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下灯火潦草,醇香的酒水打湿了女孩的衣襟,她扶着石桌站起身,鬓角松散的发丝吹落到了肩头。
陆流莺拿了她的主腰, 目光下寻, 将香囊塞到了她怀里。
“千万……别让他看见了。”陆流莺笑了笑,声音极暧.昧。
何平安心中开始后悔。
她缓缓走出亭子, 身后的目光落在身上, 如芒在背。
过了月洞门, 花园里的树下,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背着白泷, 专等着她来。
她喊了何平安一声夫人, 她背上的白泷这会儿昏死过去。
何平安知道这是陆流莺的人, 向她道了声谢。
她摸黑回到顾兰因的院子,低着头, 身后的女人已经替她想好了借口,何平安趁着几个丫鬟去接白泷, 自己往房里跑。
顾兰因这时候还没回来,何平安要来热水,躲在净室里洗了个澡。
热气弥漫,她缩在水里不再有先前那股窒息的感觉。
望着水里模糊的倒影,她叹了口气,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太多关于陆流莺的画面。
初一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平安沐浴之后绞干头发,低头闻了闻,见没了酒味便去睡觉了。
这一夜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睡得异常沉。
直到第二日,顾兰因叫醒她,她这才发现天已大亮了。
鹅黄的帐子滤过一层晨光,身侧的男人迟迟未起身,他捏着她的一缕长发,又喊了她一声。
听到枕畔的动静,顾兰因扭过头,四目相对,他笑了笑,问道:
“你不是说不喝酒了么?”
何平安又闻了闻自己,皱眉道:“哪里喝酒了?”
顾兰因嗅着她的乌发,慢慢撑起身子,笑着道:“蠢货。”
他揉着她的唇,压下了半边的重量,声音温和,带着一点晨早的沙哑,听在耳里,分外的柔和。
“你和白泷,昨日傍晚去了哪儿?她怎么晕过去了?”
“我说话你又不信,怎么不等她醒了去问她呢?”何平安冷笑了一声,将他的手打掉,“她整日就窥这房里的阴私,我气不过,给了她几拳,不想是个不中用的人,没挨几下就晕了。”
顾兰因捏着她的手,摇头道:“你在说谎。”
“哪里说谎了?”何平安对着他的眼,缓缓道,“我有些话没说,不好说罢了。”
“有什么不可说的,她左不过就骂你几句而已,比不得你,还会动拳脚,好大的脾气。”
何平安猛地把他推开,怒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无缘无故我打别人作甚?白泷自小伺候你,她爱慕你,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如今她吃我的醋,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来。”
“连我挨了你几鞭子她都知道,要不是拉不下脸,她恨不得现在就爬过来,抢着让你去抽她。”
何平安缩在床里面,冷冷盯着他,又道:“你娘早先就许过白泷,说日后我生不出孩子,就抬她做姨娘,给你开枝散叶。现在过去三年了,我肚子没有动静,她定然高兴坏了。”
“你也别在我跟前装什么一心一意,我可不是赵婉娘。”
顾兰因听到赵婉娘三个字,微微一怔,想起些许往事,良久,却是笑出了声。
“你不配提她。”
“我此生只娶她一人,偏偏叫你顶替了。”
“你不过就是个妾。”他逼近后将她扣在了角落,认真道,“等你生了孩子,我就送走你。谁要是喜欢买走了,他就是玩死你,也是你活该。”
他摸着何平安的脸,笑了笑说道:“你和婉娘长得这样像,生下的孩子,或许会有几分相似?”
何平安背脊发凉,被他掀了被子,牢牢抵在这床榻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怪不得他毫无节.制,喜欢摸自己的肚子,来月事的时候分外体贴,尽心调养。
这样近的距离,何平安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看着他嘲笑自己,又扒了自己的衣裳。
身体早已坦诚相见,只是隔着皮.肉,她的心跳不如往常那般急促。
白泷今日起的比往常要晚,她匆匆洗漱,到了正房,见屋门紧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了一会儿,顾五叔遣人过来找顾兰因,白泷这才进门喊人。
屋里光线昏昏,落下的帐子被人撩起,顾兰因脸上多了几道抓痕。
他身后的少女一身湿汗,等他不在跟前了,咬着唇,伸手去挖那些东西,不想白泷又把床帐拢起挂到银钩上。
“你……”
何平安动作微顿,撞见她眼底的嫌恶,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她擦了擦手指,脸色发白,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见白泷眼里还有一丝羞赧,何平安压着火,余光瞥着净室那头。
她看着指尖残余的脏东西,慢慢朝她递过去。
白泷后退了一步,这周围气息浑.浊,她面.颊滚.烫。
床上的少女眼神大胆.露.骨,似乎是在蛊.惑她,又或者激起了她心底最不.堪的东西,听着净室里的水声,她站定在原地,等着她一点一点靠近。
“你要干什么?”白泷无声问道。
何平安将湿.润.的手指抹过她的唇,低笑道:“你不就是想做他的女人么?我帮你。”
白泷尝到一丝咸.腥味,刹那间四肢百骸仿佛都火烧着了,脑袋空白一片。
“你今晚来我房里,我帮你。”
何平安弄脏了她的脸,见白泷没有丝毫反抗,心知稳了。
她嘘了一声,将帐子重新放下。
帘帐外,白泷呼吸急.促,听到水声停了,连忙往外跑。
她捂着嘴,一个人躲在墙角,手足无措。
话休絮繁,只说傍晚,顾兰因果然又出去了,原来近来顾五叔安顿完了自己的外室要走,城里的亲友特意设宴为他跟侄儿送行。
何平安今日吃过了饭,态度一改从前,对着白泷,露了几个笑。
她等天黑了快到顾兰因回来的时间,先把白泷招到房里,有了早间那一遭,何平安连下药都轻松许多。
她知道白泷害怕,特意哄她多喝了几杯酒,趁机将手指沾到酒水,把指甲缝里的药化进去。
“这是我的衣裳。”
何平安把衣裳递给她,奈何白泷手指发抖,竟开始打起退堂鼓。
“少爷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何平安笑出声:“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替嫁的时候他不高兴,可又能把我怎样?”
“我如今身子吃不消,你若不想,外头还有其他小丫鬟,定然有那胆大的……”她话说一半,压低了声,转而安慰道,“你跟了他这么些年,他心里总还念着些情分的,到时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你们若成了事,你又有那等福分,怀上了,他再如何不喜,也不能拿你怎样。”
白泷被她说得有几分意动,面上却还是犹犹豫豫。
“罢了,到时候我就说是我的主意,我肚子不争气,不过想要一个孩子罢了,你头一个孩子我养在膝下,余下的我也不贪,如何?”
白泷看着何平安,终于是闭上了眼,点头答应。
“你不会骗我罢?”
何平安笑道:“我骗你什么?”
“孩子……我的孩子。”
“你先怀上再说,我反正是没想头了,大夫说我难生育,你不知道?”何平安一边脱她的衣裳,一边在心里偷笑,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孩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亏她想的这样长远。
何平安给白泷换了衣裳,就把她推到床上,放下帐子。
院里的小丫鬟已经有了她的吩咐,今夜守夜的都不在,更方便了何平安的行动。
何平安傍晚去厨房时路过陆流莺那处花园,早已递了信。
这会儿她从正房出来,抬眼看了看天色,见快到时间了,忙去白泷的房间把衣服换上。
她记得白泷这屋后窗靠着一个夹道,之前在府中游荡,何平安心里已画好了逃跑的线路,当下就卷了白泷这里的碎银细软,跳窗悄悄地出去。
夜幕深沉,一身不起眼打扮的少女从西边爬墙出了府,与此同时,东边的门大开,夜饮归来的主人一身醉意,身后的年轻人已是沾染了酒气,一双眼不似平日那般清明。
院子里灯火几盏,顾兰因缓缓到了门首。
他见院里没有守夜的丫头,依稀觉出不对劲来,四周扫看一眼,忽听得正房里有响动。
成碧不敢跟着进去,见少爷推了门,屋里又黑漆漆的,识趣地走远了些,就蹲在树下。
顾兰因进了卧房,嗅到这屋里有酒气,喊了何平安一声。
没有回应。
床榻被遮得严严实实,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兰因细听了片刻,正要挑开一看,一只赤.裸.的手臂伸了出来,先勾住了他的腰带。
第75章 七十五章
昏暗暗的床榻前, 他倒是有片刻的恍惚,定定站在那里,末了, 心里生出一丝嘲弄来。
廊下的羊角灯亮了,风吹影动, 空气里漫着春日的草木香。
顾兰因看着那截手臂, 不必掌灯, 便知道这人决计不是何平安。
“成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