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不差呀。”
顾明月做坏,躲开他,往前小跑了两步,就站在前一个路灯下,转过身看他,眉眼如月。
闻酌轻笑追上,重新把她抱入怀中。
“回家了。”
——
周一,顾明月休息日,磨蹭了半天爬起来。
闻酌特意空出来的时间,跟她一起去医院办各种证,顺带着做次产检。
去之前,顾明月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检查,还特意问了下杨姨。
杨姨也不是很懂:“我生孩子那会儿都不做什么检查,埋头生就是了。”
她把粥放在桌子上,拿围裙擦了擦手,回想了下自己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
“但现在好像是讲究些了,大鹏他娘生大鹏的时候去医院检查好像也只看了个胎位,测个胎心,再给量个血压。没啥特别注意的。”
杨姨又补充了句:“不过那都是挺早之前的事了,我们家条件也没有现在好,跟现在可能都不一样了。”
“那也比我们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强。”顾明月笑着跟道谢,对着镜子继续往自己脸上擦面霜。
今天检查,给杨姨放了假,中午和晚上都不用她做饭,工资还照发。
杨姨心里高兴,越发来劲儿起来,低声跟顾明月弄着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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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都先进了,我听说还有那什么机,能看出男孩女孩呢。”
这可是她们那时候没见过的玩意,稀罕着呢。
她伸着手跟顾明月比划:“说是一照就能看出来,只要给医生钱到位。你们月份也差不多了,也能去看看。男女不合适了,当场就能不要。”
顾明月脸上的笑都淡了,进而就会觉得愤怒,乃至有些反胃。
花钱看性别,不合适就打掉?
那她们是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一个盛放孩子的容器,还是生孩子的机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书里的这个年代,未免也太可悲了。
闻酌拿袋子装了点早餐,路过她们,就听了一耳朵,态度却很坚决。
“不去,不看。”
闻酌脸黑,杨姨怵他,往厨房那边退了两步。
“是没啥看头,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咱们小区门口那大喇叭不还天天吆喝着吗?社会进步了,生什么都是咱们的宝。”杨姨见主家两人都不太高兴,心里懊悔的不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也不是没听自己老姐妹说过,这有的有钱人奇怪着嘞,就是不在乎这些。
“明月啊,这是不是也到点了?你们也该去了吧。”
“嗯。”
顾明月没了继续待的兴致,拎了个自己的小包,换鞋走出去。
怕一会儿要做检查,她早起也没敢吃东西。
闻酌不高兴,也不会给脸,放桌上的粥都没喝,只拎了件外套。
直到坐上车,他的脸色还是臭臭的。
别人怎样他不管,他天生也没跟别人一样过。
那么艰难才决定留下的孩子,哪用的着别人说三道四。
“咸吃萝卜淡操心。”
顾明月看向窗外,觉得时代真是讽刺。
依靠着,却又压迫着。
闻酌轻起步,动了换人的念头。
“我回头再重新找个阿姨。”
他手黑心硬,用人向来是不合适就换。
不讲情分。
顾明月慢半拍接上:“什么?”
“杨姨做饭不行。”闻酌面无表情地补充,“不好吃。”
顾明月:“......”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回来,就着菜,连喝了两大碗的粥。
桌面上的几盘剩菜,席卷一空。
蝗虫过境都得活活饿死。
“没必要。”顾明月降了点车窗,早起的晨风吹进车内,驱散了车里密封一夜的压抑味道。
太麻烦了。
“我不想让她影响我闺女。”闻酌原本七分的念头已经涨到了十分,闷闷地,“我闺女不会喜欢。”
他坚信顾明月肚里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小明月,有托梦为证。
那是生来就该被全部人围绕着、疼爱着、保护着。
不想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以一种惋惜、遗憾,又或将就的目光看待,哪怕只是随口的感叹都不可以。
他花钱不是给自己孩子找委屈的。
#一丁点儿都不行#
顾明月目光转过,看向他,停顿片刻,突然觉得小反派有点可怜。
“随便吧。”
闻酌微微加速,心里憋的那口气总算顺畅了些。
窗外的行道树飞速闪过,鸟啼声响在树杈中。
顾明月视线前扫,透过车前窗,看向宽阔平坦的马路,发自内心地开口。
“闻酌,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她缓慢放在小腹上,又会觉得小反派很幸运。
他会有一个比她的爸爸要好上许多倍的父亲。
只是,她又能做好一个母亲吗?
——
都到了医院门口,顾明月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她一向能善于宽宥自己,很快就选择了放弃。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1】
时间会回答一切当下答不出的问题。
等闻酌去柜台挂号的时候,她心情已经调节好了,就坐在大厅的等候椅上。
只剩了个挨着报架,靠边的位置。
没什么挑的,顾明月坐下,随手拿了份今日的《江市日报》。
还没看两行,就被前面的吵闹声打断。
一道很做作地声音就在她正前方响起,嗲声嗲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明月身体本能高于大脑反应,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缓慢抬起头。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第62章 天大的好事
果不其然, 江柳就站在离她不足三米的地方,刚拿完药撞上一对夫妻两。
被撞的男人胳膊吊起,旁边站了个他媳妇, 女人头上缠了个头巾,穿了件带补丁的肥大外套,灰不拉几的颜色沾满灰尘。
江柳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袖口,往后退了两步,才惺惺作态地道歉, 眼睛却恨不得朝天上看去。
女人最烦他们城里人这幅作态, 厌恶地皱眉。
“你怎么走路的?专往我们伤口撞, 不会看路啊!”
任何时候都少不了围观的人,走过拿药的人都停下来看了他们几眼。
江柳表演欲旺盛,穿着驼色大衣,低着头, 不说话,看着倒委屈起来。
旁边自有看不下去的大叔,和稀泥般开口:“人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又不是多大事,差不多行了。”
“没疼在你身上, 那你肯定是没事。”女人恶狠狠瞪过去,不依不饶地扯江柳袖子,“我男人胳膊可是刚包扎好的。这撞一下, 绷带位置肯定都变了。你得跟我们一起上楼去给医生看看!”
“你别碰我!”江柳自诩干净, 最烦这种一看就穷,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人, 发出刺耳的拒绝,拿包就要拍打, “放开我!”
“你这个丫头片子撞了人后,还敢动手打人了?大家伙可都看着呢!没见过这么横的!”女人薅着江柳的衣服领子,照着她的手打了回去,“老娘今儿就碰你了怎么着?就行你动手啊?谁没长手怎么的!”
都是来看病的,没几个不急躁的。
本都是压着火,遇着事就发了。
医院大厅起的冲突,很快就被门口值班的保安和周围热心群众劝开了。
“你拿包打她,她也打了你,你们两差不多也算扯平了。”保安大爷处理事很有一套,“说到最开始,不还是你先撞了人么?对,你是道歉了,但人家不愿意、不接受。你也不能强迫人家对不对?”
大爷做江柳的思想工作:“人家从村里来的,看个病不容易着嘞。天一黑就要回去,下次再来那就得十天半月。被你一撞,他们怕包扎的散了,影响伤口恢复,想让你去跟他们一起重新包扎下。也没错。毕竟咱们是确确实实的撞了人,是不?”
大爷话说的中肯,也有人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