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闻酌就更特殊些,越发喜欢给他们娘两买些东西。
越买闻酌就越发觉有小明月的好处, 打小就跟她妈戴母女款,一直戴到长大。以后会挽着她妈的胳膊,亲亲密密地围着他们喊爸爸妈妈。
闻酌光是想想都心痒了。
“经理,闻总车来了。”
首饰街那一长溜的店铺,门前保安都会记车牌。
临街的某家珠宝店男经理姓朱, 闻言就瞪了保安一眼:“喊什么总, 生分!那是哥, 我亲哥,闻哥!”
上周闻酌在他这给顾明月定了个项链,算算日子,就知道他最近要来。
朱经理刚从事这行业的时候老是听师傅说有钱人都有烧钱的爱好, 指不定哪天富贵就到他们头上了。原先朱经理可不信,毕竟那些太太买珠宝首饰都还算克制,她们更喜欢投资个什么房子、股票这类的玩意。
直到那天, 他遇见了闻酌,从此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男人要是花起钱来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闻哥。”朱经理老早就站在门前等他, 旁边店的李经理收到信,也跟着跑出来迎接。
不要脸的!
“闻哥是来我们店拿东西的。”朱经理仗着自己体型胖,就往旁边挤他, 牙缝发音, “滚回你们店门口去。”
“路是你们家修的?政.府修的!我想走就走。”
李经理都快被他挤到大马路上了,还一脸谄媚地朝闻酌笑:“闻哥, 我们店新到了块翡翠,玻璃种的。我们赵总和师傅就在里面等您呢!老师傅说了能做个母女镯, 您要是看上了,他亲自设计下手,保管闻太太喜欢!”
“我们赵总说了,手工费我们都不要,就留您个成本价,算是提前恭喜闻哥喜的贵女!”
喜得贵女?
闻酌脚步微顿,眉毛轻扬。
李经理一见有戏,就赶忙扒拉着朱经理的袖子,嗓门洪亮,力争把老板交代的事给办妥当,“上次没让闻哥满意,是我们的不对。闻哥,这次您放心,绝对是江市独一份的东西!我们赵总什么都不求,就是希望等小公主满月摆桌的时候,您能给我们留张请帖。我们老板亲自给您送过去,保管小公主喜欢,闻太太高兴!”
“东西呢?”
“里面,里面!”李经理站直,脸都要笑成一朵花儿了,胳膊肘半是故意地撞了下朱经理,侧身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闻哥,咱们这边走,您注意脚下。”
“东西的话,您就放心。一水的好成色,我们老板都说了,那样的成色就只配给闻太太。要是满月宴上没让闻太太高兴,东西我们就不要钱了,全当给小公主添礼了。”
他一口一个的“小公主”,好像小明月都已经生出来了般,吉祥话说个不停。
老远都还能传到朱经理耳朵里。
我他妈。
朱经理目送着闻酌去了别家,伸手揽着站旁边保安的脖子。
“去,找个人给我问,一定要得到闻公主出生的第一手消息!”
保安被他拽的一愣:“啥公主?”
“闻哥的孩子,”朱经理指了下面前停着的车,“看见了没!”
“是是是!”保安被吼地缩了缩脖子,脚底抹油,一连串地应声。
——
又两天,医院里。
顾母病来如山倒,脸上不见了往日的光彩,所有的精气神都没了。成天躺在病床上,除了输液就是趴在床上哭。
直到这天,见到了顾大丫走过来,她立刻就坐起身。
“怎么样?有没有门路?”
顾大丫神情疲倦,沉默着摇了摇头。
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光是顾大宝没进去之前的多方打点就已经耗尽了她手里的积蓄,更别说还走了不少弯路,遇到了只会熊喷骗钱的中间人和各种所谓的领导。
酒桌上一个个都恨不得拍胸口保证绝对没有问题,可到最后顾大宝抓了进去,他们却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不见踪迹。
“妈,要不算了吧。”
“不行!”顾母情绪崩溃,不住地拍打她胳膊,“那是你弟弟啊!你亲弟弟!你怎么能不管他?不管他,大宝就完了啊!你不能啊!”
顾大丫吃痛地应了声,胳膊上还带着昨晚跟男人争吵留下来的伤。可顾母却恍如不闻,像是发癔症般翻来倒去地说着这几句话。
最后,还是隔壁床的家属叫来了护士,阻止了这出闹剧。
“你先出去吧,别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顾大丫拎着装东西的袋子走出了病房,靠在墙边,顾三丫就在门口等她,踌躇开口。
“大姐,咱妈住院费该交了,护士已经催两轮了。”
顾母刚进医院的钱就是顾三丫掏的,还预存了不少。可一套检查做下来,钱早就没剩多少。更别说,顾母现在病床、拿药、输水,哪个不用钱?
顾三丫身上还背着房贷,也是困难。
“得多少啊?”
顾大丫打开手上的袋子,拿出放在里面的针织钱包,打开里面也就些零钱。
整钱估计都让她男人昨晚翻走了。
顾三丫就站她旁边,自然看地一清二楚。
顾大丫不大自然地又翻了翻兜,浑身上下找出来的钱加一起都不够一百。
她留了张十块的,准备晚上买点菜给孩子做饭,其余都给顾三丫。
顾三丫面露为难:“大姐,医生说咱妈得观察几天呢。”
顾大丫神情一滞,把手心里攒着的十块也给了出去:“你先拿着,我回去再,再想想办法。”
她还能想什么办法呢?
她男人跟她结婚这么多年,表面看着老实本分,其实最爱斤斤计较。不然,她男人也不会知道顾大宝进去后就开始翻家里存折。
一翻就知道家里没什么钱了。
昨晚几乎吵了一宿,存折什么的都被他男人装着带走了。
顾大丫心力交瘁,再往外就只有借钱的份了。
她累,顾三丫也未尝好过,心里也是不大高兴的。
顾大丫现在给的钱远不及要交的一半,这意味着她还要继续出大头。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艰难着呢。
可顾大丫当着她的面,已经把浑身都给翻了一遍,能给的都给了。顾三丫也说不出其他,只能接过,先去交钱。
“那,大姐,你尽快啊。”
交钱的时候,顾三丫的心都在滴血。
现在她可算是明白顾明月的意思了,顾父顾母年纪大了,稍微生个病都有她们姊妹几个受的。现在顾大宝是进去了,王格也不见身影,顾明月脱离了关系。一家几口,数来数去就剩个以卵击石、散尽积蓄的顾大丫。
这才刚开始,那往后两个老的养老、看病,又该要怎么办?
顾三丫忧心忡忡。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顾母对她们没有丝毫地体恤,越发闹腾起来。顾大宝的事给她打击太大,以至于她精神都有些失常,开始一个劲儿的责怪顾大丫,还扬言如果她们不帮顾大宝,那她就在医院呆到天荒地老。
反正顾大宝不出来,她是不会让她们姐妹几个好过。
顾母生赖在医院,没办法,顾三丫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补交了份住院费。顾大丫早就被榨干了,婆婆跟男人现在盯她盯地就跟个贼一样,恨不得把她的事冲着邻居街坊宣扬个遍。
现在别人看她都带异样眼光不说,就是借钱都没处找人。
顾三丫能比她好点,也就是稍微好一些。但也快撑不住了,两姐妹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时常就走廊的椅子上,一人各一边,拉开长长距离。
“要不找找...二丫吧?”顾大丫光是顾母住院费就已经欠了顾三丫很多了。
出不了钱,就只能出人,常常都在医院帮衬照料顾母。顾母现在精神恹恹,每天伺候着也不是一个糟心能简单概括的。
顾大丫整个人都了没精气神,两手抱着头,浓浓疲惫,带着鼻音。
“咱们去求求她。”
“别想了,顾二丫那心思多的,指不定现在就把断绝关系的说明贴满了江市。”顾三丫对顾明月的感情很复杂,“就是去找了她,也只会自取其辱。她呀,跟我们都不一样。”
“大姐,我出摊子去了。”
顾三丫抬头看了眼斜对面护士站墙上挂着的表,抖了抖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不过,顾三丫没想到她不去找顾明月,倒被顾明月的人给找了上来。
那年的春节对着阳历二月,年一过,气温就慢慢回升。她跟继刚那个卖手套棉袜的生意逐渐开始走下滑,摊子渐渐也不需要两个人。
顾三丫就每晚自己守着,间或她婆子或者继刚来帮一下。贺雪就是这时候从对面走过来的,一见她就笑。
“姐。”
“你怎么来了?买东西的吗?”顾三丫很意外,给她让了个凳子,“快坐。”
“不坐了,顾姐让我跟您说两句话。”贺雪就站在顾三丫旁边,跟她简单说了下顾明月的意思,“虽然阿姨已经跟顾姐断了关系,但顾姐知道阿姨生病了心里也是着急上火,一门心思地想帮衬些什么。只是,顾姐身子现在实在不方便,您多见谅。”
顾三丫对着上过大学的贺雪难免不自在,听她说话也觉得文绉绉的,都有些刺挠。
“我知道,二丫不是下个月就到时候了?放心吧,不会打扰到她的。”
顾母跟顾明月断了关系,又没跟她断关系。那还是她妈,顾三丫该养还是得养,生了病该看还是要给她看。
没办法的事。
她现在只是庆幸没有再往顾大宝那上面投钱,手里还有点存款,勉强能覆盖。
“那我就提前替顾姐谢谢您。”贺雪面色不变,继续道,“关于这次阿姨住院的医药费,麻烦您保存好各项收据,将总金额除以四,我这边会给您及时支付。顾姐现在不方便,以后如果您们开始给阿姨按月支付养老费的话,也麻烦您通知我具体金额和时间,我准时给您送过去。”
“真的?”
出乎意料,意外之喜!
顾三丫都没敢想找顾二丫要钱,没想到顾二丫自己还愿意分担点,甚至还愿意按月给顾父顾母出养老钱!
那还是她认识的二丫吗?
“她真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