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住手……”
金初晚说完, 银止华便笑了。他低头擦拭了嘴边,然后看着用身体保护着李星恩的金初晚。
不过是被揍了一拳而已,他根本不在乎。
但此刻他的胸口却仿佛有股无名火烧着。
他看着金初晚,眼底压着分明的失落和酸楚。
凭什么?为什么她总是护着他, 李星恩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偏向他,明明他才是动手的人,明明受伤的人是他!
心口的躁动让银止华遵从着情绪发泄着怒意, 而他本身却又因为混杂其中的其他感情而困苦无措。
少年闭了闭眼睛, 克制自己想要胡言乱语的冲动。
“看来是我碍事了。”
银止华的声音让金初晚愣了下,意识到闹剧已经接近尾声,金初晚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缓缓放开了李星恩,手指顺着他的腰身滑落。
她扫了眼因为几个男人而显得愈发拥挤狭窄的房间, 只觉得有点荒唐又有点疲惫。
“你们都走。”
江臣一直看着金初晚, 看着她脸色苍白,看着她目光惶惶。他缓缓拧起了眉, 然后率先踏出了房门。
银止华也没有多留,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李星恩,然后直接大步走出。
不过他走出之后,脚步却停顿了下。
江臣靠在走廊上,看着应该是在等他。
银止华皱了皱眉,想当做看不见,但却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江臣的低声道。
“你身上麻烦很多。”
江臣的话让银止华再次停住脚步,他想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是触及到江臣认真的眼神时又闭上了嘴。
“所以遇到麻烦的时候,你应该找我,而不是找金初晚。”
“我以为这种道理你应该懂。”
江臣的话让银止华有些恍惚,他下意识想反驳,可理智上又觉得江臣说得没什么错。于是他忍了忍,最后却只是没什么气力地僵持道。
“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我和金初晚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能有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江臣抬了抬眼眸,似乎有些失去耐心。
“你不危险为什么要东躲西藏?”江臣的眼眸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沉稳有力,“连自己人生都掌握不了,就不要说这么轻松的话。还有金初晚只是个普通女孩,如果你家那些恶犬抓你的时候不小心咬到她,到时候,别怪我翻脸……”
江臣的语速很慢,直到觉得自己交代的差不多,才沉沉地望了银止华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银止华仿佛困兽一般,他觉得越发的郁闷,又不知道向谁发泄,最后只是仰着头呼了口气。
他下意识按了按胸口,江臣说的不错,从母亲把他送回本家之后,他的人生就是一团乱麻。对那个家来说,他是个代表背叛的外来者,对父亲来说,他是个想起来就可以用一下的棋子,而母亲,她也已经快要有新的感情。
银止华沉默了,他突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只是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这两人走了后,李星恩依旧站在房间里,他在调整情绪,但是金初晚却没有给他最够的时间。
“星恩,你也回去。”
一大早的混乱场面,让金初晚也有些失控,前不久她才打算放下离开的念头,但是现在她又想离开了。
果然和主角牵扯太多就是很麻烦的事情,金初晚烦躁的想,如果她现在申请交换生能不能通过。
李星恩看了眼金初晚,他敏锐的感觉到她在焦躁,所以他再一次选择了忍耐,克制地转过身。
他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帮助那个银发少年不可,他们关系很亲厚?还是她已经十分信任他?
她到底知不知对方是个男人,如果他有什么想法,难道她能反抗吗?
李星恩烦躁不已。
他当然不知道在金初晚眼里,无论是他还是银止华又或是江臣,都只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某本小说里的人物。
银止华走后,金朝阳扒在门边探了探脑袋。
“那我……也要走吗?”
金初晚这才想起了门外还有个人,她抬头看了眼门外的少女,然后又低头叹了口气。
“帮我把门关上。”
金朝阳迟疑了下,她在从外面把门关上和进屋后把门关上之间摇摆了下,最后选择踏进了房间。
她现在多少有点敬畏金初晚,没想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面对男主们居然能这么面不改色。
甚至还直接请人滚蛋。
“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他们上楼的。”
金朝阳小心地瞟了眼金初晚,甚至还懂事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金初晚则是疑惑地朝她看了眼,然后起身去房间里换身衣服,经过早上这一场闹剧,她已经彻底清醒了。
并不是睡醒,而是清醒了,她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江臣就算了,但是现在看来李星恩对她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的占有欲,想起少年愠怒的眼神,金初晚一边解开纽扣,一边思考着。
或许朝阳说的对,她应该找个人谈一场恋爱。
小说里不都是那样,只要角色的恋情稳定,剧情也就接近了尾声。
她并不想在几个人身边周旋暧昧,也没有这种需求。
金初晚把连衣裙套在身上,然后略显颓然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她的长相很迷人吗?
--
这边金初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而另一边的金朝阳却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里面那道门看到是江臣,金朝阳很意外,不过她也现在不敢随便开门放人进来。
她犹豫着正要拒绝,却听到对方低声道。
“我只是想和她聊两句。”
这时金初晚也从房间里出来,她听到江臣的声音下意识蹙起了眉。她望着门外的江臣,隔着沾满锈迹的防盗门,他们仿佛在两个世界一样格格不入。
门外的少年抬手指了指身后,示意她出去。
金初晚想了想发觉她也没有躲着他的必要,所以她还是出去了。
这层楼除了金初晚就只有一户老两口,而这个时间两个老人早就出去晨练散步了。
金初晚走到楼道口时停下脚步,走廊的护栏上贴着灰色的石砖,上面摆放着或新或旧花盆,有一瞬间金初晚觉得他们好像是站在学校的回廊。
但事实上即便是同校的时候,他们也很少这样面对面站在一起。
眼前的少年穿着得体姿态雍贵,那头总凌乱的黑发被修理的稍短了些,看起来清冷贵气。
“你有什么事?”
最终还是金初晚先开了口。
江臣拎起了手里的袋子,“这是惠姨亲手熬的粥,特意让我给你送来。”
金初晚愣了下,她看着江臣把袋子里的保温杯拿出来,然后抬眸看向她。
“但是早上堵车,我来的有点晚。”少年说着停顿了下,又问道,“要喝吗?”
金初晚想了想点了点头,她看着江臣把保温杯盖打开,然后小心的倒了一碗递了过来。
“小心点,还很烫。”
金属杯壁传导热量很快,金初晚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热意,但是还不至于烫手。
她低头喝了口,确实是惠姨的手艺。
“她也来了这边?”
江臣点了点头,然后靠着护栏懒散地站着。
“你忘了?她小儿子也在这边上学,她过来也方便照顾他。”
金初晚确实忘了,因为惠姨很少提到自己的家事,就算提到了也多是抱怨,所以她也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
“那你今天就是给我送粥而已?”
金初晚低头喝着粥,眼眸却透着淡淡雾气打量着江臣。
下意识的她又想起了那次告白。
江臣低声笑了笑,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弯起,但却并不让人觉得温柔,反而有种深长的意味。
“借口罢了,只是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金初晚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她微微错愕,但短暂的复杂之后快又恢复了镇定。
江臣垂眸凝视着眼前的人,从前她就在身边,他想的时候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或许是那种伸出手就能触碰到距离太久了,所以他忘记了人总有聚散,忽视了她也会离开的事实。
这样想着,江臣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些。
“不过你放心,最近学校和公司的事情都很多,我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你。”
软糯的红枣粥香甜可口,可金初晚却在一瞬间觉得有些梗塞,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说:这样啊,那太好了?
还是:别这样,我并没有这么讨厌你?
金初晚短暂的纠结了很快便放弃了,她目光无奈地望向江臣。
而此时他却又笑了起来。
细碎的风吹入走廊,他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晃动,他的眼眸深邃,现在正微微眯着。
江臣很少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并不是说不喜欢或者不擅长,只是单纯地没必要。
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委屈自己伪装情绪,他从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他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