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心里强装着镇定,鼓起勇气回头,正巧看到沈淮序俯下身来,她心一横,眼睛一闭,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沈淮序的身子一下冻住一样,温热过后,脸颊那里顿时火辣辣的,他长臂撑着床围,看着害羞地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谢婉宁,眼里冒着炙热的光。
外面风停了,雨声也小了,屋檐下滴答滴答的水珠声,清脆悦耳地飘进了房间里。
沈淮序扒开被子,俯身在谢婉宁耳边轻轻一吻,小声说:“我答应了,你早点睡,一切由我来安排!”
轻如鸿毛的吻,混合着低沉的嗓音,缠绵的气息抚摸着谢婉宁的耳朵,她不敢回头,不敢看沈淮序,躲在被子里轻声应了句:“嗯!”
沈淮序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第二日,他一大早就等在府门口,看镇国公出来,跟着他上了马车。
镇国公心里惴惴。昨日家仆们疯了一样找沈淮序到半夜,好歹人回来了,至于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他没敢问,想必圣上心里清楚。
就是不知一向骑马入宫的沈淮序,今日为何和他同乘马车?
镇国公凝着他,看着自己亲自养大的孩子,还有那双酷似“她”的眼睛,每每望着他,总能想起从前来……
“父亲,昨日我自荐去渭南,圣上不允!”沈淮序开门见山地道,“今日我准备向殿前司告假,陪表妹回乡祭祖,给谢大人和姑母扫墓!”
沈淮序很是敬重镇国公,即便国公爷不准自己叫他父亲,可很多时候还是改不了口,可能在他心里,这才是一位好父亲吧。
小时候,他特别顽皮,和三哥出去跟人打架,回来以后,镇国公将三哥打得皮开肉绽,却只罚他抄书,经常引三哥吃味。因着这份偏爱,他年少时过得无忧无虑,长大后对镇国公也就异常尊敬。
后来,他知道了身世,才回过味来,也因此腹诽过。可渐渐他发现镇国公是真心疼爱他,看他的眼神有着别样的情愫在里面,就像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镇国公捋了捋胡须,多年来的官场历练,让他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明知道这是沈淮序变着法子去渭南的借口,偏他被堵着什么都讲不出来,天大地大,孝心最大,还能拦着不让宁姐尽孝心不成?何况还是有恩于他的妹妹和妹夫!
他素来知道沈淮序的脾气,就和当年的圣上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凡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渭南的事情远比朝堂上得知的复杂,他怕沈淮序年纪轻,去了吃亏,就像当年的妹夫文修公一样,满腔热血化作一捧黄土。
镇国公喟叹,看着沈淮序坚定的眼神,只好迂回地说:“宁姐她身子……”
“她身子无碍,我会给她找个太医跟着一道出发,再调一队黑甲卫暗中保护她!”
镇国公扶额,连这条路都给他想到了,看来是真的铁了心要去渭南。也好,棋局早就布好,只是将计划往前提一提,倘若认真部署一番,还是可行的。
“圣上如果允准的话,可以试试。”
“还望父亲向圣上美言几句!”
……
入宫后,沈淮序去殿前司和张统领告假,正巧刘恒也在,正软磨硬施地想辞了殿前司的差事。
张统领一个头两个大,校场比试在即,怎么一个两个都有事!那他们今年岂不是还是倒数?
刘恒跟着沈淮序出了殿前司,至无人处拉着沈淮序闪着晶亮的眼睛问:“五哥,你告假要去哪儿?我也跟你去!”
“松手,我要回乡祭祖,你也跟着?”
“跟啊,我陪你回乡就是了,给你当护卫,我一人能打八个!哎,五哥,你别走啊,你把我坑进了殿前司,就不管我了?”
沈淮序气笑了,他当时就是帮表妹的一个小忙,怎么还帮出一个累赘来!
拉拉扯扯间,传旨小公公小跑着截住了沈淮序。刘恒这才松手,临走前还放话非要跟着他不可。
圣上在勤政殿踱来踱去,仰面叹息。
“他这是要躲着朕啊,朕昨日就不该那样同他说……”圣上懊恼。
镇国公恭敬地立在一旁,劝说道:“圣上不若如了他的愿吧,万一他偷偷一个去了呢?昨日可把老臣吓坏了!”
圣上无力地坐下,想到昨日沈淮序甩开龙影卫不知所踪,就是一阵后怕。幸亏他回来了,万一他昨日不管不顾直接去了渭南呢?叫他如何不担心?
“也罢,怎么出行,哪些人跟随,你安排妥当,千万别出什么差池!”圣上只好应下。
“遵旨,臣定会办妥,这次出行不光殿下,臣的小女也在其中,想请圣上派一名御医随侍左右,以防万一。”
“准了,祥公公,你去太医署找何太医,务必把好口风,切勿让人抓住把柄!”
祥公公去传旨,正好沈淮序冷着一张俊脸走了进来。
“臣……”
“免礼!”
沈淮序刚要行礼,就被圣上制止了。
“这里没有外人,礼就免了吧。叫你来,是想听听你此去渭南的打算,同朕和镇国公,细细道来!”
沈淮序心中一喜,眸光轻扬,感激地看了一眼镇国公,镇国公默默给他点了点头。
他原本可以不请旨意,私自带谢婉宁去渭南,可这样做,又担心圣上迁怒谢婉宁,得不偿失。既然圣上允准,那就再便宜不过,他还想着要几名龙影卫的人,暗中保护谢婉宁。
等沈淮序出宫,手上便多了一个信物,一枚龙形佩,背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镇国公回府,亲自同老夫人商议,又同苏氏说清其中的利害干系,尽管老夫人和苏氏不舍,但大事当前,只好立刻准备起来。
出发前夜,苏氏摸黑来到了谢婉宁的如意院,拉着她小声交代路上的事情。
“你从未离开过国公府,怕路上没有人照应,我将揽月给你,她素来心细,有事尽可交给她去办。渭南谢大人老家那里也需要人去联络,老夫人身边徐妈妈也随你一道去,有她们两个,再加上你身边的玉烟贴身伺候,我再给你安排四个粗使丫头,平时跑跑腿,打打下手也可。出门在外,身边不能没有自己可用的人!”
谢婉宁知道苏氏一片好意,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苏氏林林总总又交代了一番,临走时在她耳边嘱咐道:“这次序哥护着你去,我们口头上答应了你们的亲事,可这事终究没有过明路,圣上那里还没有准信。”
“此去渭南路途迢迢,还是得紧守礼数,你莫让他近了你的身。身边没有长辈,无人能压制得住他,凡事还得靠你自己,莫让人看轻了去,懂吗?”
“这男人啊,你冷着他,他就会千方百计想尽办法讨好你,你敢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就能蹬鼻子上脸地胡来一通……”
谢婉宁羞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表哥……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我当然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可这男人初识人事,难免会犯傻事,你啊,还是躲着他点好,知道吗?”
谢婉宁想到那晚普宁寺,沈淮序一身酒气地拉住她……还有那晚在梅园,也是抱着她不撒手,深以为苏氏说得有道理,红着脸郑重地应下了。
沈淮序: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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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正当苏氏暗暗嘱咐谢婉宁时, 镇国公也在书房给沈淮序安排人手。
圣上早安排了黑甲卫,乔装成家仆随侍在沈淮序左右,可镇国公还是担心渭南局势,怕沈淮序真出了什么差池, 只好在临行前再次请沈淮序到书房商议。
“据密报, 渭南周边聚集了大批灾民,正在和官府交涉。现任渭南县丞是庞先生的同窗, 让庞先生随你一同去, 到了地方, 也好便宜行事。”
庞先生是镇国公的幕僚庞景山,此人精于人情往来, 打理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正合适不过。
庞景山是个身形消瘦的老者, 留着山羊胡,眼睛里闪着敏锐的光。他年轻时自负才华横溢谋略过人, 却回回名落孙山, 后来他家道中落,父母染疾相继过世, 未婚妻也退婚别嫁, 走投无路时幸得镇国公赏识,这才做了国公爷的幕僚。
他虽跟在镇国公身边十几年,对沈淮序的身份却一无所知。半个时辰前,得知要护送五公子时,他还不以为然,待镇国公挑明身份, 他那颗已经枯死的心突然苏醒了过来, 犹如熊熊烈火, 即便立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没有理想的幕僚不是好幕僚, 他此生的目标就入仕,为庞家光宗耀祖,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他今年已到不惑之年,汲汲营营还未成家,本以为今生就此蹉跎,没想到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拱着手向沈淮序深深一躬,算是认了主。以后他的命运就系在这位皇子身上了,他定要辅佐这位贵人扶摇直上,那他那点心愿也将不再是奢望。
沈淮序知道庞先生的本事,欣然答应下来。又将黑甲卫的统领乔成济,叫来一同商议。
黑甲卫明着是圣山亲卫军,暗地里却是圣上秘密为沈淮序培养的人。当初还是镇国公提议,在沈淮序十岁那年筹建的,宫里的黑甲卫拱卫着圣上的安危,宫外的黑甲卫,则是由镇国公亲自选拔操练,府里的那两万两银子,一部分就花在了这上面。
两年前,镇国公将宫外的黑甲卫交给了沈淮序,他也不负众望地收服了黑甲卫各字号统领,这次跟随他一起去的是甲字号统领乔成济。
乔成济高大威武,粗犷中带着凌厉。他胆大心细,武功也是黑甲卫众多统领中最好的一个。
几人齐聚书房,拿着舆图,将路程和路线又演算了一番,直到深夜才散。
沈淮序出了书房走到梅园,想到那日谢婉宁踮着脚在这里亲了他,顿住脚步,抬头望着悬在天边的一轮明月,忽然很想她。
明日,他们就要一起吃一起住了,沈淮序立刻开始期盼起来。
天蒙蒙亮,谢婉宁收拾妥当去了松鹤堂,到了才发现自己竟是最后一个到的,奇怪的是二老爷一家居然也在。
谢婉宁心底微沉,低眉敛目向他们问安。
三表哥很是不舍,声称等他秋闱过后,一定去渭南找他们,被镇国公轻哼一声,才止住了话头。
二老爷和颜悦色地对镇国公说道:“大哥,游哥一身功夫无处用,让他也陪着宁姐去渭南吧,顺道给他姑父姑母上炷香。他去了,还能帮衬着序哥。”
二老爷今日等在这里,就是想让沈淮游能跟在沈淮序身边,比起走武举的路子,有从龙之功岂不更好,将来序哥回宫,必定会重用游哥。就像镇国公当年跟在圣上身边一样,情分非常人能比!
怪只怪大哥拿他当外人,宁姐回乡祭扫他昨日才知。算起来,那还是他胞妹,祭扫也应该游哥跟着去才是。
听闻内阁因渭南赈灾的事情,吵翻了天,这个节骨眼沈淮序却要去渭南,不得不让他多想。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渭南巡查使这个位置一直悬而未决,户部又把着账册推得一干二净,京中那几位眼尖的老大人称病的称病,告假的告假,怕都不想蹚这滩浑水。
他正巧等着候缺,这个巡查使,值不值得他跟着去冒险?
二老爷兀自思量,算盘打得谢婉宁都能听出音来。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精明的二舅舅,又看了看一脸抗拒的二表哥沈淮游,心道是二舅舅的一厢情愿了。
“二哥正在准备武举,怎么好这时候分他心,表妹这边我一人护送足够了!”沈淮序直接拒绝了。
马氏立刻接话道:“那让歌儿陪着宁姐去吧,两个女儿家,路上还能说说话,她还能照顾着表姐,宁姐你说是不是?”
“表姐,就让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也很想去姑母面前尽孝。”沈如歌紧接着附和道。
这话说的,上赶着给谢婉宁当解闷丫鬟不成?两人一唱一和,很明显是已经提前说好了的。
谢婉宁心里疑惑,面上却泰然自若地拒绝:“多谢表妹的好意,表妹刚进京,怎么好跟我再走这一趟,实不敢劳动表妹,有徐妈妈和揽月跟我一起去就足够了,不敢再劳师动众。”
马氏热切地道:“一家子嫡亲的表姐妹,说什么劳动不劳动的,你身子骨弱,不若由你表妹替你走这一趟?”
谢婉宁心里一惊,先是二表哥,后是表妹,想着法子跟去渭南,图什么?发现行不通,又想让沈如歌取而代之,难道真是因为沈淮序?知道了他的身份?什么人走漏了消息不成?
是了,二房一家子精明得很,住在一起难免会发现端倪,何况二舅舅为官多年,眼光更是独到!
她心下惊慌,怕沈淮序身份暴露,陷入被动,无措地看了一眼沈淮序,却正巧迎上他同样看来的目光。
“该出发了!”沈淮序当机立断起身,及时截住了马氏的话头。这都临走了换人,二房一家子这是做什么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