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江陌回望了她一眼,见她的眼睛红了,他微微低下了头,他双眸微阖,“我二哥被害死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若非我还有用,只怕早就化为枯骨了吧?”
【我记得他的母亲早早就病逝了,想来也是被皇宫里人害死的吧?】
【没有母亲,父亲也不管他,这世人根本没有一个人对他好过。】
【但我想让他活下来。】
江陌的呼吸一紧,他抬眼望着正低头为他上药的洛锦,看到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快过年了,天气已经很冷了,虽然雅间里有炭盆,但依旧是有些冷的,她却怕弄痛了他的伤口而紧张到出汗。
将江陌的伤口用布条裹好,正要帮他把衣衫穿好,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语气不善的声音,“我找了你老半天,以为你出了意外,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快活。”
门被人推开,柴齐站在门口,眉头微蹙。小小鱼站在他的身边,有些不安有望着房间里的洛锦和江陌。
“柴齐……”江陌慢慢掩上衣衫,站起身来,冷冷地凝视着他。
“你是谁?”柴齐脸色一变,手按在了剑柄之上。
“他是……五皇子……”小小鱼小声说道。
江陌扫了小小鱼一眼,“叛徒……”
他径自走向柴齐,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冷声说了一句,“你把她带出来,就要保护好她的安全。若做不到,你还是消失比较好。”
他的手在柴齐按着剑的手腕上轻轻扫过,瞬间弹开。
两个人在这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实力与自己相当,并没有要继续战斗的意思。江陌头也不回,下楼离开了。
小小鱼连忙跑进屋里,拉着洛锦左看右看,“少卿大人没事儿吧?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跟五皇子在一起啊?他没伤害你吧?”
洛锦拍拍他的脑袋,“他怎么会伤害我呢?”
“可是这个五皇子是个非常残暴的人,我听说前年他奸/杀了一个宫女,完事儿还给人切碎了……简直是天怒人怨,皇帝都不愿意保他,要赐他死罪,”小小鱼说到这里时倒抽了一口气,“还是三皇子求情,他才保住了一条命。皇帝罚他被钉在刑台上受了七日的鞭刑,没想到这个恶棍竟然这都不死的。”
第27章 起萧墙
洛锦想到了江陌身上的那些贯穿的伤口, 血气上涌,脱口道:“那不是他干的!肯定是三皇子做的,硬是推到他的身上。”
他有噬心蛊在身, 不能否认,所以才会被认为是原凶。
难怪她要跟三皇子走的时候,江陌会极力阻止, 说她若去了就会变成“一堆碎肉”。
她自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起过心思,如此想让一个人死。
柴齐看向洛锦的眼神便有些一言难尽了, 只在心中感叹, 这世上被情爱所困的人实在是有些可怜, 双眼被蒙蔽,什么都看不清。
他那个傻弟弟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是这样的女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洛锦注意到了柴齐看自己的眼神,“殿下不会以为我是恋爱脑吧?我可没有,我就是说事实。”
柴齐点点头,“恋爱脑……这个词还蛮贴切的。”
洛锦:“……”
她没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 她不相信柴齐, 万一被他走漏了风声, 怕是会害了江陌。
刚刚发生的事情过于突然,她到现在还没有捋清线索。
目前看来,江陌早就跟江格联系上了, 之前二人看起来关系非常不好。江陌甚至故意让江格在军队面前被交换, 当众出丑, 但仔细想想,这在当时确实是保护江格的性命的唯一方法。
书中关于除夕夜的刺杀也就变得不合理起来, 江陌不可能真的想要刺杀江格。从结果来看,铁甲卫全军覆没,暗卫也受到重创,江陌身亡,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但若此事是江陌和江格早就串通好的呢?
江陌的计划多半是引铁甲卫进入暗卫的埋伏,让江格有机会把铁甲卫全部消灭掉。小说中提到暗卫被重创只是江格的说法,或许他只是假装暗卫被重创,实际上是在迷惑江徐。
若是如此,江格就不会杀掉江陌。
江陌应该是被江徐所杀的,江陌带着铁甲卫送死,江徐当然不会放过他。
按书中的情节,到最后江格并未承认与江陌暗中来往之事,所以他把江陌的尸体和铁甲卫一起沉了江。
这才是除夕之夜的真相!
“对了,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洛锦问。
“没有,”柴齐说道,“我在这里安插的密探并没有人有岳清海的消息,但还是有点有用的线索。”
他环顾四周,显然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不是说话之处,“回去再说。”
洛锦便着着柴齐回到之前的小院子里,一进门她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动作优雅地喝着一壶茶。旁边的石桌上还摆着几盘点心,那女子容貌甚美,她身旁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女童,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走进院子里的三人。
“师父等了你们一个时辰。”女童不开心地说道。
那女子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还以为贺嚣会来呢……原来只有太子爷一个人。”
柴齐淡然道:“贺嚣若是来了,我为什么还要花钱雇你?”
这话一出,洛锦立时便想到一个人。
五大高手中有一个是收钱办事的,是五大高手中最好请的一位,只要钱给给的够,什么事情都可以委托给她。
这人名为龙影,是七香门的门主,在原小说中曾与贺嚣交过手,之后就爱上了贺嚣,没少给女主使绊子。此人亦正亦邪,脾气也很古怪,喜怒无常,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洛锦在读小说的时候,一看到龙影登场她就头疼,很希望这个角色快点儿下线。
洛锦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是九渊大陆第一美女,七香门主到了,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龙门主比传说中的还要漂亮。”
龙影被她的马屁拍得有些懵,“第一……美女?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呀!”洛锦一脸的真诚,“不信你找个人问问,九渊大陆公认的!”
龙影眉眼含笑,“你这哪来的小丫头,嘴可真是甜,姐姐喜欢你。”
“小姐姐这么美,人人都会喜欢小姐姐。”洛锦微笑道。
龙影最喜欢听人说她“小”,毕竟年纪越来越大了,听到“小”总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龙影叹了口气,“可惜某人有眼无珠,总是躲着我。”
“你说贺嚣啊……”洛锦思忖道,“他有眼无珠,小姐姐可以去找更好的,不要他了呗!”
她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女主凤灵若,倒是挺希望龙影别给凤灵若使绊子,若是能劝动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你也知道,姐姐……不,小姐姐我是九渊大陆的五大高手之一,能跟我相配的不就他一个吗?你看哪……”龙影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我师父算一个,她是女子,自然要排除。岳清海是个老头子,又老又变态,排除。剩下就贺嚣跟寂渊帝尊了,帝尊我可高攀不起,所以就只有贺嚣了。”
洛锦笑道:“小姐姐不能这样想哦,能跟帝尊相配的,除了小姐姐也没有别人了吧?”
龙影连忙摆手,“人家是一国的皇帝,我哪儿敢想啊?再说我也没见过他,听说他长得张牙舞爪的,我可不喜欢,而且我也打不过他……我还是喜欢贺嚣,他长得好看。”
洛锦无奈笑笑,“好吧。”
她尽力了,没说动龙影去追求那个寂渊国的大魔王,想来之后凤灵若还是要为龙影头疼。
柴齐微闭双眼,说道:“该出发了。”
“啊?”龙影仿佛很惊讶,“出发?哦……我想起来了,我收了钱的。行吧,走啦!”
说着还叹气,“钱真不好挣啊,居然还要亲自出门儿,一会儿太阳给我晒黑了……”
洛锦跑进屋里拿了把油纸伞,颠颠儿地跑回来,“我给小姐姐打伞!你那个小丫头太矮了,打不了伞的。”
她记得这小丫头名字叫小莲,是龙影的徒弟。小丫头虽然才十岁,但已经突破了八阶中,是个绝对的天才,将来八成也是个九阶。
“对了,咱们去哪儿?”洛锦问。
柴齐道:“乌村。”
“乌村?”
柴齐道:“岳清海养父母住的地方。”
洛锦皱眉:“你觉得他会回到那里吗?不太可能吧?”
“他自然不会回去,”柴齐淡声道,“但那里或许能有一些线索,当下我们找不到岳清海,只能这样了。”
“也是,听说一个人童年的经历会对人影响很大的。”洛锦说着,眼神中露出几分迷茫,“说起来……我的童年,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莲一直站着没说话,闻言突然说道:“跟我一样呀,我也没有七岁前的记忆。我就记得师父救了我,不然我已经死了。”
龙影轻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洛锦倒是记得,小说中小莲的身世非常悲惨,她从小母亲就去世了,被继母一直虐待。七岁那年她被打得快要死了的时候遇到了路过的龙影,龙影杀了她的继母把她带走,发现她有极高的武学天分,便收作了徒弟。
可是她跟小莲的情况不同,她的母亲和父亲都是业界的精英,他们都非常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母亲为了她的心理健康,每周都会给她做心理测试,生怕工作的压力让她抑郁了。有这样的父母,她的童年肯定是幸福的吧?为什么会忘记呢?
马车停在门外,依旧是两辆马车。洛锦和龙影师徒坐一辆,柴齐带上了小小鱼坐另外一辆,石先生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
马车出了无界城,行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到乌村,天已经快黑了。
乌村的位置非常偏,村里住的人也不多,彼此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看到有外人进村,便有路过的村民停下来,好奇地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柴齐下了车,正色说道:“我们是官差,最近在查韩二牛的案子查到了此处,你在这村子里住,对韩二牛一家人了解多少?”
他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倒真有十足的官差的派头。
那村民“噢”了一声,肃然起敬,“韩二牛啊,记得记得,那孩子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哎,谁也想不到他会做这样的事啊!韩家那两口子也都是老实人,他家男人身子不好,种不了地,就靠女人做点针线活养家,过得还挺苦的。果然,这生不出孩子也不能养别人家的,不是亲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
他往远处指了指,“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往西拐的那个小院子就是韩家了,他家自从出了事儿后,村民们都不敢往那边去,怕沾晦气。听人说他们死的时候样子可吓人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看到人的回去后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呢!”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韩二牛以前的家。
这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院子里落满了枯叶,院门开着,进去便看到两间破旧的土房子,房子很矮,开着的房门有半边门已经坏掉了,倒在地上,周围布满了青苔。
龙影掩鼻,“好难闻,我不喜欢,我不要进去……你们去吧,要打架的时候再叫我。”
柴齐先进了屋,洛锦和石先生也跟着进去了。小小鱼刚想进去,被小莲拉住,“你别进去了,师父说小孩子看到那些东西不太好。”
“小……小孩子?”小小鱼拍拍自己的胸膛,语气骄傲,“我今年二十一!”
“啊?”小莲好奇地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头顶,“比我还矮,我以为你最多八岁呢!”
小小鱼低下头,半晌才道:“我从小被人养在小笼子里,长不高了。我跟你一样,若不是师父救我,我早死了。”
“那你师父呢?”小莲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我……我背叛了他。”小小鱼咬了咬嘴唇。
“啊?那你是坏人呀!”小莲说着退到了龙影身后,“师父,他是坏人!”
第28章 起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