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盛明麟真的是骗子,世上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粮种啊!!
廖夫人压住心头的不安,饭也不吃了,急匆匆上了楼。
赶路第二天,仍旧投宿客栈,仍旧到处都在说新粮之事……廖夫人听着心烦,直接回了房躺在床上,结果就听下头路边小铺里,几个人正在说一个奇案。
什么三人同榻什么男人当婆娘,俚俗地很,廖夫人听着有点意思,反正屋里也没别人,她就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内心暗骂那男人,心说这也配姓韩,还韩猛,韩蛆还差不多。
一直到那人讲到高 潮,直接站起来,大声道:“他乃宋徽宗后人!我是宋朝皇室后裔,我看谁敢杀我!!”
廖夫人猛然坐起,双眼瞪大,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头那男人,还在说着靖康耻,说着宋徽宗二三事,引得一片骂声,廖夫人连发脾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全身发冷,到最后直接打起哆嗦来。
她比谁都清楚,她最值钱的,就是这个宋朝皇室后裔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才师出有名!有了这个身份她才无可替代!可若是连“祖宗”都被万人唾弃,那……那她怎么办……
因为廖夫人在京城,所以陆无歧一直控制着,让消息在京城不怎么火爆,好争取更多的时间……以至于,廖夫人居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消息。
几日后,终于赶回了眉州。
廖夫人提心吊胆,往上走时,遇到左护法,就连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老祖为何出关了?”
左护法看她的眼神,几乎是在看仇人了:“金矿没了,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第352章 败家婆娘
廖夫人直接就傻了,喃喃地重复了两遍,才好像弄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声音猛然尖厉起来:“金矿没了是什么意思?金矿怎么会没了!这么大的矿,难道还能被人偷走不成,你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何居心?”
左护法直接怼了回来:“你冲我吼个屁!被朝廷发现了!被朝廷带兵抢了!懂了吗!明白了吗!你趁着老祖闭关,带着韩刚搅风搅雨,连金矿都给折腾没了,有冲我吼的劲儿,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老祖交待吧!”
廖夫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半晌,又猛然想到什么:“那韩刚呢?刚儿呢?!”
“被抓了!”左护法声音大得很:“韩刚被抓走了!没人护着你了,你等死吧!贼婆娘!”
廖夫人直接就傻了。
老祖,是圣教的前前前教主,据说如今已经过了百岁,非常厉害,但早就不管事了,只有圣教最最核心的人才知道,他还活着。
接连三次教主更迭之后,教主又去世了,只余下了韩刚,老祖就给韩刚强行提升了武力……又在韩刚的请求下,也给她强行提升了武力,让她们好生守着圣教,不许做多余的事情。
但她不甘心。
凭什么盛世他们就要蛰伏不出?凭什么要乱世才能揭竿而起?
为何非要走那么辛苦的路,为何不能捡一个现成便宜?
老祖长年闭关不管事,韩刚那孩子又肯听她的话,她就想试试,试试能不能把江山给拿回来,她的儿子可是皇孙呢!血脉高贵!
若不是身在圣教,他们虽然姓韩,可却是旁支中的旁支,根本都没资格跟她说话!
虽然这边有人不肯听她的,但下头的教众却听话的很,尤其她又有金矿,手上宽裕,想做什么都很容易,她时常会有马上就会成功的感觉。
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竟落到了这一步。
廖夫人怕极了,但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她知道老祖会对她另眼相待,就是因为她对韩刚好,而韩刚是他唯一的后人。
于是她立刻大声哭道:“去救刚儿啊!刚儿脾气直,落到朝廷手里,一定会受苦的,我们快点去救他啊!”
下一刻,不远处大殿的门开了,一股无形的力道,便如一道旋涡,直接把她抓入了殿中。
廖夫人摔在地上,惊惶抬头,上头人披着黑披风,带着兜帽和面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鹰爪般干瘦的大手,声音苍老却有力:“廖红莲,你想怎么死?”
廖夫人声音颤抖:“老祖……老祖饶命,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救刚儿啊!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刚儿还在,我们总会想到办法地。”
老祖久久沉默。
而此时,朝廷已经顺利接管了金矿山。
王舒志做事极为谨慎,尤其他本就是个精明的人,越琢磨越觉得,后来传来的话,厉害的少年什么的,连长相衣着都有,就像未卜先知似地。
再结合之前三大殿的事情,地动的事情……他越想越心惊,所以,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每一件事情都务求万全。
于是,愣是到了锦衣卫兵临城下了,金矿山那边仍是一无所知。
然后,先派高手给水源吃食下毒,接连扫了几遍之后才带人上山,就这……他们上山之后,居然还真有这么一个少年,暴起攻击,然后被王大人安排的人给扎成了刺猬。
他功夫再高,几种毒下来,也抗不住,昏迷过去,王大人上去就把他两条腿齐着膝盖给砍下来了,还笑眯眯地跟七皇子解释:“腿上这毒太剧烈了,咱给他砍腿保命。”
少不更事的七皇子,被说的一愣一愣地。
其实这当然是假的,反正身为圣教中人,这人越厉害就越可怕,为了避免有万一,王大人直接来个利索的,反正断了腿又不耽误审。
于是在这个小意外之后,朝廷人员顺利接手了矿山。
然后王大人有条不紊地分派人手,如何防御,如何搜查,如何审人,如何跟官员接洽。
七皇子跟着他,只觉得眼也使不过来,心眼也不够使,解释都听不明白。
尤其王大人是如何笑嘻嘻地从那些跟圣教勾结的官员手里抠出大笔银子,然后反手一道圣旨把人拿下……他是真学不会。
最后七皇子也认命了,专心看锦衣卫打理矿山。
这金矿一检查之下,起码已经开采了好几十年,品质极好,肉眼都能看到金色,这会儿库房中还有两箱刚炼出来的黄金没有运出去。
但是一看帐本就发现,原来除了这些,其它地都已经运走了。
而且据管事交待,之前他们采矿都是以保密为主,虽然运出去,但其实都没怎么用,就一直存着,直到韩刚到了金矿山,才开始大笔支出,不出三年就把前几十年攒得家底都用上了,之后才开始加大人手,拼命采矿,好供应外头的支出。
这么一说廖夫人实实在在是个败家婆娘,实在太敢败了,也太没数了,不知道的真以为这金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呢!
也因为王大人办事老到,所以一直到官员落马,金矿山失手的事情,圣教才得到消息。
金矿是圣教的底气,于是留守的护法,立马就通知了老祖。
诸般事情报上去,老祖立马就传讯招回廖夫人。
这些事情,外人不得而知。
时间倒回到几日之前。
盛明麟暂时拒了李玄的邀约,之后,便得到了金矿到手的消息。
他这边既有朝廷那边的消息,还有长目飞耳楼的消息,两边接合着看,就更加清楚。
陆无歧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早,廖红莲急匆匆离开了京城。”
“哦?”盛明麟道:“为何?”
陆无歧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我叫人去查了,目前来看,她好像是要回眉州,不会是她的老巢出什么事了吧?”
他顿了一下:“他们的老巢我进不去,但下头有我的人,回不回的,几天之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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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
第353章 我乃麒麟子
盛明麟点了点头,径自沉吟。
陆无歧道:“怎么了?”
盛明麟皱眉道:“我在想一个问题,不,两个问题。”
他顿了一下:“第一个,刚才你说廖红莲离开京城,我第一反应就是确定是她吗?会不会是别人冒充的?然后我就忽然想起了江白跟我说的一件事,他说用于联络的香料铺子掌柜,遇到他之后,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几眼。”
“我们最早遇到过一个被弃用的替身,心里先入为主,一直认为圣教养替身的方式,一定是找长相相似的,可其实,为什么不是易容呢?易容的成本可低得多,方便得多。官员们大多不懂易容,就算懂,只是替死的话,易容也足够了。”
“所以,我们其实根本不知道圣教有没有会易容的人,江白易容又会不会被识破。而一个关键联络点的掌柜,一定不是个废物,江白也是老手了,进这种地方,一定会把掌柜看得清清楚楚,他说他没抬头就一定是没抬头,没抬头没看他,那,总不可能是看了个背影?”
“综上几点,我在想,这个掌柜的,会不会是有特别的本事,通过什么方式,譬如背影,走路姿势,脚步声,又或者气味,认出了江白就是那一天的韩枕戈?”
陆无歧不由点头,“很可能。”
霍沉昭也不由点头,然后他问:“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盛明麟举起了手里的调查材料:“你们说廖红莲是个败家婆娘,这没错,我也觉得是。但我在想,她败家是因为有东西可以给她败,所以,这个家底子,到底是谁攒下来的?”
“当初小明王韩炜登基的时候,圣教绝对是豁出家底子打仗的,毕竟一来那个时候天下不太平,不打仗就得死。二来他们已经成功了,为了维持成功必须倾尽全力。”
“打仗最烧钱,所以那个时候,圣教的家底子就算不败光也差不多了,算算也不过三四十年,他们又攒下了如此丰富的身家,从帐本上看,金矿是二十多年前发现的,之后二十多年,就攒下了这一掷千金的‘财力’,随手扔出几十个高手的‘人力’,廖红莲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是谁在背后维持圣教的运转?”
“而且,圣教对于咱们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故事,太祖爷却是从圣教走出来的,对圣教极为了解,太祖爷开国时神将扎堆儿,指哪打哪儿,他们却能逃出生天又攒下这样的家底,这可不是一个蠢人能办到的。”
“所以无歧,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你给我的材料中没有这个人,但这个人,一定是存在的。”
陆无歧被他说的发愣,半晌才道:“我去查查,我会好生查查地。”
“一定要小心,”盛明麟道:“要是有人把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旁人听,遇上个聪明人,很可能会猜到你与我们有联系,所以他们可能会十分在意长目飞耳楼的。”
陆无歧默然点头。
等陆无歧走了,盛明麟才又跟霍沉昭道:“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在想……那些官员家里的儿孙,真的是亲生的吗?当初廖折鹤为了他‘娘’如此真情实感,为此不惜弑父,可又认廖红莲是亲娘,他到底是谁?”
真是不敢细想。
霍沉昭问:“廖折鹤没招?”
“不知道,据说是王舒志的人在审,”霍沉昭道:“回头让四哥派人去问问。”
他有些叹气:“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之前就没想到呢?”
“简单么?”霍沉昭道:“我们都没想到,说明不简单。你也别想太多,人又不是天生什么都会的,总要慢慢学习,这一次想不到,下一次想到了,就够了。”
盛明麟叹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希望我能永远不失手,永远不错,永远面面俱到,料敌机先……”他故意展开双臂,做势看向远方,“我乃麒麟子,就该天生什么都会,怎么能跟尔等凡人一样呢?”
霍沉昭挑眉:“那你等晚上吧。”
盛明麟:“啊?”
霍沉昭正经脸道:“晚上睡觉做梦去,梦里什么都有!”
盛明麟笑得不行。
两人说着话,那边珠珠终于醒了。
可能是因为哭过一阵儿,珠珠比平时醒地晚了一刻多钟。
盛明麟一直看着荔枝她们伺候珠珠起床,试着问她:“珠珠,你刚才醒了一次,你还记得不?”
团子迷惘摇头:“不记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