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此刻彻底落幕,天色变得深蓝而暗沉。
容沉玥单手云淡风轻地插兜,缓慢掀起眼帘,望向天际露出隐约轮廓的月亮,声音浅淡:“容喆,你有把我当过你女儿吗?”
她问了个十分直击灵魂的问题。
容喆有片刻怔愣,随即疑惑又愤怒地拔高音量:“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不把你当女儿我干嘛要给你找这门婚事,娶方希对你来说百利无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是么?”容沉玥侧过脸,下颌轻抬,原先柔和的弧线霎时绷起,略显锋利,整个人散发着凛然冷肃的气息。
争执硝烟褪却后,她这淡漠疏离的表情如冰块浇得人手脚冰凉。
全然没了刚才安分听话的模样。
她几步平缓走到容喆面前,伸出一根纤白手指漫不经心地摇了摇,而后点在勾起细小弧度的嘴角。
一刹那间,容喆读懂了她那轻飘飘两字里的意思。
所有乖巧都是装,是对路边可怜巴巴求帮忙的流浪狗慷慨施舍的一点良心,现在内心恶劣戏弄的欲望得到满足,便重新暴露出本性。
容喆下意识的反手扬起巴掌!
却在半道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
“被我戳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论气死人的本事,容沉玥绝对练过。
她忽略容喆怔愣后暴跳如雷的挣扎,好整以暇欣赏着他羞怒涨红的表情,握住他手一寸寸压低,最后摆好在他大腿边。
“容、沉、玥!”容喆咬牙切齿。
“没聋。”容沉玥这才松开,瞥一眼他身边软踏踏的手,学着他不久前那样,轻佻地拍拍他肩膀。
而她一句话没说,也不再看容喆,转身离开。
任由容喆眼神阴狠盯着自己背影,脚步不受任何影响。
-
原主的身份在父亲面前坦白后就变得很复杂,她跟容喆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父子或者父女,而是摆在明面上的可利用工具。
其实不止原主,除了容喆正妻所生那两位少爷小姐,其他人全是。
因此容沉玥完全没有跟容喆好好谈的想法,甚至连表面亲情都不屑维持。
说到底,她只是做了原主活着时没敢做的事而已。
跟容喆撕破脸目标达成,接下来,她要找方希慢慢聊。
再度推开病房门,女人已经收拾好,坐在床边看着她,似乎一直在等她来。
“吃饭没?要不要一起?”方希指了前面凳子,示意容沉玥坐。
容沉玥将单人沙发轻松拉到床边,顺势坐下,一条长腿散漫迭起,轻摇了摇头,“没,不麻烦,跟你说两句我就走。”
方希哦一声,搭在边缘的手指悄悄揪起床单,“你想说什么?如果是道歉的话,给我买个礼物,我勉强原谅你了,如果是其....”
“离婚吧。”
“......”
方希嘴巴尚未合拢,就这么渐渐张大。
她一直控制脾气跟容沉玥好心好意商量,不就是为了粉饰太平,想保持以前夫妻间的体面,让容沉玥知道她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