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组另外四个人的蓝光也都亮了。
隔一会儿,韩青禹发现他们中有人边走边小声啜泣,另一个在大笑,还有一个,在含糊地嘶喊着什么,而他们彼此之间,似乎毫无察觉。
“这就是引导员说的……会被源能场集中放大的情绪吗?”
韩青禹刚想说那我为什么没有?
突兀的如梦境般的声音和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
“山呼海啸……我会引领人类……是我,我将拯救蔚蓝……无数张开的手臂和仰天的面庞,我将站在那里……”
然后,是狂笑。
“这不是我,我特么就想活着。”韩青禹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个性,更不是自己的……被放大的情绪。
又一个无法理解的状况。
韩青禹甩甩头,珍惜时间,继续一边偷,一边前进。
不知不觉,当他最终走出源能场,已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韩青禹交完装置转身,第一时间先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通街。
……
“这……”
控制观察室里,来自统计工作组的工作人员拿着最终结果,神情语气都有些迟疑。
她手上的测试结果表上写着韩青禹测试的最终数据。
源能感应度:超s级。
源能融合度:a级。
全场都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和茫然。
“我查了历史数据……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一名科学家目光望向现场指挥,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让他重测一遍?”
源能融合度检测从没有重测的规矩,重测也没用,这是常识。
“可是他这个不一样啊。”另一名科学家像是在为韩青禹争取,亦或者在争辩,挤上前指着自己手上的一张数据表说:“他的吸收过程前后波动很大,如果按照最开始的速度,他的融合度,肯定是s级。”
“是的,而且我们要考虑一个情况,当时源能场刚崩溃重启。”另一个声音帮腔。
大概,他们都太渴望那第10个s了,这份渴望在期待和落空间徘徊也已经很多年。
现场指挥犹豫了一下。
“这样,你们先继续工作……我去打个电话。”
现场指挥拿着测试结果表走了。
电话需经过申请转接。
没一会儿,对面一个略有些苍老,但是亲和如同普通人家慈祥爷爷的声音传来。
“喂,你好。”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
“没事的,我夜里上班。”
“啊,好。您好……我这里是源能测试场”,现场指挥的声音和姿态都显得有些紧张和拘谨,“我打电话,是,是因为我这里刚出现一个特殊情况……”
接下来,他把韩青禹的情况做了他了解范围内最详尽的说明。
从编制上说,每一个唯一目击军团的人,都是对面那位老人的兵,这事问他的意见,让他做决定,总归是必要的,同时也是现场指挥让自己后续再无责任的办法。
“我们本来就还不够了解源能,以及和它相关的一切。”短暂的沉默后,对面那个声音平和说:“不用重测了,就这个结果。”
就这个结果的意思,等于就给出a级融合度……感应度是不公布的。
“……好的。”现场指挥应完稍稍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那他归档……”
这个问题按说是不需要问的,因为a级归档第二序列是已经延续几十年的规则和常识。
再一次短暂的沉默后,对面说:“次一序列。”
老人的声音似乎永远平和,说话似乎永远不急——但是他,其实一直在做决定。从他嘴里,人们感觉自己永远都不会听到犹豫不决和模棱两可。
“好的。”
次一序列,两年观察期。
现场指挥简单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关于这个特殊序列的了解,那里面,好像有拒绝者去年出来的那个天才,还有个语言学家,还有个“打铁”的……
另一边,唯一目击军团最高指挥部,军团长办公室。
干瘦的老人放下电话,侧着头思索,接着笑了笑。而后,他低头从桌面的文件堆里翻找出一份材料——这是一份报功材料,昨天傍晚才送到他这的。
说是因为勋章等级的关系,需要他签字。
其实这份材料,老人开始拿到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一遍了……很合理,也没什么问题,应该签。
只是因为想到这个字一签下去,每年就要多发好几块源能块出去,老头就心疼得握不住笔。
所以他当时就先没签,想着等到困得不行的时候再拿出来,一咬牙,一闭眼,给它签了就睡。
现在,他又把报功资料和相关人员信息重新看了一遍。
依然有些心疼,不过他还是摘了笔帽,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很认真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不饿。
一个很土的名字。
一个只能说端正但是绝不漂亮的签名。
……
韩青禹回到营帐的时候。
李团长和参谋长没在营地。
温继飞也不在营帐里。
第40章 儿子和爹
倒是先前更早消失的刘世亨和杨清白都回来了。
大概刚检测完还有些兴奋,回来也没继续睡,挨在营帐门口小声聊天,看见韩青禹进来,就抬头问:“怎么样,青子?”
“不知道啊,就走到头,然后也没人跟我说结果。”韩青禹摊手反问说:“你们呢?”
“一样,没说结果”,刘世亨皱了皱眉头,失落道,“不过那东西后来我有感觉到……怕是逃不过。”
来自港城的刘世亨家里资产上亿,打猎打到大尖才被迫进来的,不想去拼命。
他本人一直都很坦荡地承认这一点,只是无力反抗,所以寄希望于融合度测试结果可以是“不能”或者“f”。
“我也有感觉”,杨清白笑着说,“感觉还挺舒服的。”
“嗯。”韩青禹应了一声后,发现一时没话可说了,就说:“你俩都不睡了吗?你们不睡,我可要回去睡了。”
说完他抱着手臂钻回营帐,躲回被窝里,用部队给的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话说这地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这么大个基地,这么些人,要都隐起来,这得周边多大范围荒无人烟啊?
总之肯定靠北就是了,因为着实有些冷,风也大,九月下的气候,夜里穿外套还冻得发抖,睡觉得裹被子。
整理了一下,疑惑依然是在的,甚至又更多了些,关于自己韩青禹有很多东西搞不懂,也没有那个经验能力去判断。
只有此刻身体里攒的液态源能让他感觉踏实……
就只是,想变强,活下去,而已啊。只要活着,很多问题自然都会有一天被解开,或永远解不开也不重要。
就在韩青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手隔被子轻轻拍了拍他。
韩青禹睁眼睛转过头。
刘世亨蹲在那里,“青子……以后能顾得上的情况,你顾着我点。要是有机会出去,或哪怕只是探亲,几十几百万的,我让人往你家里拿。”
他虽然这么说话,但是眼神里却没有拿钱砸人或者是找一个保镖的感觉。大概就只是……他从小所习惯的逻辑吧。
你缺的,我有的。我缺的,你有的。公平交易。
韩青禹想了想,不出声笑起来,然后从被窝里伸手,拍了拍刘世亨肩膀外侧,说:“我家那地方,过日子用不着几百万的……睡觉吧。”
虽然他这么回答,但是刘世亨听完莫名踏实。
另一边。
站在背风处等待的李王强终于看见参谋长回来了,忙把刚准备点的一根烟摘下来塞回烟盒里,迎上去。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说了一下……师姐说她正好要去换班,合适范围内会帮忙打听。”
“那就好,那……”
“师姐让我们去后边等。”参谋长一边带着团长绕路,一边神情稍有些尴尬地嘀咕埋怨:“其实测试结果,按流程迟早都会到你这的,不然师姐也不能同意。这么做,其实还是有点违反他们纪律的……”
“对对对,谢谢师姐……欸,师姐怎么这么好啊?”
“师姐是好。”
“好哦?”李团长翻眼珠子琢磨一下,“说是这么多年没见,你几句话她就肯帮忙,然后你跟这也是挂心埋怨的……欸,你俩以前是不是有一腿啊?”
参谋长:“……”腿?旧日情愫……有一腿?
“这腿可以接上啊……”李团长建议。
“老李你说话注意点啊。”参谋长终于毛了。
“嘿嘿嘿,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文化啊,你知道的,我道歉。”李团长觍着脸赔礼,说:“再说我这不是紧张嘛,嘴里找话舌头就容易乱跑。”
“……”参谋长不说话了,闷声带着人绕到了一处屋后。
“这哪?”站一处墙根下,隔着有铁栏杆的窗户,李团长嗅了嗅味道,感觉不太对。
“厕所。”参谋长冷漠说。
“男的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