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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综合其他 > 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 > 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 第50节
  墨铺里,顾世安和卫景平四目相对,都不约而同地也问了这么一句:“朝廷加开恩科了?明年就考?”
  说完又双双静默下来。
  顾世安一欢喜一忧伤:喜的是,恩科提前这么一来呢,书院里岁数大些的胸有成竹的学生就不必再等了,早一年下场早一年取得功名出人头地;忧伤的是,这一两年才入学的蒙童,如何做八股文才学了一半,到明年二月份,紧赶慢赶也只能学完四书五经,最多再笼统地说一说继破题、承题、起讲之后,怎么入题怎么起股怎么束股,似乎没有时间细细讲慢慢揣摩练习,只能囫囵吞枣地学一遍,至于能不能学会,大概就只能看蒙童们的天资和悟性了。
  卫景平心里算着时间不够用,正如顾世安一忧的那样,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了。
  念书上,似乎不能按部就班地来了,大概要过起两耳不闻窗外事闻鸡起读圣贤书的日子才能够得上明年的县试!
  “那什么,”卫景平稳了稳心神:“夫子方才说的就地取‘大松’的事,我和老姚商量一下就给夫子答复,您看怎样?”
  他多半的心思都飞到明年的县试上去了,语气中已有三分敷衍。
  顾世安的心也不在这个上面了:“墨铺烧制松烟只管先用后山的大松,要是有事你找我。”
  说完,竟忘了索要好处就匆匆走了。
  卫景平将此事和姚春山他们说了:“往后要你们多操劳了。”
  他或许分不出心帮墨铺的忙了。
  “你放心,”姚春山把汤药当酒一口闷下去:“有我和英哥儿呢,应付得过来。”
  前前后后的他也学了些生意经,渐渐知道如何卖货,如何与顾客打交道了。
  如今墨铺才新添了“醉别”系列,卖开了局面且得卖一阵子呢。他们只要规规矩矩制墨、卖货,不出差错就行了。
  ……
  因为恩科提前,白鹭书院上下如临大敌,三位夫子每日在赶课业,同窗们也如野马上了嚼子,每日一放学便被家中接回去用功,再不复之前悠闲和淘气了。
  到了大历九年的二月,春风唤出了绿柳,县衙贴出了主持县试的通告,白鹭书院的蒙童们要下场参与科考了。
  卫景平很快要面对人生中的第一场科考,县试。
  作者有话说:
  嘿嘿,要考试啦~别走开还有一更啦啦啦。
  第54章 县试
  ◎“你还小,就当去玩一把吧。”◎
  在成为秀才之前他要经过三场童试, 县试、府试和院试,大徽朝有规定, 县试之前, 报名参与的考生,先要经过县礼房查验“亲供”,“亲供”包括籍贯、姓名、年龄、身高体格样貌等等项目,待查验完毕, 发放报名资格表, 拿到报名资格表之后, 还要找五人互结互保, 之后再找本县的廪生作保, 担保其确系本县人氏,且该考生家世清白, 祖上不是贱籍,三年内并无祖父母、父母之丧者, 方能报名应考。
  白鹭书院在此时发挥出了出色而有担当的组织作用, 顾世安带着程青和温之雨将可以下场学生先筛选了一遍, 五人分一组相互结保, 卫景平和傅宁、潘逍等人一组,余下的宋玉临跟唐庆之、武双白等人一组, 等他们签字画押完毕,书院又出面找了县里的廪生作保,据说要给每个廪生送份过得去的礼物,人家才肯出结作保。
  天下第一墨声名鹊起,顾世安和程青一商量, 去墨铺买了一套醉别和蟾宫折桂, 给两名廪生送了过去。
  “我没收顾夫子的钱, ”姚春山赔了钱还有些高兴:“如今连他送礼都要买咱们的墨了,可见老人家我制的墨是天下一绝。”
  “哼,”卫景平不满地道:“蟾宫折桂墨是咱们卖得最好的,一锭6两银,你这一天就赔本12两银,再赔下去,”他无视顾客盈门的盛景,幽幽地道:“我就等着跟你喝西北风吧。”
  姚春山看了一眼忙得脚不点地的卫景英,不怀好意地笑道:“过几日就县试了,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啊,保佑你考场上做出文章来。”
  这具原身体内的尚武好斗的因子复苏,卫景平险些暴跳起来揍他一顿。
  大历九年的县试由上林县的知县武念恩主持并担任考官,连考五场,每半天一场,一共两天半的时间。第一场为正场,第二场为初复,都是考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第三场为再复,第四、五场为连复,考《四书》《五经》的注解,第后场的最后,要默写《圣谕广训》的百余字,不能有错别字或者涂改。
  每场考试隔数日举行一次,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且每场的录取人数依次减少。
  听说富贵人家的公子下场科考的那几天都有书童伺候着,卫长海不淡定了,和卫景英和卫景川商量着:“要不,你俩去跟着老四科考?”
  “拉倒吧。”卫景川一开口就把卫长海堵了回去:“老四说科考这几日叫咱们该干嘛干嘛。”
  卫景平在屋里听见了,特意出来道:“爹,二哥三哥,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够了。”
  拎个小考篮的气力他还是有的。
  “老四,开考那日不光咱们县城里的考生,还是上林县下辖的各镇、村上的读书人都来应考,”卫长海皱着眉头,不放心地道:“人多,你又小。”
  他怕进场那会儿卫景平被人挤。
  “不碍事的。”卫景平好笑地道:“都会排队的。”
  他这个便宜爹担忧的可真奇葩了。
  这两天,卫景平还真有点小紧张。考前为了躲清静,卫景平没回家,而是住到了姚春山那里,因为前面隔着墨铺,所以这里进屋之后就立刻幽静下来,几乎听不见外头的一点声音,真可谓是闹中取静了。
  县试的头两天晚上,卫景平睡不着觉,起身出屋一看,一个少年的身影蹲在墙头:“……”
  “傅宁?”
  “我好紧张啊,睡不着觉,就来找你了。”果真是傅宁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二月的夜晚,不适合考试,适合秉烛看春。
  “没什么好紧张的,”卫景平对于他这种散布焦虑的行径给了一个大白眼:“你都学这么好了,你都紧张,那我该怎么办呢。”
  傅宁低下头笑笑:“不说这个了。”
  卫景平:“……”
  他好像从傅宁眼中看到一丝紧张,实在的紧张。可见不是来消遣他的。
  “进来吧。”卫景平邀请他进屋:“要不咱们来默写?”
  傅宁从墙头上跳下来,卫景平这才看见他身后背了个包袱:“你这是?”
  “我来投宿的。”傅宁道。
  “怎么,考前两天你不在家里住啊?”卫景平愕然。
  傅家算得上是上林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不至于在考试前把儿子赶出家门吧。
  卫景平总觉得傅宁怪怪的,有点不大正常的样子。
  “卫四,老傅,”他们刚进去,外面又来了一个,卫景平道:“你和潘二是不是商量好的,出来躲避爹娘的。”
  还真被他说中了,傅宁和潘逍一个两个都受不了家里爹娘殷切的期盼,留下纸条卷包裹全到他这儿来借宿了。
  潘逍进屋看见傅宁,对视一眼倏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能想到卫四这个清净的宝地呢。”
  气得傅宁险些上去捶他一拳头。
  “说好了,不住白吃啊,”卫景平跟二人讲条件:“每日要捶一会儿墨才行。”
  送上门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好说好说。”傅宁笑道。
  “我说卫四,”潘逍佯装可怜地道:“卫四哥哥,等咱考完县试,天天来给你捶墨都行,能不能饶了奴这一回。”
  卫景平心黑地道:“不捶墨,那就给墨条着色吧。”
  反正不会让他闲着。
  之后无论潘逍怎么装可怜央求,他都无动于衷,毕竟,人不能一直看书,总要找点事情做让自己放松下来片刻的。
  傅宁和潘逍垂头丧气,于是互相提问默写的时候专门挑那些生僻的,往死里整卫景平,整完他们扔下书去捶墨,捶完墨两个人累得像死狗一样,吃了饭就上床睡觉。
  本来还想着矫情几句,没想到体力透支,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梦里,又把卫景平骂了大几千遍。
  次日,县试第一场开考这天,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三个人都起了,因为卯时初就要开始进场。
  提前都准备了考篮,篮子里只放笔墨纸砚和吃的东西,清水什么的,反正一天就考一场,答题快的话,晌午不到就能出来,不耽误途中想要放松或者补充体力咬上一两口,为了不掉渣子在试卷上,傅家和潘家准备的都是蒸的糯米团子,而卫家,则直接是煮好的牛肉,沥干了水,放到半干,切成一条一条一条的,孟氏真的为他操心了。
  二月的早晨还很冷,一大早,傅家又送来了三件御寒的斗篷,潘家也打发小厮送了食盒过来,眼看着他们都吃饱穿暖,万事齐备之后才放他们去县礼房。
  一路上淅淅沥沥的行人一大半是这次来应考的,在晨曦的星光里,都脚步匆忙,没有人说话或者做别的什么。
  县礼房离繁楼不远,是应考的士子的必经之路,按照惯例,繁楼今日三更天便开门营业,供应一百多种清淡可口的吃食,且只收一半的价钱,吸引来不少来得早的人在那边歇脚吃东西。
  过路的学子送一份水煮蛋,小米粥和紫米发糕。
  傅宁:“潘三、卫四,你俩饿吗?”
  潘逍嗅了嗅鼻子:“傅二,请吃蟹黄小笼包吧。”
  “走。”傅宁爽快地道。
  卫景平:“好。”
  天色还早,他们挤过去吃了早饭,看见好多陪考的人就等在那边,眼神里都捏着一把紧张。
  “今年是历年考试人数最多的一年吧。”潘逍望着黑压压却寂静无声的人群问。
  上林县本来是个武官卸甲屯田的地方,文风不盛,自从白鹭书院来了之后,有钱人家的孩子才渐渐想起念书来,是以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有这么热闹的县试的。
  “儿砸,进去之后先深吸一口气,”有位老父亲叮嘱儿子:“不要怕,该背的你都会背了,只要把你会的全写上,怎么也能通过。”
  那瘦小的儿子打了个寒噤,似乎更怕了。
  “相公你好好考,”一位身怀六甲的小媳妇柔情地挽着一位头脸干净的读书人的胳膊:“咱儿子以后可指着你呢。”
  读书人晃了晃脑袋,一脸的不耐:“你个妇道人家的不好在这里挤来挤去的,快回家去给娘做饭吧。”
  小媳妇委屈地抚了抚肚子,赶紧退到一边去了。
  卫景平:“……”
  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位仁兄心态很浮躁,也可能是太紧张了。
  各种骂的祝福的殷殷期盼的,光怪陆离,真叫人大开眼界,卫景平看了看自己的陪考团,以卫长海为首的几个大男人大大咧咧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小,就当去玩一把吧。”
  卫景平:“……”
  是因为他念书没花钱所以给了卫家这样好的心态吗。
  作者有话说:
  孩子进考场了。
  第55章 龙门
  ◎但是到了第三场考试,题目却陡然变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