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安很快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站在里面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下午才跟他见过。
没过多久,孟染就跟那个身影站在了一起。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并不像不熟的样子。
到后来——
他们甚至靠在一起,弯腰看着一只猫。
天色伴着冬夜的风越来越黑,周屿安平静地看着,停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收紧。
*
这是一家很综合的宠物店。
除了可以帮宠物美容,寄养外,也有宠物的医疗服务。
孟染推门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咪咪趴在软垫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到处看。
傅修承懒散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神色很淡。
上午才吵过架,孟染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上前抚摸橘猫的身体,打量观察它的精神和面貌,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异样后,转过来问霍抉,“医生看了吗,怎么说。”
霍抉手里玩着一只宠物项圈,回她:“说它可能得了忧郁症。”
孟染:“……?”
孟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橘猫舔了舔舌头,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眼神有点儿惆怅和无奈。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这时走过来说:“放心,你们家猫猫身体很健康哦,至于帅哥说的食欲不振之类的表现,应该是缺少关爱导致的,有些猫咪性格外向,喜欢玩,建议你们平时可以多带它出去走走,很多小情侣都会晚上吃了饭抱着猫咪一起出去遛弯的。”
孟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是,我们——”
“喵~”橘猫忽然跳到她怀里,打断了她的话。
医生笑了笑,“看吧,猫咪好着呢,你们多带它出去玩就好。”
医生说完这话就暂时离开,剩孟染在原地,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她一边安抚地摸着橘猫,一边想说点什么冲淡刚刚医生那句话带来的尴尬。
“你都不带它出去玩的吗。”
“玩什么。”
“……”孟染抿抿唇,耐心解释,“咪咪之前是流浪猫,习惯了在外面,你把它整天关在酒店它肯定会不开心的。”
霍抉看着躲在女孩怀里,演戏一流的猫。
“它不开心?”他冷笑一声,“那谁来哄我开心。”
孟染:“……”
孟染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她低了低头,“那咪咪我带回去。”
见她转身要走,霍抉倏地从沙发上走过去拦下她,稍顿,声音低哑地说:
“你对一只猫都这么好。”
“为什么对我就这样。”
孟染怔住,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清澈,像只单纯无害的小狗。
一只,和猫咪在争宠的小狗。
孟染很轻地提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她对他还不好吗。
无条件地救了他,之后又一次一次地纵容他靠近。
孟染垂下眸,“你还想我怎么样。”
霍抉看着她。
她的脸真的很小,弧度柔软,一只手就能托得过来——
他真的很想穿过她的发丝抱住她,亲吻她。
霍抉人生里第一次跟人低头。
连一天时间都没撑到。
他胸口微微起伏,看了看别处,低声道,“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也只是想试试他信不信你。”
孟染垂着眼睫。
见女孩不说话,霍抉有些无奈,只能认真又说一次,“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
怀里的橘猫适时地叫了两声,似乎很满意霍抉的态度。
孟染持续沉默,霍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橘猫从她怀里抱过来。
女孩果然抬起头,“你干嘛。”
“能不能理我一下。”
孟染唇张了下,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原谅你了”之类的话听着很矫情,也没必要,她看着他手里的项圈,问,“你要给咪咪带这个?”
霍抉是随手拿的,看了一眼,黑色皮圈,看着还挺酷,“你喜欢?”
孟染摇头,指着柜台另一款粉色的,“这个好了。”
“你给一只公猫戴粉色项圈?”
“颜色是包容的,没有任何性别界线。”
“……”
不知不觉间,两人好像都各自默认地忘掉了上午的不快,帮咪咪选起了配饰。
就在这个角度,霍抉无意中看到孟染的耳朵,手抬开她的发丝,皱眉,“怎么把耳钉换掉了?”
孟染昨晚睡前摘掉了霍抉送的铃兰耳钉。
收下是因为对他的偏执无可奈何,但孟染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戴在自己耳朵上。
她找借口,“哪有人天天戴一个款式的。”
霍抉:“……”
十分钟后,给咪咪戴上一只可爱的粉色项圈后,孟染看了眼手表,“咪咪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看上去好像有什么事。
如果霍抉没有预估错的话,应该和周屿安有关。
他没有挽留,摸了摸橘猫的头,“跟妈妈拜拜。”
孟染:“……”
孟染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这么明目张胆,不想搭理他,低头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怀里的橘猫叫了声。
霍抉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忽地弯了弯唇角。
周屿安现在在想什么。
是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呢。
他真好奇。
-
离开宠物店后,孟染给周屿安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小区楼下等她。
孟染忙打车往家赶,她心里终究是有些抱歉的,因为另一个男人爽了自己男朋友的约。
因此在见到周屿安的那一刻,她就马上跟她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临时有点事,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周屿安望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在等孟染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想傅修承的提醒,想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直到他在宠物店外看到傅修承抬起孟染的发丝,看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
那一刻,用如梦初醒四个字来形容完全都不为过。
孟染并未察觉周屿安此刻沉重的心思,问他,“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好了,前面有一条美食街,我们去那边逛逛?”
路边的风吹起了孟染的长发,她眼神纯净,唇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红,像干净白纸上落下的最诱惑的颜色。
她太美好了,让人无法克制地想去拥有。
周屿安平静地笑:“好,听你的。”
说着,他状似无意地伸手帮她捋开耳边的发丝,“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视线随之自然地落到女孩左边的耳垂上。
借着一缕街灯,他一眼看见了被耳饰遮挡住的小痣边缘。
那么清楚,又那么刺眼。
尽管只露出针尖般的大小,却如巨石般轰隆砸下来。
周屿安听到了心跳崩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