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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氏这话一出,原本对徐瑾瑜还有一丝戒备的莹莹这会儿终于放松了警惕,真心实意道:
  “瑾瑜郎君,多谢了。我,此前并非有意隐瞒,还请,还请您替我转告县令大人,都是我的错。”
  徐瑾瑜微微颔首:
  “莹姨的话,我会带到的。不过,谢就不必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师信这时,也终于出声道:
  “假如那夜,瑾瑜未曾随我一同回去,只怕,娘她……”
  师信一直不愿意回想当初在柳花村的经历,可是今日说到这里,他却不由道:
  “如今仔细回想,娘和我到柳花村也不过短短几年,当初娘手里颇有盈余,修建房屋的物料都是上好的,怎么柳花村那么多的屋子,只有娘住的屋子被压塌了呢?”
  师信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
  莹莹抿紧的唇开始不住颤抖起来,声音干哑:
  “原来,原来早就开始了!可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莹莹如同悲鸣的小兽一般,无力的怒吼,可却无济于事。曲氏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四肢冰凉起来。
  师信在此刻亦是觉得胆战心惊,当初娘被救下时,他只觉得劫后余生。
  可是,若是从那时起,就一直有一双暗中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呢?
  师信只觉得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至于为什么这段时间,他们母子二人并未再遇到什么险境,师信将目光放在了徐瑾瑜身上。
  瑾瑜与之交好的赵世子、魏世子之流时时常来看看,就连徐族长也会因为瑾瑜的缘故,对于家中所有女眷多照顾几分。
  夜里村子巡逻的青壮,也总是在徐家外停留的时间更久一些。
  而娘和瑾瑜的家人们相处的也很愉快,所以大多都结伴而行……让那些贼人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师信随后又问了莹莹那些因为“意外”而亡的花月楼中人,是否都是独身居多,得到了莹莹肯定的回答。
  师信一时沉默,看着徐瑾瑜的侧脸许久,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手心里结结实实捏了一把汗。
  倘若他当初没有选择和瑾瑜去徐家,那么娘留在柳花村,是否也会在数日后,因病去世?
  徐瑾瑜与师信一对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当初他不图什么,现在亦是如此,这会儿只转移了话题,看向莹莹:
  “事关曲姨母和信兄,我欲出一份力,倘若莹莹可以信得过我,不如重新回答一下我当初的第三个问题可好?”
  莹莹有些愕然,她回想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瑾瑜郎君果真聪慧,我确实见过那贼人的脸,可瑾瑜郎君又如何知道?”
  徐瑾瑜一听这话,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随后,就莹莹的提问,徐瑾瑜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第一次,那贼人行动,乃是意图以迷烟害人,据案宗记载,那房间是被从里面打开的……想必当初莹姨就在屋内吧?”
  莹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随后点头:
  “不错,可惜当日夜色朦胧,那贼人还以黑纱遮面!”
  “所以,莹姨第二次引那贼人出来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雨夜?
  大雨滂沱,遮掩面容的黑纱沾了水总容易导致呼吸不畅,贼人不得不取下黑纱。”
  徐瑾瑜自然而然的接了上去,莹莹听后,眼中不由闪过一道赞赏:
  “不错!可惜那贼人倒是能忍,我只能看到些轮廓,不过第三次,光天化日,我扯下了他一半的黑纱!”
  莹莹很是骄傲的说着,可是曲氏听到这里,却直接把莹莹拥入怀中:
  “傻丫头!你这是拿命在搏啊!”
  “心玉姐姐,我若不搏,今日您便只能在我坟前祭奠了。”
  莹莹平静的说着,曲氏顿时泣不成声。
  而徐瑾瑜随后与师信对视一眼,师信上前安抚,将曲氏劝到一旁。
  徐瑾瑜随后从怀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炭笔和白纸:
  “接下来,烦请莹姨配合我,将那贼子的面容还原。”
  莹莹有些惊讶的看了徐瑾瑜一眼:
  “瑾瑜郎君这是早就猜到我今日会告诉你吗?”
  “有备无患罢了。”
  徐瑾瑜勾了勾唇,柳县令说莹姨受了伤却还能回来,那只能说清丘县有她想要的。
  那么,她想要什么?
  而且,莹姨刚受了伤,正是惊惶之际,徐瑾瑜正好可以借此入手,攻克其心防。
  不过,因为曲姨母和信兄的存在,让这段过程简化了许多罢了。
  可徐瑾瑜虽然这么说着,可莹莹眼中却还是流露出一丝钦佩。
  她自在楼里就总得上上下下的婶子,姐姐夸她机灵聪明,而她也确实又那么几分天赋。
  只不过,却没有眼前这位瑾瑜郎君来得洞若观火,心思缜密。
  莹莹随后收拢的思绪,配合着徐瑾瑜将那贼人的面容还原。
  “对!是他!就是他!”
  莹莹在看到徐瑾瑜将画像转向她的那一瞬间,直接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画中人: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画技?简直是,神乎其神!”
  莹莹捧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张,一滴泪水悬而未落:
  “有了这画像,是否可以很快破案?”
  徐瑾瑜思索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此事乃是由柳县令主理,这张画像一出,只能以嫌犯之罪寻找。
  而又因为此人虽然恶行累累,可至多不过杀人未遂,依大盛律,只会以乙等嫌犯论。”
  大盛对于嫌犯也分为特等,甲等,乙等,丙等等各个等级,最次的也不过是那等小偷小摸之人的通缉……这甚至不能称之通缉。
  基本上,上午犯罪,下午就能将人缉拿归案。
  而若是如长宁公主此前,由圣上亲自下令通缉王奇,那便是特等嫌犯,举国之力探查!
  如此种种,不过是一个平民被追杀,实在够不上让圣上都亲自下令缉拿嫌犯的。
  徐瑾瑜这话一出,莹莹直接身体一软,跌坐回原位,喃喃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或许,我前面的挣扎,在那人眼里不过是可笑的困兽犹斗罢了!”
  莹莹说着,狼狈的抬起手,蹭掉了眼泪,随后看向曲氏: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请心玉姐姐以后看到这人,千万,千万要跑的远远的!”
  莹莹声音轻轻,可却带着诀别之意,曲氏一下子慌了:
  “莹莹,你要做什么?!”
  莹莹没有说话,可是却看向徐瑾瑜,一脸郑重的说道:
  “瑾瑜郎君,多谢你愿意帮我。”
  “你想做什么?想要落实那贼人的罪名?你可知道,我大盛每天有多少平民百姓为勋贵,贪官鱼肉?
  你颇通心计,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了。
  以卵击石,可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
  徐瑾瑜这话一出,曲氏懵了一下,直接抓住莹莹的手腕:
  “莹莹,你,你糊涂啊!你若是就这么为了给那人定罪赴死,那岂不是便宜了幕后之人?
  没了一个贼人,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贼人呢?”
  “可,心玉姐姐,我若是不这样逼一把,迟早有一天,我们,我们都会……”
  数月来的奔波与胆战心惊,已经让莹莹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她太累了。
  可,她这么累,却无法将罪犯绳之以法,这简直太荒唐!
  徐瑾瑜听着两人的争执,抿了抿唇:
  “曲姨母,莹姨,此事我还没有说完。既然如今已经已经陷入僵局,那么我们自己打开局面也就是了。”
  ……
  与此同时,勤政殿中,冯卓将一道封皮简陋的折子从袖中取出,恭恭敬敬的呈给成帝,低声道:
  “皇上,这是清丘县县令给您呈交的折子。”
  冯卓说完后,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谁能想到,堂堂大盛皇帝,竟然因为不满一个平民看了皇室的笑话,竟然要出题难为人呢?
  成帝随即便听了笔,笑呵呵道:
  “可算是来了,那徐瑾瑜确实聪慧,朕也想看看这没头尾的截杀案他可能处理的了?”
  第77章
  柳洪确实是有几分讲故事的本事的, 而这折子正是柳洪用了大半月精雕细琢,字斟句酌,妙趣横生的还原当初徐瑾瑜与莹莹公堂初对之景。
  柳洪深知, 圣上既要考校徐瑾瑜,那便是要知道前情后续的,所以写的别提多仔细了。
  只见柳洪将徐瑾瑜上公堂后,拷问莹莹的话与师爷的记载用颇为精妙的语言表述出来,让成帝看的只觉得如同在看话本子一般。
  “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女娘!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娘!”
  成帝看了莹莹欺瞒官府的举动被徐瑾瑜道破后,有些恼意,可看到后面, 也不免觉得这女娘实在聪慧。
  而那段公堂之上的对话更是精彩无比, 等成帝看到徐瑾瑜之后与柳洪的解释, 自己也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