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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叫他们因为无涯郎君寥寥几句,便迁怒他人,如今惨被打脸,也是他们该受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读书后,林浓熙开更多自愿在叩抠君羊武二四旧零八一久尔始讲经,大盛朝对于童试的考核分为两种,一种为幼童,一种为经古。
  而十岁的少年郎统称为幼童,而幼童只需要考默经或背经。
  只不过,如今东辰书院中,十岁以下的“幼童”少之又少,所以是要考经古的经解、史论、诗赋。
  正因如此,讲经必不可少。
  又是一个时辰的讲经,天气渐热,学子们只觉得昏昏欲睡,但是铁先生在上,只得掐大腿的掐大腿,拧胳膊的拧胳膊,让自己清醒起来。
  而这里面,徐瑾瑜却是一直认真的看着林浓熙,将林浓熙的一言一语都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林浓熙每每讲到兴头,往下一看,总能对上徐瑾瑜的眼睛,这让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慰。
  看来让这个孩子来第一排是选对了。
  徐瑾瑜哪里知道,正是因为他利用过目不忘来记下先生一言一行的举动,让林先生决定以后都将他放在第一排,
  以至于在之后的很多年,徐瑾瑜即便离开东辰书院,林先生看着他那空荡荡的位置,也不愿让旁人就坐。
  若有人问及,林先生只会摇头叹息,尔之求知若渴,不及吾生多矣。
  属实是,人不在书院,书院却处处都是传说了。
  而此时的徐瑾瑜却不知道,下学的铃声一响,徐瑾瑜立刻合起书本,和一众学子们纷纷走出了教学斋。
  只是,这一次,一号斋的学子们看着徐瑾瑜的目光不再是曾经的怀疑,而是复杂中夹杂着崇敬。
  他不光可以对经书倒背如流,他还能一动不动听先生讲经一个时辰!
  简直是个狠人!
  丙级教学斋出来的学子们大多都还未适应书院要求的缓步而行,对于干饭的热情驱使着他们加快了脚步。
  结果,刚出教学斋的大门,就看到了监察者带着一群监察使在沿路查看,一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纷纷变成了不会动的木头人一样。
  而对面的乙级教学斋的学子们却都是步履闲闲,漫步而出,一派悠然自得,颇有几分优雅闲适之感。
  而丙级的学子们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若是和这样风度翩翩的人在一同竞争,只怕是个正常人也都会情不自禁的将心中的天平倾斜吧?
  而和乙级的这些学子们比起来,他们就像是一只只灰扑扑的鸭子一样。
  我想成为他们。
  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心里都涌起了这个念头。
  于是乎,新学子们亦纷纷慢下脚步,昂首挺胸,学着年长学子们的一举一动,缓步移动。
  而乙级的学子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也都是会心一笑,似是想起当年。
  终于,等到了膳堂,少年们纷纷眼睛一亮,正要上前盛饭,就看到不少乙级学子纷纷拿出一颗或者两颗星星,打了一大勺满满的荤菜,慢悠悠的离开。
  那几乎看呆了所有新学子的眼睛,他们不约而同的舔了舔唇。
  “何至于此?!若是如此,吾等新入学者,岂非都要茹素一月不成?!何其不公!!!”
  人群中,有人实在忍不住,直接开始挑拨是非,却不料,下一刻便有人幽幽道:
  “不公什么?真才实学来换就是了。再说,谁说吾等新入学者只能一月茹素,那不是有一个不用茹素的吗?”
  徐瑾瑜得了星星,这会儿心情很好的准备盘算着午间在膳堂点什么荤菜,东坡肘子,红烧肉,糖醋小排,松鼠鳜鱼他都想尝尝啊!
  忽然,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转过去一看,又发现没有人再看他,只暗道许是自己感觉错了。
  却不知,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原本还满口不信的那位学子,直接哑了火。
  作为新学子,别人或许可以不认识,可是这位年纪最小,却容貌最盛的新学子早就在一上午就已经先因容貌和仪态闻名三级了。
  等徐瑾瑜选好菜,端着饭菜去一旁找位置吃饭的时候,才有人小声道:
  “不会吧,这才一早上,他就得了一颗星了?!”
  “会不会是先生怜爱他,这才给的?”
  “……如果你也能将《易》经倒背如流,你也可以。”
  “……如果你能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再到第一排只用一个时辰,你也可以。”
  “……如果你能一动不动聆听先生讲经一个时辰,你也可以。”
  一号斋的学子们纷纷从那人身旁走过,拍了拍那人的肩,直把那人拍的莫名其妙,等听完了全文,他终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的就不说了,第一排到最后一排再到第一排,用一个时辰?这谁能做到?简直非人哉!”
  徐瑾瑜不知道自己无形之间被自己的同窗们秀了一通,这会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师信,直接抬步走了上去。
  师信看到徐瑾瑜后,下意识的就挪了一个位置,等反应过来后,不由有些后悔。
  徐瑾瑜这厮带来的糖醋小排实在是太让人垂涎欲滴了!
  师信如是想着,就要离徐瑾瑜远一点儿,却被徐瑾瑜拉住了胳膊:
  “信兄哪里去?”
  师信抿了抿唇:
  “我去……盛碗汤。”
  “那劳烦信兄也替我带一碗,我在这里看着,信兄把餐盘放这里就是了。”
  师信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去端了两碗汤过来。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白米饭上放着的两块糖醋小排,眉头立刻一皱:
  “瑾瑜,你这是作何?”
  徐瑾瑜却招了招手,示意师信先坐下,然后小声道:
  “方才盛饭婆婆多给我打了两块,我克化不了,劳烦信兄帮我!”
  “你……”
  “反正是白来的荤菜,就当是给信兄替我盛汤的报酬了!”
  师信听了徐瑾瑜的话,一时沉默,随后低低道:
  “下不为例,盛汤不过是顺手的事儿罢了。”
  徐瑾瑜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师信并不熟练的用筷子夹起了一块糖醋小排,送入口中,骨头撑的两颊鼓起也不愿吐出来。
  “信兄好会吃,书院的糖醋小排做的极入味儿,连骨头都是酸甜的!”
  徐瑾瑜也学着师信的模样,细细品味骨头的滋味,徐瑾瑜的动作太过自然,让师信一时眼中微暖,轻轻道:
  “书院的糖醋小排,自然是极好的。”
  他从未吃过这样的荤菜,也说不出好在哪里。
  等用过饭,清洗好餐具后,徐瑾瑜与师信接伴回了教学斋,而这一次,里面虽然也是议论之声不停,但细听却不似晨起那样。
  “嘿,你们不知道,我们说徐瑾瑜可以点荤菜的时候,二号斋的刘臻脸色都变了!”
  “听说刘臻可是这次择生试的第三名,家里也颇有家私,为人倨傲极了,前头就是他口口声声,煽动我等说书院不公。”
  “呵,第三又如何?还不是吃不上一道荤菜?也是这次林先生没有点书橱师信还有宋真,不然吓死刘臻了!”
  “不过,徐瑾瑜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领,也不知刘臻臊不臊得慌!”
  “天啊,倒背如流,我是真的不敢想象!林先生一问就说几个字,我都想让林先生多说几个,没想到人徐瑾瑜真的能接上!太给我们一号斋长脸了!”
  “谁说不是呢?不愧是山长亲自选进来的……”
  “别说了,人来了,人来了!”
  徐瑾瑜走进教学斋,斋中又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是却不是晨起时的不友好,而是好奇:
  “咳,徐瑾瑜,我听师信叫你瑾瑜,我也能叫吧?”
  徐瑾瑜含笑点头,像是释放了什么友好信号一样,学子们对视一眼,七嘴八舌道:
  “林先生今个让铁先生上桌,你真的不怕吗?”
  “《易》经你真能倒背如流了?”
  “膳堂的糖醋小排好不好吃?!”
  ……
  徐瑾瑜一一回答过去,对于最后一个问题着重回答:
  “好吃啊,排骨软烂入味,正是夏日,酸甜口格外开胃,诸君之后盛饭的时候,可以让盛饭婆婆多给一些酱汁,用来拌饭很美味!”
  徐瑾瑜这话一出,学子们不由发出一声哀叹:
  “馋煞我也!我们也不知何时才能吃到一顿荤菜啊!”
  正在这时,一位剑眉星目,眉眼含笑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一身翠色衣衫,衣袍之上,星辰翻卷,他身形挺拔,如竹清幽。
  “速速坐好,吾乃诗赋先生,云萧,号碧虚。”
  徐瑾瑜闻言茫然抬头,碧虚先生的名号他曾在那位敬国公府的姑娘口中听过,没想到今日遇到真人了。
  云萧眉眼微弯,仪态万千,却不怒而威,只单单坐在那里,便让学子们纷纷乖巧的坐回了原位。
  “云先生好!”
  云萧微微颔首,看上去温和的样子,甚至还就方才那学子的最后一句给予回答:
  “方才吾听有人说,恐自己不知何时才可品尝到书院的荤菜,吾以为诸君不必惊慌,倘若一号斋可以在本朝月末考核中力压二号斋和三号斋,每人将可以得到十颗星星。”
  “天!十颗星星!”
  “三天一顿,也很不错了!我现在都有些馋了!”
  “瑾瑜说糖醋小排美味,我改日定要试试!”
  “我回家就试!”
  “可是书院的会不会不一样啊?”
  云萧眼含笑意的看着活力十足的学子们,随后,用手指叩击了两下桌子,教学斋内立刻安静下来:
  “诸君,月末考核若要取胜,势必要在本月好生勤勉才是。来,请诸君随我打开《诗》经,还望诸位能感悟前人荟萃之精,早日练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