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还真没见过几个敢在他面前玩小动作的,唯一个她。
明目张胆,接二连三。
跟月亮打赌,闻酌没想赢过。
但总会忍住想招她。
“姨,再过段时间,孩子月份就大了,”他随意把纸巾握成球,走出来,手搭在顾明月椅子后面,轻描淡写地补充,“我们两都没经验。”
闻酌往下递了个台阶,看向彭姨。
彭姨顺着就下来了,推辞不过二:“那倒也是。毕竟是第一胎,是该谨慎些。”
年纪越大的人,胆子就越小,随着体力的下降,逐渐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害怕。
彭姨每次忙完回到家都是一个冰冷黝黑的屋子,夜里睡觉多少也有些不安稳,起的也是越来越早。
每天睁眼都会愣神许久,才会想起今天还要给明月做饭。
日子过得才算有个奔头。
她担心顾明月,也确实不想一个人行于夜色。
#路太黑#
夜深人静时,过往的回忆总会跃入脑海,将人拽入深渊。那时,悲伤的过往会突然翻涌而来,心咚咚跳着。
睡不安稳。
难过,有的时候是真的会死人的。
“你们都还小着呢,离不了我,我是该陪着你们的。”彭姨像是给自己找到了靠近的理由,念叨了几句,而后却又开始有些着急,“那我回头就收拾收拾把家里房子租出去。咱们三能一起看房子去。”
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彭姨甚至还握着顾明月的手,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兜,再三强调:“我有钱,能看房!”
买房都不是个事。
顾明月:“......”
就、挺突然的。
第72章 #哪能这么巧#
顾明月还想再挣扎一下。
闻酌却扯起她手, 低笑了声:“走吧。”
“这么快?”彭姨低头看了看身上围着的围裙,手里还拿着个抹布,这才有了突然感, “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用您准备什么,都交给我们。”顾明月笑着给她拿外套,“现在是您该享福了。”
刚刚说话虽然是带了点引诱,但她也是真的没想让彭姨掏钱。
她跟闻酌可能算不上有本事,可也都没花老人钱的习惯。孝顺老人的能力还是有点的。
“享福、享福, 我现在就享着你们的福呢!”彭姨怕冷, 早早地穿上了咖色厚外套, 笑容满面,“再也没老人比我好了。”
彭姨身上带着那个年代老人很典型的特征,心好胆小却善谈。
邻里邻居的关系都能混个熟脸,说上几句。
顾明月就不行了, 来这生活了几个月。一梯三户的房子,除了周倩家,也就只能跟中间那户人家勉强地打个招呼。
多了就没了。
彭姨跟在他们后面, 见到钱大姐了就跟看见自己亲妹子一样,两个人亲亲热热很快说起话来。
钱大姐惊道:“老姐姐, 你跟小闻他们是一家啊?”
“那可不,我孩子。”彭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瞥向顾明月, 见她没露出不高兴, 自己又笑起来,高兴地不行。
“我孩子给我看房子呢。我都说不要了, 他们还非得给我看!我自己可有房子,但他既怕我冬天天冷, 又担心我离得远了,他们不好照顾。你看看这两孩子,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彭姨有着天底下九成九老人的习惯,出门就喜欢炫耀自家孩子。
顾明月没去打扰她说话,而是自己进屋转起来。
房子比他们家面积大,向南朝阳,两室一厅,户型宽敞。位置挨着他们家那栋楼,距离不远,价格也合适,就是楼层太高了。
四楼呢。
“再看看吧。”
彭姨毕竟不年轻了,爬他们家二楼走的都慢。有的时候菜拎的多了,还得停下来喘口气。
顾明月没看中楼层高度。
钱大姐也不急,租房子也没见过看一家就定下来的。
“老郑啊,那我们再去下家看看。”
房主捧着个瓷碗呼噜喝面汤,送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宽厚一笑。
“没合适的可别忘了回来。”
“一定一定。”
钱大姐随口八卦了两句房主的事,又带着他们去了下一家。
九十年代的家属院已经有了现代小区的雏形,从大门进来就是条主路,依着路左右各三栋楼,一道一道地往后分布。
顾明月他们家在第二道左边的第二栋楼,刚刚看的是同道同个方向的第一栋楼。
也是离他们家最近的一套。
其他的几套房子有楼层低的,还有个就在一楼。但位置稍远,楼间距做的不好,屋里阴阴。
房主也搬走了,没点儿人气。
彭姨不喜欢:“我还是觉得第一家好。”
“楼层太高了。”顾明月没有冒失定下来,想着再多问几家。
闻酌因为下午要回厂里,把她们送到楼下就开车走了。
“不高,”彭姨爬楼梯的时候还在跟顾明月比划,“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你彭叔给人送货都是扛着上六楼,可比这高多了。”
顾明月弯弯眼,天生是个捧场:“您厉害!换我可不行。爬个两层楼我都累死了,更别说还得扛东西。那时候可辛苦了吧?”
彭姨也笑:“年纪轻,也记不起辛不辛苦了。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攒钱,跟魔怔了般。”
他们是享受政策变化的第一批人,糊里糊涂地就被卷入了浪潮中。
没人教他们怎么浮上去,全靠自己摸索。
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早已记不得了其中
“借过。”
两人正说着话呢,底下就有人肩上扛了个大包行李,边说边往上走。
彭姨怕别人撞着她,忙扯了下她胳膊。
顾明月靠扶手站,就看着男人从她面前走过,又回头看她一眼。
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个笑,脖子上挂了个银链子,赤脚踩了双拖鞋。
顾明月礼貌点头,收回视线。
脚步声从她身边走过,没过半分钟,就听见头顶开门的动静。
二楼中间邻居的声音很快传过来。
“可算来了,都等你一天了。快进来歇歇。”
顾明月跟彭姨走上去的时候,邻居家门还没关。
她无意瞥了眼,恰巧遇见邻居出来。
“回来了?”
顾明月点头,笑了下:“对,您家来客人了?”
“我侄子,钢铁厂给人当学徒呢。”邻居语气中带了点骄傲,“还没找到落脚地方,让他先来我家住几天。”
寒暄过,邻居就准备进家。
但不知怎么地,拉门的手顿了下,又看向她。
“哎,小顾,你们家搁这住的时间长,知不知道谁家有租房子的?最好是咱们单元的,别离太远。”她压低声音,跟顾明月开口,“我弟弟走得早,就这一个孩子,我得照顾好他。”
顾明月也在发愁房子:“我们也在看呢,都是托人问的。”
一说到这,彭姨就有发言权了。
“楼层低的光不好,光好的楼层又高,麻烦着哩。”
“那是。但我侄子这个楼层高点倒没啥,他年轻能爬,就是我不放心。怕他学坏。”邻居惆怅地叹口气,“正是叛逆的时候,放在眼皮底下才是安心的。要是咱们楼能有个房子就好了,最好还是同一层。”
“那可是太好了。”彭姨也想要这样的房子,“要真有了,我就是花钱也得买下来。”
都发愁一件事,就是正有共同语言的时候。
邻居笑了声:“彭姐,那可不行,我们家也等着这样的房子呢。”
哪儿能这么巧?
还同楼同层。
这一层就他们三家,可他们三家可都没有搬家的意思。
不过是句玩笑话。
彭姨跟邻居一起笑起来,顾明月也带了抹笑意。
“你赶紧收拾吧,我们就先回了。”彭姨拿钥匙开门。
家里多个人可不是个小事,彭姨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