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笑了笑, 揉了揉小莲的脑袋，“傻孩子，他现在不是跟着太子做事吗？而且是在做好事, 对不对？这叫弃暗投明，不叫背叛。”
小莲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多谢龙门主。”小小鱼轻声说道，转身跟着进屋去了。
屋内尘土的味道非常重, 洛锦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这房间的摆设非常简单，只有一些寻常的家具，地上的角落里放着几个脏兮兮的瓶瓶罐罐。屋子里乱得很, 想来当年命案之后再没有人来收拾过。
“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吧？”洛锦在隔壁的房间里也转了一圈儿, “都是很常见的东西, 这能发现什么？哎……要是有个日记本什么的就好了，可惜这对乡下的夫妇多半不识字，也不会写……”
她正说着，一眼瞅到桌子底下有个书本一样的东西，伸手捡了起来，“原来他们是识字的吗？”
拿起来她才发现，这不是一本书, 只是用针线将几张纸缝在了一起装订成的小册子。因为扔在地上受了潮, 书页已经粘在了一起, 封面的字已经糊成了一片，一个字也看不清楚了。
她好不容易才翻开了一页，看到上面写着一些数字, 有些奇怪地道：“这家人还记账？这么仔细的？”
柴齐接过那本书看了一眼, “这也不像是记账吧？”
石先生走了过来, 伸手接过书，眼神突然变得惊慌, “这……这是……”
他的呼吸急促，“殿下，这……这家人在养蛊！这是在记录蛊虫的生长时间和繁殖数目。”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都呆住了。
柴齐沉默半晌，说道：“这么说来，这夫妻二人的死或许另有隐情。村民说他们死得很惨，那种死法……也可能是被自己养的蛊咬到了。”
石先生道：“说起来，那种死法很像是一种叫‘食髓’的毒蛊，这种毒蛊中了蛊后很快就会吃掉人的脑髓，死状恐怖。难道这两个人不是被岳清海杀掉的，而是被自己养的蛊反噬了？”
柴齐沉吟道：“可是这两个人既然要这里偷偷养蛊，为何还要收养一个孩子呢？不怕孩子把事情泄露出去吗？他们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吧？除非……这个孩子有某种作用！”
石先生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恐惧，忍不住连连后退，“难道是……用活人养蛊？不……怎么可能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
洛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有些想吐了。
小说中没有提到“蛊”这个词，是因为这件事和男女主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并不代表它是不存在的。
她记得后来岳清海发了狂，当时还以为他是受了感情的刺激。现在她才明白，这个疯狂的反派是因为无法控制身体内的蛊虫，最终被折磨到发疯的！
“所以，他偷《蛊经》，是想除掉自己身上的蛊。”洛锦深吸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他是想做更邪恶的事，比如养蛊来杀人、控制人之类的。”
柴齐冷声道：“也未必没有这个想法，等他把身体里的蛊除掉，或许就要用它作恶了。”
洛锦记得小说中并没有偷《蛊经》的情节，但应该只是与男女主无关没有被提到。岳清海在小说剧情中一定也会去偷《蛊经》来治自己身上的蛊的，但他最后还是发了疯。
她推测这本《蛊经》中可能根本没有记载怎么样解决他这种特殊的情况，也有可能记载了，但需要某种条件的达成才能除掉蛊虫，但岳清海并没有做到这个条件。
“若是用活人养蛊，养蛊的人要用这些蛊，总是会有办法取出来的吧？”洛锦说道，“石先生是不是知道一些方法？”
石先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把身体……割开。”
洛锦忍不住“嘶”了一声，她的声音颤抖，“那养不只一条的话，就……”
“表面的皮肤可以割开，但若太过于深入，割开是会死人的。”
洛锦默默地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她快速地回想着有关岳清海的剧情，这个人物出场实在是有些少，相关的情节她要努力去回忆一下。
现在她已知岳清海的养父母死亡的真相，至少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是他动手用蛊虫杀死了这两个恶魔，那也是为世间除了恶。
岳清海的另一个黑点……
她忽然心中一动，“我知道怎么找到岳清海了！”
柴齐立刻道：“怎么找？”
“抓他的儿子！”洛锦说道，“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我们没时间了，再晚就来不及救公主和宫里那些人了。”
柴齐皱眉，“可他没有成亲吧……等等，你说……”
“没错，殿下应该查到了，韩二牛曾在军中杀人被通缉，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杀人。这个罪名是金将军强行安给他的，他真正的罪名是强/暴了将军的女儿金贵妃。”洛锦道，“那之后金贵妃生下了六皇子，岳清海一直觉得六皇子是自己的儿子。如果我们抓到六皇子，岳清海不会不管的……他上次就是为了六皇子才刺杀太子的。”
柴齐深思半晌，“这个金贵妃倒也真是个人物，想来偷书的事情跟她也脱不了关系。岳清海一个江湖人，怎么能在宫中找到内应的？多半是金贵妃早有安排。而且当时江格被抓也是秘密，没有金贵妃指使，岳清海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没错，这个金贵妃一直在宫里住着，我们没有机会下手，但是我听说……六皇子喜欢打猎！”
小小鱼一直没有说话，突然惊愕地道：“六皇子殿下……竟然是岳清海的儿子？天哪！”
他作为唯一一个本地人，完全被这个大瓜震撼到了。
“说不好是不是，”柴齐说道，“但金贵妃显然是让岳清海相信了这一点，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指使这位高手为自己做事了。”
小小鱼挠挠头，“怎么这些宫里的人一个个心眼子这么多，不会累吗？”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主子也是宫里的人，连忙解释，“我不是说殿下……”
龙影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笑道：“终于轮到我出手了！来吧，让我证明，你这十万两银子没有白花。”
洛锦“啊”了一声，“多少？”
……
第二天一早，柴齐就收到了手下传来的信，查到了六皇子江言今天要出门去打猎，身边只跟着十几个护卫。
只是十几个普通护卫，就算是龙影不出手，柴齐自己也能对付得了。不过保险起见，再加上钱都已经花出去了，柴齐还是让龙影跟着。
“洛家妹子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龙影忽然问洛锦，“很有趣的！”
“我就算了，我不会武功，飞不起来。”洛锦无奈，“我留在家里照顾石先生。”
“小小鱼可以照顾石先生，他武功不行，不带他，”龙影却拉起了洛锦的衣袖，“我带你飞！”
“啊？带我……飞？”洛锦心动了。
“别胡来！”柴齐蹙眉，“这种事情带上她只是累赘，还是让她留在家里吧！”
“哼，你以为花了钱就能随便指使我吗？”龙影嗤笑一声，“放心吧，我把她放到安全的地方，不会让人伤到她的。走啦，去晚了人可就回宫了。”
柴齐便不再言语，由着龙影把洛锦拉上马背，骑马往猎场的方向去了。
“哎，师父怎么不等我？”小莲挠挠头，回头看向柴齐，“叔叔，你带我去吧，我腿短不好骑马。”
“叔叔……”柴齐咳了一声，“好，上马吧。”
一个时辰后，几人在猎场外停下，远远便听到有哭声传来。龙影把洛锦扶下马，小声道：“跟紧我。”
“好。”
几人悄悄往林子里摸，靠得近了些，龙影停下了脚步，闭上了眼睛。
“十七个人，武功最高的是个八阶下的废物，没有高手。”龙影睁开眼睛，“本座都懒得出手，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不过那两个人哭什么？好奇怪……去看看再说！”
她抓住洛锦的手臂，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便轻盈地如蝴蝶般起飞。她轻飘飘地落在一棵很高的树上，动作极轻，没有惊动任何人。
从这个角度，洛锦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一片空地上围着十几个人，江言手中拿着一只马鞭，面前有两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哭声就是来自到这两个人，他们的背上有条条的血痕，因为天气寒冷，身体不住地瑟缩着。
江言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极其刺耳，他挥动手里的鞭子，又是一鞭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背上，嘴里喝道：“哭！哭大声点！”
那人便嗷嗷地大声哭了起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全力哭。
洛锦在树上看得瞠目结舌，“这小子，这么……变态的吗？”
龙影摇摇头，表情像是被噎住了，“我也没想到，这谁家孩子教成这熊样子？本座可忍不了……”
她从树上轻跃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江言的面前。
第29章 起萧墙
江言正打得起劲儿, 突然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有些气恼，“你谁啊？敢来本宫面前找死！信不信我把你按在地上用鞭子抽？”
龙影笑眯眯地说道：“我吗？我是龙影。”
听到这个名字,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退出了一步，连正在哭的那两个男人也止住了哭，悄悄向后爬。
“龙……影？这名字有点儿耳熟。”江言用手指托着下巴想了半天, “不会是……七……七……七香门主吧？”
龙影笑得很开心，“恭喜你，猜对了。”
江言当场就被吓得哭了起来, “你……你找我做什么？”
龙影没理会他, 视线扫过一脸戒备的侍卫们, “回去跟你们贵妃说，三日之内拿《蛊经》到七香门换人，晚了的话……他可就没命过年了哦！”
“什么呀，你们这些九阶高手……一个个地针对我干嘛呀？”江言哭得更大声了，“你们不会看着我被带走吧？救命啊！”
那些跟随来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龙影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是过于骇人，他们很清楚, 就自己的那点儿实力, 拼了性命也接不了对方两招, 就算上前也只是送死罢了。
龙影忽然伸手抓住江言，随手往林子里面一扔。就像是扔了一块石头一样，投入到林子里不见了。众人只听得林子里传来江言“啊”的一声惊叫, 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女童的声音, “什么玩意？哎呀, 叔叔，是个人！”
龙影飞回树上, 带上洛锦，瞬间消失了踪迹。
侍卫们全都看得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快回去禀报贵妃娘娘！”
……
江言一路上哭得没完没了，听得柴齐心烦，就给点晕了扔到马背上。
柴齐在潭城也有住处，把江言带回去，绑了手脚，随手丢进了柴房。看他张嘴又要哭，索性拿了团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龙影嗑着瓜子评价道：“这西渊皇帝生了那么多儿子，一个正常的都没教出来，一个比一个扭曲，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午饭时间，柴齐让洛锦去给江言送饭。洛锦硬着头皮，提着食盒进了柴房。
她打开柴房的门，江言被绑在柱子上，正在掉眼泪，看到她进来，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先说好，我把你的布拿下来，你可不许再哭了。”洛锦扬了扬手中的食盒，“你不哭我就喂你吃点东西，你要是哭起来我就走啦，让你饿着。”
江言连连点头，洛锦这才过去把他嘴里的布团拿下。
江言嘴一瘪，但是看到洛锦投来凶狠的目光，还是收住了哭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们抓我做什么呀？我又没什么用，你们去抓我大哥，或者我三哥，他们两个有用。放了我好不好？我母妃要急坏了的，她着急的时候会睡不着觉的。”
“你倒还挺关心你母亲，”洛锦把一勺米饭送到江言嘴边，江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吃了下去。
洛锦问：“你今天为什么要打那两个人？他们做了什么错事吗？”
江言摇头，“没有。”
“那你干嘛打他？”
“我……我没做错事的时候也会被我三哥欺负，”江言口齿不清地说道，“所以我……我也要欺负别人。”
“所以你打他们……没有原因？就是想听他们哭？”
“对呀……”
洛锦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站起身，抡了抡胳膊，然后一巴掌扇在江言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