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蹁跹的门神将刚刚的事全抛的脑勺后,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个孩子啃炸鸡腿。
直到香味随着人远去,他才迟钝地转头,看向跑车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此时,这一道理深刻地体现在乡间双车道上。
胖哥享受刺激。
宋季搭着车门享受帅气。
只有宋疏,抓着安全带脸色煞白。
终于注意到他的害怕,宋季啧了一声,反身趴在座椅上认真问:“你是瓷娃娃吗?”
宋疏白着脸:“我是人。”
意料之外的答案配合那张惨白的脸,让人又无语又好笑。宋季抬抬下巴,指挥道:“闭上眼睛。”
宋疏抬眸望他,虽然疑惑但还是合上双眸。
失去视觉之后,人的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青年背抵着座椅,风吹乱了乌黑的额发,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感受到阳光透过眼皮上的温度,感受到上空枝叶落下的阴影。
还感受到了风略过脸颊。
“怎么样?”
宋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没有一种自由的感觉?是不是感觉不那么快了?”
自由的……感觉?
宋疏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瞳恰巧撞入阳光。
青年抿唇,脖颈瑟缩了下,默默拿起外套反套在身上。他转首望向宋季,表情认真:“还是快,还冷。”
“啊秋~”
宋疏揉了揉泛红的鼻尖。
宋季:“……”
快乐时光总如此短暂,由于车里真的坐了个瓷娃娃,黑色顶棚不得不开始发挥作用。
被包裹住以后,宋疏安全感陡升。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劳动,双臂酸痛,身体也疲倦。放松下来以后,他下意识按捏酸疼的肌肉,闭眸安神。
耳边是秋风与车轮,还有胖哥和宋季讨论今日聚会活动的交谈。
活动安排十分简单,只有两步。
首先去吃顿好的,从下午吃到晚上,接着直奔酒吧,狂欢到天明。
宋季说:“周五玩得最尽兴,周末玩得最疯狂。而我这种自由自在的人,每天都可以尽兴又疯狂。”
宋疏听到时想,自己似乎也有这种潇洒的条件。毕竟目前不用工作,也不用向谁负责……
想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猛地坐起身。
宋季被吓了一跳,转头问:“怎么,心动了,也想加入我们的狂欢?”
“没有。”
宋疏对酒没兴趣,只会觉得臭。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确需要为一件事负责。
宋老三说过,大门是门神的居所。自从他把门推塌以后,老宅一直是大门敞开的状态,家里的门神岂不是也没地方住了?
说来惭愧,他刚刚意识到这一点。
“真不来?”
耳边胖哥的声音把宋疏从思绪中唤回神。
见青年没什么反应,胖子提醒道:“高中放学要五点半,现在到县城也就两点半,不跟我们去吃饭,你自己一个人要去哪?”
“我是有件事要做。”
宋疏顿了下,向二人询问:“你们知道去哪里找装修公司吗?我想把老宅翻新一下。”
那天冒出这个念头以后,宋疏其实有空时都在考虑翻新的事情,为此他还看了不少科普和改造视频。
看着别人自己动手,一点点将家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无论是谁大概都会向往。
宋疏喜欢静谧些的环境,田园或复古都是不错的选择。而且他目前最多的就是时间,老宅的三层小楼和宽阔的大庭院也很适合改造。
但思虑再三,宋疏还是决定放弃。
他的动手能力,在大学金工实习与电路板焊接实验的分数上已经十分能说明问题,不需要再用其他东西验证。
自知之明是个很好的品质,有些钱还是要让别人赚。
进入县城区,需要先跨过一条长长的跨河大桥。胖哥说这桥修得早,所以很窄,已经无法满足现在的车流量了,平时都会堵上很久,更不要提节假日的惨况。
今天很幸运,没堵车。
下了大桥,就到了县城的老市区。
这片区域的楼房大多不超过十层,外表是历经风霜的老旧模样,附近又几个同样老旧的商场。
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不在这里,而是新东区。那里有高楼大厦和商业广场,身处其中时会让人恍惚回到了大城市,是城镇化与现代化的成果。
虽只在小镇待了几天,此时再见这到种场景,竟然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宋疏怔怔望着外面人类所创造繁华的景象,身旁的询问声引回他的注意力。
“真的打算留下来?”
宋疏转眸,对上宋季询问的眼神,他颔首:“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人本来就不止一种活法。三年前我也是这样决定的,现在不就很潇洒?”
宋季摊开双臂,展示了自己的潇洒。
宋疏同意的点头。
这倒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从第一次见面起至今,宋季总是轻松肆意的,或者可以用另一个词描述——通透。
至少比他活得通透。
“不过,”被认为通透的宋季忽然转变话题:“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