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尘盯着她没有说话。
“你想想,如果你的病治好了,就不用敲锣打鼓地睡觉了,点着蜡烛睡觉不舒服吧?熏香是怕虫子吗?你其实不喜欢那味道对不对?”洛锦看他有些动心,趁机继续劝道。
水映尘犹豫半晌,还是道:“朕要你体内的赤皇蛊,还是非杀了你不可。”
“赤皇蛊?在我体内?”洛锦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她就有赤皇蛊了?
但这不重要,她脑子转得飞快,连忙道:“你要赤皇蛊干嘛?你要是中了蛊,我也可以帮你解嘛,你不用非得杀了我,对不对?”
“朕没有中蛊,”水映尘道,“朕找这赤皇蛊,是为了突破十阶。”
“十……十阶?还有十阶的吗?九阶不是最高的设定吗?”洛锦懵了一下,马上又道,“你现在不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吗?突破十阶……不还是天下第一,这不突破了个寂寞吗?你突破它干嘛?”
“……”
“而且这赤皇蛊会认主,就算你杀了我,它也不一定会认你为主吧?到时候你就失去了一个能睡好觉的机会,多不划算?简直是血亏嘛!”
“……”
“你……真有办法治朕的失眠之症吗?”水映尘缓缓道。
“有!有办法!”洛锦连忙道,“只有失眠的人才知道,夜夜安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对吧?我见过失眠的人痛苦到想自杀的,他们会用安眠药……你不能用药吗?”
她想了想,“你这人疑心病重,怕用了药之后遇到危险不能及时醒来,被人刺杀是吧?你仇家是不是很多?”
“……”
“话真多。”
水映尘回头看了洛锦一眼,“走吧!”
“啊?去哪儿?”洛锦后退一步,“我……我得回去救我们家公主,你也知道我是找赤皇蛊救她的。你……要不让我回去,我……我就不给你治失眠症,说到做到!”
水映尘冷笑,“是吗?就算朕用尽酷刑,你也不治?”
“不……不治!”
“呵,被捏一下手腕都能哭半天,你确定你受得了?”
洛锦紧张得吞了口口水,“受……受不了,我……我身子弱得很,你打得重一点儿我就死了,真的,我平时都是用人参啊什么的维持生命,弱得很呢!只要我死得够快,没人能对我用酷刑!”
“腿抖什么?”
“没……没抖!”
水映尘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你去吧,朕自会去找你。”
他脚步轻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洛锦的视野之中。
洛锦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虚脱了。
她竟然从水映尘的手里活下来了,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她可真的不会治什么失眠,就算是她的妈妈那样的心理学家,也不是所有的失眠都治得好。她所懂的心理学知识,只不过是跟着妈妈耳濡目染了一些,偶尔看到过妈妈给人做心理治疗罢了。
不过她也没想着真的把水映尘治好,这个大魔头要是真的给治好了,还不得把她杀了抢赤皇蛊?
说起来,赤皇蛊是怎么跑到她身上的,她怎么不记得了?
她现在腿发软,坐了好一会儿,听到山洞那头传来声音,是柴齐在喊她的名字。
她应了一声,柴齐扶着岳清海从山洞里慢慢走了出来。
“那石棺我推不动,找了好久,才找到机关,这才推开了,从那洞口跳下来,”柴齐说道,“你……”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洛锦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岳清海她便想起一事,“把《蛊经》拿给我。”
柴齐从怀中拿出《蛊经》,递给洛锦,问:“怎么了?”
“我看看赤皇蛊怎么用。”
她翻开书页,仔细地读了半晌。这才合上书,对岳清海说道:“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蛊除掉。”
岳清海喜道:“真的吗?太好啦!啊……对了,帝尊呢?是你给赶跑了吗?”
洛锦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她哪有本事赶走水映尘?若不是她以死相逼,水映尘也不会许她回去救公主。
“不提这个了,你把上衣脱下来。”洛锦说道。
虽然天气寒冷,但岳清海听她这么说了,立刻动作非常麻利地把上衣脱了。
“刀!”
岳清海拔出长剑,“这个行吗?”
“也行。”
洛锦举起长剑,对准了岳清海的咽喉下面。岳清海吓得脸色惨白,“这……这是要杀了我吗?”
“别动!”
岳清海瑟瑟发抖,低头看到洛锦用长剑从他的咽喉一直划到腹部,她用力很轻,只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然后洛锦把手抵在了岳清海的背上,闭上眼睛,集中精力。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那光点在她眼前游来游去,她试图用意念去操纵那光点,让它集中在一点。
岳清海忽然惊叫了一声。
他看到自己的伤口中缓缓地爬出了几只蛊虫,带动得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感。随即,越来越多的蛊虫顺着那条长长的伤口爬出来,它们在接触到外部的空气之后就停止了动作,掉落在地面上。
柴齐呆呆地望着那些蛊虫,虽然他见过世面不少,但还是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要吐出来一般。
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不再有蛊虫爬出。
地上积了一层蛊虫,它们形态各异,全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岳清海一咬牙,伸出脚把那满地的蛊虫都踩得稀碎,还在地上碾了几下。
洛锦疲惫地靠在树边休息,她有些头晕,闭上眼睛休养精神。
岳清海穿好了衣服,只觉得全身从没有过的轻松。他哈哈大笑几声,对洛锦抱拳道:“多谢洛姑娘,以后姑娘若有任何驱策,岳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
柴齐道:“你不要把赤皇蛊的事说出去,就算是报恩了。”
“我肯定不会说的,这赤皇蛊的事若是传出去,不知会引多少人觊觎,我绝对不会给恩人带来危险的!”岳清海道,“告辞!”
他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虽是被水映尘打伤了,但伤得不算重,不影响行动。
洛锦休息了一会儿,扶着树站起身,“走吧,回东渊救公主。”
柴齐点点头,走过来扶住了她,“我这就让人去备车,送你回东渊。”
洛锦走出几步,又道:“在这之前,我……想去见见江陌。他身上有噬心蛊,我想……”
“知道了,我带你去。”柴齐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去马车那里。”
洛锦实在是有些累了,便趴在了柴齐的背上,由着他背着她往前走。
他们来时的马车在墓穴的洞口处,马车夫还在等着。看到回来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忍不住脸上现出惊慌,“殿下,那两个……都死在里面了?洛少卿这是……”
“别瞎猜,回去!”
“是!”
……
夜晚,江陌看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他推开窗子,飞身追了出去。
“柴齐?”江陌皱眉,“你来做什么?”
“她想见你,”柴齐望向远处,“不然你以为呢?”
第34章 起萧墙
江陌一言不发, 跟着柴齐向街角的方向走。
洛锦在街角站着,看到江陌的时候冲他招招手,“这里!”
江陌速度加快, 一瞬间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你来啦!”
洛锦笑了,望着他说道:“站着别动。”
江陌就乖乖地站直了身子, 一动不动。
洛锦解开他的斗篷绳结,厚厚的斗篷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她又伸手在他的衣襟处拉了一把,将他的衣服扯开, 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
她顺势拔出他腰间的匕首, 将匕首抵在他的胸前。
抬头看时, 只见江陌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地望着她,却丝毫没有惊慌。
“你不怕吗?”洛锦忍不住问。
“不怕。”他顿了一下,“有点儿冷。”
洛锦笑了,她轻轻地用匕首在江陌心口的位置划了一下,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然后她绕到了江陌的身后,将手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江陌只觉得有一只柔软又温暖的手触到了自己的皮肤,他的身子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随即, 胸口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低下头, 看到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从他胸口的伤口处钻了出来,身上还沾着他的血。
那虫子随即掉落在地上,不动了。
“这是……”
“噬心蛊的子蛊。”洛锦从他的背后绕过来, 伸手帮他把衣服拢起, 轻声道, “江陌,你自由了。”
江陌低下头, 呆呆地望着正为自己系上衣带的洛锦。
“从今以后,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可以凝望天上的满月,也可以欣赏湖边的夕阳。”
“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
“愿你……依旧爱着这个世界。”
洛锦轻轻拥抱了江陌,悄声道:“别跟旁人说今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