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背了个书包,刘海儿放下,几乎都要盖眼,背着个黑色大书包,都要把她压弯。
“倩倩。”顾明月弯了弯眼,笑道,“去上学呀?”
周倩跟个受惊兔子般,猛地抬头:“顾姐。”
“早上好!”顾明月随手把玻璃瓶装着的牛奶递给她一瓶,“是不是要迟到了吧?拿着路上喝吧。”
周倩瞬间局促起来:“...不、不用了。”
“带着垫垫肚子,省的没时间吃早饭。”顾明月把牛奶瓶放到她书包一侧口袋里,“别客气了,快去吧。”
小社恐周倩不太会推拒,只能再三道谢,跟个小蜗牛似的背着书包往下挪。
顾明月总觉得有些奇怪,等她把那层楼梯都要下完时,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倩倩,你放学的时候记得帮我牛奶瓶带回来,月底小吴是要来收的。”
周倩迟疑,但也没勇气再爬回去跟顾明月推让,犹豫半天,只能点头。
“好。”
她其实还想再说两句,可闻酌在里面已经等不下去了,拿了件外套出来,盖在顾明月肩膀头上。
目光下扫,平淡地掠过周倩。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周倩本来就胆子小,见着整个家属院背地里都出名的闻酌,高大健壮,一幅个不好惹的样子,更是瞬间吓地低了头,缩着身子,哒哒地跑了。
平常一个走路慢腾腾地小姑娘,都会跑着下楼梯了。
“你看你把人吓得。”顾明月开了句玩笑,更觉奇怪了。
闻酌打小名声就不好,还在上学的时,经常会有女学生半道遇见了他们这群“恶名在外”的坏学生,转身就走。
都习惯了,不甚在意。
“进去吃饭。”
闻酌在客厅看着顾明月吃完饭,等了半天都没捞到机会再摸摸早起的闺女,只能遗憾地起身。
“我走了。”
顾明月正给自己佩耳饰,隔着镜子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们都不是磨蹭矫情的人,经常就是交代了声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但现在,她转过身,看了眼闻酌。
“闻先生,真不至于,还有八个月呢,正常一点。”
她之前周围都是一群“轻伤不下火线”的卷王,别说怀孕,就是进手术室前都不影响他们有条不紊的进行工作安排。
肚里揣了个小反派,她应急处理能力和接受度满分,心态极其平和,跟之前一样,该咋咋。
可闻酌明显那股兴奋劲还没过。
两人视线相对,她感受着闻酌的情绪,也享受着他的喜悦与重视。
没忍住,自己“扑哧”笑起来。
“虽然,我也很高兴。”
闻酌刚被她说的不自在,却又被她最后一句话给哄好。他走过来,俯身弯腰,轻撞下她额头。
#坏透了#
拎着钥匙出门,想起那天午后的“贴贴”,闻酌坐在车里,屈指敲了下自己额头,无声地扬起眉毛。
顾明月没挑到合适的耳坠,合上没几样的首饰盒,拿着眉笔描了下眉,照着镜子,却又笑起来。
“傻子。”
——
月初查账是惯例,又是个工作日上午,游戏厅里几个管事聚的很齐。
闻酌拎着一兜早饭进去的时候,合伙人跟张泽几个经理都到了。
“你这拿的是什么?给我尝个,都饿死了。”合伙人闻着肉味就过来了。
“早饭,”闻酌放在桌子上,随手拿了本文件,状似无意道,“你嫂子吃不完,我就给你们带过来了。”
都是一群糙老爷们,谁也不讲究这个。
刚起步的那段时间,饿的狠了都是逮着啥吃啥,
但闻酌加了后面半句,在座的基本都是有点眼色劲儿的。
八面玲珑的合伙人尤为出色,叼了个包子就接上话了:“瞧瞧,还得是你们闻哥,多会疼媳妇啊!刚结婚的果然是不一样,光是个早饭就买的就够全乎的,饼子、包子、油条,什么都有。怪不得你们闻哥能有媳妇呢。都学着点!”
其他人都不敢怎么开闻酌玩笑,见他脸色好,才都笑着附和。
合伙人那个老狐狸顺杆上爬,逮着闻酌一个话头,揪着不放:“不过,你这也太浪费了,买这么多,又不是过节。疼媳妇也不是这么疼法,多花钱!”
他上个月刚被人抢走了整一兜钱,心疼地现在包里都常备着药。
有机灵地接了句:“该不会是闻哥有什么喜事要跟咱们兄弟几个分享吧?”
一人扯一句,话顺着就搭过来了。
闻酌第一次觉得这个肚儿滚圆的合伙人看起来如此顺眼。
话头引得是多么地合适!
他轻咳了下嗓子,想着借这个话头矜持地引出自己即将有个女儿的事情。
目光不动声色地环看了下周围,整个屋子连着两会计,也才六个人。
屋子越看越空旷,查账的参与度也太低了。
闻酌眉头微皱,觉得这样不太行,应该把底下几个值班的都喊上来,一起参与进来。
合伙人嘴碎话多,见不得话落地上,瞬间就给截了话头:“唉,刚说到过节,我们家前段日子过节还有个晦气事,我小姨子孩子都怀三月了,结果没了。”
被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经理瞬间开口:“咋没了?”
“不注意老祖宗的话,都说了怀孕前三个月不让说,她倒好,偏不听,见人就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下子摔了个惨的。”
正准备开个屏显摆的闻酌:“。”
气氛松弛下来,会计随意地接了句:“那是,有些老话还是得听听的。”
“可不是,就像祖宗传来的风水咱们也得多注意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合伙人装摸做样地摇了下头,看了眼闻酌,顺道引出自己的话,“风水先生都说了咱们店今年旺水,该去挨着水的南边多进些带水的机子。”
他话说的隐晦,可闻酌盯着他看了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些许阴沉,吓得他瞬间改口。
闻酌仗义大方,但是混的时候也吓人。万一当这么多的人面给他办个下不来,影响他以后说话重量,找补了句。
“当然,方法也不止一个,咱们在大厅安个带水的装饰也一样,再供个关二爷。”
经理立马搭话:“我看行!”
“闻酌,你说呢?”他把话题彻底引开,打了个哈哈。
小钱上的事,闻酌一般不管不插手。
他满肚子的心思,鬼的不行,想着让他妻弟趁机赚点零钱。
“不安。”
闻酌的所有好心情荡然无存,又恢复到平日里那副不笑持重的模样,视线瞥过众人,啧了声,觉得屋子真是小,就这几个站着都拥挤。
“算不清账的都给老子滚出去。”
原本还插科打诨的经理们个个都噤声低头,手忙脚乱地开着面前的账本。
“哎,咋不行,”合伙人还想再挽救一下,却被闻酌眼神钉在原地,音量瞬间小了一半,“都说了对生意有好处的。”
闻酌看了眼手里还握着大肉包的合伙人,大腹便便,满肚油水,只觉刺眼,非往他枪口上撞。
“行啊,你把风水先生请过来,我把他放大厅里供着,怎么样?。”
合伙人:“......”
#混世闻魔#
明明活阎王刚刚还不是这个脸色!
闻酌拎起桌子上的最后一兜肉包起身,走到了里面主位,神情冷淡,活脱脱一个闻扒皮。
“开工。”
没一个有眼色劲儿。
白瞎他今儿穿这么亮。
——
次日,顾明月简单组织了场三方合作会谈,初步确定了应对“钉子租户”的方针。
丁祎和许若兰听完全程,只负责连连惊叹和签字,给予了顾明月极大办事自由。
事情如她预想进展的极其顺利。
于是,当天下午,她带着贺雪再次去了批发市场对面的餐馆。
根据她跟丁祎签的合同,现在房子的使用权已经在她手上了。
“人就位了吗?”
贺雪点头:“都安排好了。”
“东西呢?”
“也都齐全了。”高石顶着头热汗跑过来,“顾姐,现在推过来吗?”
“推。”
顾明月目光爱惜地看向自己的大宝贝,心情舒畅,抬脚就往里走。
贺雪跟在她身边,表情犹豫且复杂:“顾姐,咱们不会被警察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