红,犹豫了下:“我明天请客,去老莫,大家说了,要邀他一起。”
任爷爷跟小徐相视一眼,更诧异了,不得了了,国维交朋友了,还会请客了!
“哈哈……”任爷爷乐道,“好呀,去吧,钱够吗?要不要爷爷给你拿些?”
任国维摇摇头:“够了。”
迟疑了下,他问:“我是不是该给颜竟革打个电话,请自跟他说一声。”
任爷爷顿时笑眯了眼:“有他家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他说他家住棉花胡同34号。”
“那你明天不如直接去他家叫他。”任爷爷怂恿道。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任国维点头。
“第一次去,带点礼物。”任爷爷建议道。
“带什么?”
任爷爷也不懂,大家不由看向吴妈。
吴妈笑道:“水果、花、点心,都可以。”
“哦。”任国维表示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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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让人另送,沐卉带着俊彦竟革同大家一起坐车去了军区大院,准备先去趟苏家,跟干爸干妈打声招呼,再回家。
下车时,季思源伸手一揽竟革的肩:“我家在哪知道吧?有空找我玩儿。”
竟革疑惑地看看他,以前又不认识,他哪知道他家在哪?
看出他眼中的莫名,季思源气道:“苏俊彦,你没跟他说我是谁?”
俊彦愣了下,才恍然,扭头跟竟革道:“他是季爷爷的小孙子。”
哦,季爷爷家,他知道。
“我家住在后排七号。”张超主动道。
方圆:“我家,呐,前面的筒子楼,4单元5楼东户,周日晨训,叫我一声。”
竟革颔首。
几人挥手告别,走远了,俊彦回头看眼季思源等人,接过竟革手中的背包,翘了翘嘴角。
他没想到,子瑜都没能融入的军区大院,竟革仅用一个多月的西山集训,就让各大院子弟从心底开始重视,并接受了他。
“妈妈——”三人刚一进院,秧宝便从屋里一头冲出来,抱住沐卉的腰,跟猴子爬树似的,扯着沐卉的上衣往上攀爬。
沐卉一把抓住她背后的衣服,提溜着将人抱进怀里,看向她身后的懿洋、子瑜,“晚上补习班不上课吗?”
懿洋:“跟人调了下。”
“小哥、俊彦哥哥,”秧宝一手环抱住沐卉的脖子,一手对后面的两人挥了挥,“欢迎回家!吃晚饭了吗?我给你们买了烤鸭、羊排,快去洗手。”
俊彦上前两步,掏了把野果给她:“山上摘的果子,偿偿,酸甜味儿。”
竟革则从他的大口袋里掏出一把用小片雨布包裹着的烤串:“给!我亲自给你们烤的。”
秧宝接过果子,偏头凑近俊彦,在他脸上亲了口:“谢谢俊彦哥!”
选了一串烤肉,一串烤菌子,秧宝低头,同样给竟革一个爱的亲亲:“谢谢小哥!”
俊彦揉了把她的头,放下背包,狠狠抱了下子瑜、懿洋:“恭喜,高考取得好成绩!港城好玩吗?”
懿洋木着一张脸,推开他:“还行,给你们带了礼物。”
“什么?”俊彦好奇道。
子瑜接过竟革手中的吃食:“游戏机,计算机。”
秧宝拍开还要亲亲的小哥,扭头道:“咱们几个,每个人都有哦。我的计算机,我大哥还在改。游戏机,不太好玩。”
子瑜叹气,那么贵的东西,没一样吸引秧宝。
苏母看几人一直不进屋,扬声唤道:“还不快去洗手,吃饭。”
沐卉应了声,放下秧宝,进屋,抱了抱苏母,跟沙发上的苏老打声招呼,看向他旁边的颜东铮。
颜东铮起身,招手,带她上楼,洗漱换衣。
几个孩子跟进屋,围着苏老苏母叽叽喳喳说了起来,竟革显摆自己的烧烤水平;秧宝把手里的果子分给二老,点评着哪种好吃;俊彦听子瑜说什么是计算机,有哪些功能;懿洋调低了电视音量,懒洋洋地歪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吃过饭,又聊了会儿,张栋开车送他们回棉花胡同。
苏宏胜还没走,坐在客厅里边跟颜明知下棋,边时不时地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