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安,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被那老登打了?阮如川是发面馒头吗就这么看着?!你、你别吓我,回个话呀软软!”
  但阮如安只觉自己脑袋里住了一千个小人,他们敲敲打打,像是要击穿她的颅骨。晕眩感伴随着疼痛让她甚至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凭本能扑倒在她的怀中。
  沈越岳揽着她,简直要吓疯了:“阮如安!别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第52章
  梦境朦胧, 恍惚间阮如安觉得自己像一阵风,有时迎着阳光飘过原野,有时又在海洋上掀起波浪, 她见过动物迁徙的壮阔, 也曾附着在人身后,亲眼见证一场场悲欢离合。
  时光消逝, 沧海桑田, 她依旧浑浑噩噩地飘着。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一次她路过了一座高墙灰瓦的深院, 一只粉色的玉兰穿透了沉闷压抑的砖墙, 带着鲜活的气息映入眼帘。阮如安觉得它鲜嫩可爱, 便多停留了一刻。
  随即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束缚了起来。
  像是被卷进了风暴中,阮如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动起来”时,她竟不能再掀起任何一缕清风。她迟钝的感官尚未恢复, 只盯着一双肉乎乎的小嫩手出神。忽然, 一道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从未体验过的疼痛。
  阮如安看着掌心飞速腾起的红痕,晕乎乎地想起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比起尖锐的疼, 新鲜感反而占据了上风, 她盯着自己的手没有反应, 像是吓傻了一样。
  “阮沢岳你在干什么?!软软一个女孩子怎么禁得起你这样打?!”
  两个模糊的影子扭在一起, 也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不过只从体型差距来看, 瘦弱的那个很快就要输了。
  ——这是阮如安根据阿飘生涯的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
  果不其然, 身材瘦小的人被一把推到在地上。争吵再起, 还伴随着哀哀的哭声,说实在的, 阮如安对此情此景并多余的感想,她只觉得困惑。
  为什么自己不能飘了?
  啪——
  柳条又一次重重挥下,这一次,即便精神上毫无波动,身体却本能地溢出了冷汗。
  阮如安不能再装鹌鹑了,她仰起头,直视着那个模糊的影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被称为“阮沢岳”的人还是没有面容,但声音却让她想起了路过街巷时,那吵得人头疼的鸣笛声,“阮如安,老师都告到家里来了,你还不认错?!”
  阮如安对这指责有点莫名其妙,但诡异的是,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我没错,那个老师他就是有病,明明我的数学一直都是第一名的,他不夸奖我就算了,还……”
  他凭什么,凭什么敢说……
  敢说什么呢?
  哗啦——
  磨砂玻璃在光影中破碎了,那对拉扯在一起的男女也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定在了原地。但因为头顶骤然打下的白光,阮如安还是没能看清他们的面容。
  “醒了!去叫医生来!”
  相较于视觉,其他的感官总是更快地苏醒。阮如安空洞的眸子尚未聚焦,耳边嘈杂的人声就已经让她头疼欲裂。
  “别吵,别吵,我没事。”她想抬起手揉一揉眼睛,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
  “别动,输液呢,你也不想回血吧?”
  阮如安足足花了两秒钟才辨清这个声音,她缓缓开口:“越岳,吓到你了吗?抱歉。”
  “我大概是世界上第一个收到阮总道歉的人吧?倍感荣幸啊。”阴阳怪气的语气中带着调侃,大概是长舒了一口气,沈越岳揉了一下眉心,又恢复了平日里怼天怼地模样,“你这一觉不多不少刚好八小时,连检查报告都没出来你就醒了,真是巧啊。”
  阮如安道:“很明显,我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接下来一周都不要联系我了,我要闭门清修,不理外事。”
  沈越岳一个字都没反驳,只默默点开了手机。蒋明清那种将死未死的声音像魂儿一样幽幽地飘了出来:
  “老板,技术部全体员工欢迎您回家。”
  “在您外出happy的这一个多星期里,我们成功地发现了三百多个bug,其中二级bug十四处,三级一百三十二处,剩下四五级的小bug……懒得数了太多了。作为小弟,我们忠实地祝愿您在家族战争中取得胜利。但同时,我们也希望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飞黄腾达之时别忘了我们这群每天徘徊在猝死边缘的忠仆……大爷的编不下去了!你tm早点回来修bug!老子们现在就是在屎上雕花,根本搞不定#¥@#%¥*!”
  “就这样,”后面那些优美的国语沈越岳也懒得放下去了,她一扬下巴,示意阮如安去看床头的寥寥的几束花和果篮,“昨天楚宛然来了一趟,带来了美术组的问候。”
  她站起身来,从花束中抽出一把美工刀:“这玩意儿夹带进医院不容易,足见你不在的这些天,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赶快好起来吧,阮如安。”她真诚道。
  阮如安心下感动,正想说点每个资本家必备的洗脑鸡汤,就听门口一阵微响,是几个白大褂组团过来问候vip贵宾了。
  他们面带笑容,语气温和地掉了一地的书袋,大意上就是说平时工作压力太大要好好休息云云。直到这是一切都还算正常,但最后的一句话简直像一道惊雷一样,直接把两人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