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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峰随后翻看了起来,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这诗集要是传出去,他西宿直接就得关门大吉了!
  偏偏徐瑾瑜这会儿还状似无意的瞥了韩峰手里的诗集一眼,随口道:
  “对了,韩监院,你现在看到的这篇诗作,乃是贵书院的楚世子亲笔所书,情感充沛,慷慨激昂,吾以为可以放在卷首。”
  听到这里,楚凌绝噌的一下看了过去,眼神里无端透着委屈。
  你卖我!
  徐瑾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没有搭理楚凌绝的委屈,只是等着韩峰的决定。
  韩峰攥着那诗集的手青筋暴起,随后直接一巴掌甩在一旁跟着的小厮脸上,呵斥道:
  “本监院信任你,让你安置东辰书院来的学子,你就是这么安置的?简直把本监院和西宿的脸都丢尽了!”
  韩峰恼羞成怒,还准备再用小厮出气,徐瑾瑜却淡淡开口:
  “韩监院,君子动口不动手。”
  韩峰动作一僵,随后直接囫囵把诗集揣进自己怀里,强自挤出一个笑脸:
  “瑾瑜学子,这诗集我甚喜欢,且让我观摩几日吧。这回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凌水居,里面正好还有一条浅溪,游鱼细石,美不胜收,就算是冬日也是如此。
  这凌水居正正好足够十位学子入住,这初冬的夜凉,你和其他学子先搬过去吧。
  行礼带不上的话可以不用带,里面铺盖被褥,应有尽有,稍后我再让人送些夜宵过去可好?”
  韩峰肉疼的心都滴血了,可是却不能表露分毫,这会儿只是看着徐瑾瑜。
  其实,韩峰这安排不可不谓不让人心里舒服,可如果在此之前没有发生强行索要择舍费的事儿就好了。
  但见韩峰这话一出,学子们一动不动,都看着徐瑾瑜,显然是以徐瑾瑜为首的意思了。
  毕竟,方才发生的种种,他们清楚的明白,这位韩监院究竟是因为谁低的头。
  徐瑾瑜随后也是微微一笑,颇有有礼的一拱手:
  “有劳韩监院费心。”
  韩峰随后便看着一众学子欢乐的朝凌水居走去,却是狠狠刮了众人的背影一眼。
  他的凌水居啊!那可都是银子!
  楚凌绝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机来的这么快,他回头看了一眼韩峰在原地那阴狠的眼神,咋了咋舌:
  “啧啧,韩峰这是记恨上你了,你可得小心点。我时时觉得,那家伙跟宫里的公公差不多,看人阴测测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徐瑾瑜没想到楚凌绝被卖了一次,还能凑上来,不过他也没有再去理会。
  这会儿,那顶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的小厮将他们引到了韩峰口中的凌水居,随后便吸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要告退。
  徐瑾瑜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碎银,温声道:
  “大冷天,莫要落泪,会皴了脸的。这些银子你拿去买些鸡蛋,煮熟后滚一滚,就看不出痕迹了。”
  那小厮也还是个少年,挨了一巴掌后,走路都不愿意抬头了。
  徐瑾瑜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那韩峰竟然是个会当着学子的面儿动手的人。
  简直,枉为人师。
  小厮攥着手里那颗还带着一丝温暖的碎银,怔怔的看着徐瑾瑜进了院子。
  而凌水居内,楚凌绝也跟着进去,看着周围的摆设,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你们这次赚大了!这个凌水居要是普通人住,可是要一年交一百两的择舍费的!”
  楚凌绝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百两?”
  “还一年!”
  “天啊,这么多银子,就为了住个这地方?虽然……看着也确实可以,但我还是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这样的住处掏一百两。”
  “这回我们都是沾瑾瑜的光了,要不是瑾瑜,今天咱们还得在破茅草屋里挤着呢!”
  “就是就是,那韩监院说出要给我住的时候,我感觉他下一秒都要哭出来!”
  “我就说瑾瑜让我们作诗做什么,没想到用处在这儿呢!可惜那些诗作被韩监院带走了,我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作出那样的诗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笑着,很快就东窜西逛的看过了屋子,他们都为自己挑了心仪的屋子,可都很有默契的将最大、最好的主屋留给了徐瑾瑜。
  徐瑾瑜见状,只觉得心间微暖。
  随后,楚凌绝这才对众人道:
  “你们怕是不知道,这凌水居值钱就值钱在它里面有一汪温泉,住在这儿冬日洗漱都不用雇人提热水!”
  楚凌绝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惊讶,这可是京城,能有温泉的地方实在是难得中的难得!
  一时间,众人看着徐瑾瑜的目光,那是充斥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敬意。
  也就是瑾瑜这狠人,才能直接从那韩监院的手里抠出来这么一座院子了吧?
  不多时,韩峰所说的夜宵也已经送了过来,不是什么贵重的菜肴,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酒酿小圆子并一盘小菜罢了。
  但即使如此,十一个人聚在明间,说笑言谈,热闹不已。
  “还得是瑾瑜啊!”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山长让瑾瑜带队了!”
  “我还以为是山长让我们照顾瑾瑜,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们是被瑾瑜给罩了!
  楚凌绝哪里有过这样热闹却真诚的聚餐经历,这会儿只静静的坐着,一碗酒酿小圆子下肚,他红着脸,眼神朦胧的看着徐瑾瑜:
  “哥,哥哥,以后让我在你这儿泡温泉,我就原谅你今个卖我!”
  徐瑾瑜听了楚凌绝这话,脸上第一次表情有些绷不住,他摩挲着指尖,抬头看着楚凌绝:
  “你叫我什么?”
  “哥,哥哥!”
  楚凌绝叫的那叫一个清脆,看呆了一众人。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这位可是被韩监院恭恭敬敬的称一句楚世子的人啊!
  他这一声哥哥一叫,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徐瑾瑜揉了揉眉心:
  “他吃醉了酒,我带他先去歇息,诸君自便吧。”
  众人自无不应,徐瑾瑜扶着楚凌绝本来想要把他送回他的院子,可是此前也没有问过,于是只得把楚凌绝带到自己的屋子。
  正好徐瑾瑜的屋子是凌水居的主屋,里面还有一张小榻,徐瑾瑜直接把楚凌绝丢在上面,眸色莫辨的看了楚凌绝一眼,过了许久,才绷着脸道:
  “想要唤一声哥哥直言就是了,装醉作甚?”
  徐瑾瑜话音落下,屋子里只有楚凌绝那平缓的呼吸声,徐瑾瑜唇角微勾:
  “迎春宴上,你喝了足足十一杯水酒,今个一碗酒酿就能让你吃醉,你猜我信不信?”
  徐瑾瑜这话说完,楚凌绝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却像是要把装死进行到底。
  徐瑾瑜也懒得和他再计较,用温热的温泉水洗漱一番后,便直接准备入睡了。
  别的不说,这温泉确实极妙,让徐瑾瑜那除却服食大补之物外,一直冰凉的手脚都升起了暖意。
  在温暖的被褥中,徐瑾瑜想着这次虽然惹了韩监院的厌恶,但从他手里抠出来这么一座院子,其实也不亏。
  ……
  翌日,徐瑾瑜醒来的时候,楚凌绝还在睡,但是因为院子里过于整齐划一的洗漱声,让楚凌绝有些睡不下去了。
  “你们起这么早作甚?”
  楚凌绝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幽怨的看着扰人清梦的徐瑾瑜等人。
  徐瑾瑜用巾子擦了擦脸,道:
  “稍后吾等要去训走,你可要来?”
  “稍后?卯时?”
  楚凌绝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由喃喃:
  “你们在东辰究竟过的什么地狱日子?”
  徐瑾瑜倒是隐约听出了一些端倪:
  “难道以前来的东辰学子没有训走吗?”
  “嗐,你也不看看以往东辰学子住的什么地方?你们东辰的学子过来身上都不带银子,这头一天住茅草屋,第二天能起来?”
  楚凌绝说到这里,瞥了徐瑾瑜一眼,也就是东辰以前没有这么一个狠人啊!
  徐瑾瑜对于楚凌绝的话,有了些许猜测,但却并未直言,得知楚凌绝还要赖床,他便与同窗一道去了校场训走。
  等到众人训走结束,正好是膳堂放饭的时候,只不过现在的膳堂却几乎空无一人。
  十位学子中,有一位最为年长,名唤孟华,孟华下场两次,都未曾考过,所以这次特意想来试试西宿的考题。
  这会儿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膳堂,不由啧了啧舌:
  “他们都不吃早膳的吗?”
  膳堂打饭的婆婆倒是很好说话,这会儿笑呵呵道:
  “小郎君,咱们饭堂什么时候都开门,若是有小郎君课间饥饿,使些银钱,自有小厮送上美味佳肴哩。”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徐瑾瑜却不为所动,直接上前打饭:
  “婆婆,劳驾打饭,吾等没有多余的银钱,不知可能填饱肚子?”
  也不知是不是韩峰打过招呼的缘故,那婆婆也没有多做为难,只是给了一碗白粥,一块馒头,两盘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