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ina,”他笑着,主动和她打招呼,“好多年不见了,真巧啊。”
valina一手拢着鬈曲如海藻的黑色长发,红唇一勾,笑得;连女人都要看痴。
“确实好多年不见了,”她说,“我前两天还想着约你来着,可惜没有联系方式,antares也不肯给我,啧。”
尾音里的不满很明显,郑知夏从善如流地摸出手机,说:“那我们现在加一个?”
valina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而后笑眯眯地对他们一摆手,说:“我先上去了,替我向cris问好。”
郑知夏诧异一瞬,目送着她袅娜的背影消失在远方,也带着助理往前走,顺带给林泽发了条消息:
“你认识valina?”
林泽不知道在哪里玩,并没有回复,于是他将这件事暂时抛至脑后,登上了那艘停在岸边的邮轮,白色的涂层在黄昏下显出很低调的光泽,甲班上流淌着悠扬的小提琴曲,他混进人群,迅速地找到了这场派对的主人。
曾凡竟真的认识他,隔着人群对他抬手:“来我这儿!”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船上的灯在这个时刻亮起,晚风从来鸣笛声,连天色都显得昏暗,郑知夏听见他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和林霁的手机壁纸一模一样。”
“他说你是个很要好的朋友,”郑知夏笑得体面,“看来是没骗我的。”
曾凡搭着他的肩坐下,有侍应生端来两杯香槟,郑知夏接过来,和他略一碰杯,发出很清脆的声响。
“那可不要好么,”曾凡笑起来时显得很爽朗,“在国外那会我们隔三差五就要聚一聚,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了。”
往后寒暄的话在郑知夏脑中过了遍就很快消失,只剩下那句“和他的手机壁纸一模一样”,他在喧嚣笑闹中转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已经彻底暗下的天空上。
他见过林霁的手机壁纸,是无意义的一张风景图,雪天的森林,万物寂寥,空旷得仿佛能感受到真实的风雪和寂寥。
是什么时候换掉的?
郑知夏没有再往下想,曾凡牵着他的女友走向泳池旁空出的舞池,音乐欢快地响起,他们拥抱着旋转,很亲昵地接吻,接着便有其他人加入,女人们纷飞的裙摆像绽开的柔软花瓣,又像振翅的蝴蝶。
助理站在他身边,轻声说:“曾先生的助理说,您累了可以去里面的二楼坐着休息,他晚些再和您聊天。”
很明显的暗示,郑知夏本应该感到轻松,但只是飞快地勾了勾嘴角。
“好,我知道了。”
他悄然穿过人群,端着酒杯靠在栏杆边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靠过来一道穿着红裙的身影。
“我怎么记得,cris前两年就和你分手了,”valina的嗓音带着微微的磁性,像传说中的海妖,“怎么前两天我去找antares签合同的时候,他说你们还是情侣关系?”
郑知夏侧头和她对上视线,笑容看起来很平静:“所以你告诉他了?”
valina却笑得乐不可支:“我没事说这个干什么?他当年退婚退得莫名其妙,害得我被daddy骂了好一顿,差点就得被抓回去和不认识的老男人商业联姻,我恨死他了。”
郑知夏很轻地笑了声,问:“那你后来知道他为什么要取消婚约吗?”
“怎么会不知道?”valina很不满地看着他,“你这么明知故问就没什么意思了。”
郑知夏张了张嘴,哑然而意外。
“……什么?”
他并非没有理解valina的意思,但在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总归是觉得荒谬而难以置信的——林霁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昏头的事?
可valina只是挑着细长的眉看他,神色略显玩味:“原来你不知道啊……没想到antares这人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说得含糊其次,郑知夏不由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valina笑得很欢快,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吧。”
她转身离开,背影十分潇洒,郑知夏追上去,皱着眉语气冷淡:“你前两天见过他?他不是在外面出差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哪有人没事还去打听前未婚夫的生活行程的,”valina说着,随手拿过一杯起泡酒,“但他前两天的确在这边,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只睡两个小时。”
郑知夏沉默着,好一会后才说:“他不愿意见我。”
valina却笑了,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他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她的口吻里带着奇怪的怜悯,“但你却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不应该吧?”
“或许以前是的,”郑知夏的声音淹没在喧嚣中,“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人都是会变的。”
“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valina的瞳孔很亮,剔透得像镜子,轻而易举地反射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远处的泳池传来扑通一声响,是一对情侣在欢呼声中跳进水里拥吻。
郑知夏听见她说:“其实你们都是胆小鬼。”
她的视线很快地掠过不远处的船舱,第三层的玻璃窗后坐着一道寂寥的身影,郑知夏没有发现,只注意到她勾起的红唇。
“嘁,”valina再一次转身离开,“无趣的男人们。”
她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直到派对结束,郑知夏也没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