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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静静地呆在房里,她也不觉得无聊。
  她早就习惯了独处。
  可不知为何今日她脑海里总是会闪过宁念初的身影,明明才和他一起组队不久,她却已经非常熟悉这样的气氛。
  总感觉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她见过宁念初。比遇到任何人都要早。她很熟悉宁念初。
  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桑榆抓抓头发,越发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自己来浮屠山以前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家在那里。她好想记起来以前的事。可是,她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那里除了生疼和苦恼,便没有再多东西。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朝恒玉以前总说让她不用去想,不用去回忆,何必要记起来那些和她没有缘分、忘记的事。
  想不通的就不要想。
  但眼下还有件事她必须要弄清楚。
  在测灵镜前,宁念初为何要帮她制造一道屏障呢?
  桑榆只是不说,但她不是真的笨蛋。她对灵力的感触有着超乎寻寻常的敏锐,就像今□□恒玉想要打探她的身份一样,她能不动声色地挡回去。而那时候桑榆也明显感觉到了宁念初的结界。
  她没有破掉结界,是因为她觉得既然和他是队友,那她要相信队友。
  可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担心她的修为不够,被测灵镜看出身份,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想不通。
  夜已经深了,桑榆见到势头不对,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绪。
  她再想下去,脑海里的那个女声又要出来。
  四周静悄悄的。
  桑榆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
  糟糕。
  她倒是给忘了,自己有认床这坏毛病。
  反正睡不着了,桑榆起身,偷偷将门缝打开一道,向外看了看,只见四四方方的院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机。按道理来说,这里收养的都是年岁不大的小孩,小孩子睡觉能这么安分吗?而且这里并非是几个小孩。
  这么多大人住在一起,都不见得能安静成这样。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出门一趟。
  步伐轻巧,动作谨慎。
  围着四周的房间逐个看过去,她终于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里的小孩没有灵气。
  每个凡人身上都有这样的气息,只是小孩子的更旺盛,它不同于修士的灵气,但亦有相同之处。小孩子身上灵气足,便是活泼可爱蹦蹦跳跳,灵气少就是安静沉稳听话懂事。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应该是眼下这种的——
  她感觉不到灵气。
  只有一种解释,有人吸收了他们身上的灵气。
  “大晚上的不睡觉,等谁呢?”宁念初拍了拍她的肩膀,桑榆飞速转身。待看到是熟悉的脸,她紧握的拳头才慢慢松开。
  “好可怕。”他啧啧摇头,脸上是假模假样的惶恐。
  “你刚刚是不是想打我?”
  “嘘。”桑榆一把将人拉下,带着他躲在假山里面。“有人来了。”
  她悄悄地探出脑袋,只见啄玉提着个完全熄灭的灯笼在查房。她倒是不进去,只是每经过一个小房间,就会停顿一下。
  她每停顿一下,她手中的灯笼就会变得亮一分。
  原本熄灭的灯笼瞬间变得蓝光闪烁,只见啄玉走到了桑榆的房门口,同样停顿了一下。桑榆立刻浑身紧张,抓着宁念初的手都用力几分。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低头看了看灯笼,也没等桑榆房里的东西,就这样提着灯笼沿着小路回去了。
  “看见了吗?她在偷取小孩子的灵气。”桑榆一手撑着墙壁,一边轻声与他耳语,眼睛定定地盯着啄玉离开的方向,“这里果然有坏人。”
  假山里的缝隙不大,靠的这般近,他被她围着动都不敢动。还好这地方黑得不像样子,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慌张。
  宁念初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耳垂,定定地看着桑榆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附和,“嗯,是有坏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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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
  ◎朝恒玉,你才是第三者。◎
  她的眼睛一直很都干净。
  无论是两年前, 还是两年后的今天,她眼里那闪烁的微光没有被任何困难浇灭。
  假山里的山洞这么漆黑,这么伸手不见五指。
  但并不妨碍宁念初看她眼底的灿烂星辰。
  宁念初想念这双眼睛很多年, 如今再见到,他心里只觉得被一股温暖的光芒围绕。
  想、想再靠近她一些。
  很想、很想去紧紧拥抱这道光芒。
  “你看到了吗?她在夺取小孩子身上的‘气’。”桑榆思忖片刻, 自言自语般,“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凡人的气息不能为正道修士所用,除非……
  “你好好回去躺着, 不要打草惊蛇, 我去外面查看一番。”宁念初收回神,轻声与她道, “更深露重,莫要熬夜了。还有,他们给的东西不要吃。”
  “好的。”桑榆点点头。
  不过片刻功夫,啄玉重新提着个熄灭的灯笼又出现在她房门口。宁念初捏了个障眼法的诀,下一刻,啄玉看见自己的灯笼逐渐亮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宁念初飞身上到房檐, 细细观察了这育儿堂的结构, 神色微变。
  这房屋的结构在外面不显,可从上往下看,便一眼能发现这些房间长廊构成了一个九障锁魂阵。此阵法并不伤人,但是身处其中,气息精神会日渐衰落。仙界的那些修士建造房屋都会避开这样的格局,而寻常人家, 没有点真本事也建造不出这样复杂的房屋。
  有点意思。
  那端阳公主……到底是何人?
  ……
  皇城外的流水席边人来人往。
  宴席足足摆了一条街的长度,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摆在正中间的, 是祭祀用的猪牛羊头骨。
  但在满盘珍馐面前,没人在意桌上摆什么摆设。
  “端阳公主心善,见不得小孩子受苦。这不是大摆三天流水席,一直摆到赏月节的正晚,最近内城可是多了不少人呢!”
  “我看外城的小孩子也都跑过来吃流水席了,都是些可怜的小家伙,看看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唉,听说前段时间外城闹饥荒,不少孩子都成了孤儿。”
  “你说端阳公主那育幼堂还收不收小孩子啊,我听说那里面的伙食很不错。要不把我家那半大小子也扔进去吧!”
  “……”
  这些小孩子,好像都有人盯着?
  宁念初细细看了看前方,果然看到时不时就会有宫女从城楼里下来,从小道里带走一两个小孩儿。但来吃饭的流浪儿太多,他们又不是谁家的亲戚,自然没多少人在意他们的踪迹罢了。
  他也不急,走在路上随手买了串糖葫芦,装作赏花灯的模样,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宴席那边的动静。
  “宁念初!你为何在此?”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啧啧。
  扫兴。
  不得不说,天水国果然是个小国,就这么大点地方,兜兜转转总能遇到老熟人。
  宁念初意兴阑珊地看着花灯,并不搭理他。后面那声音看他不为所动,便转到他身前来,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查过了!白云观早八百年就不收弟子了,你怎么可能是尘云长老的弟子?”朝恒玉披着雾隐宗弟子的脸,说起话来更加没有顾忌。以前他逢人还要端着点掌门做派,可是躲在这个身份背后,他更加得理不饶人。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白云观的弟子!”他的眼睛上下打量宁念初的容貌,脑海里不断地回忆自己多年来在各种宴席上见过的人,可都查无此人。
  朝恒玉忍不住想,既然他没有出席过规格那么高的仙界大会,便就说明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背景了。
  “我看……你莫不是从一些乱七八糟的渠道花钱买来的邀请函吧?想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幽洲,你到底想做什么?”自顾自地判断对方的身份地位不如他之后,朝恒玉说话的语气便不再客气。往常他是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在浮屠山和那些仙堂的堂主们说三道四的,但是面对着比他身份低些的人,他身上的那股骄矜立刻重回脸上。
  “我要兔子图案。”宁念初正站在一处画唐糖人的小摊贩这里,认真嘱咐道,“画得好看些。”
  “公子您放心,保证给您画得栩栩如生!”摊贩老板是个贼机灵的男人,他熟练地盛起一瓢糖水,眉飞色舞道,“我这手艺大家看了都说好,谁不知道我糖人大王呢。您是想把这送给心上人的吧?您真有眼光,喏,您看这小兔子多可爱啊!”
  “嗯,的确很可爱。”他心情看起来很好,付了钱后拿着小糖兔子就往前走。朝恒玉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或者说,他说什么都不在意。
  朝恒玉哪里受过这样的怠慢!?
  他急匆匆跟上去,身后的寻晚晚看着那个漂亮的糖人,她拉了拉他的手,“师尊,我也想要个小兔子的。”
  “待会儿再说,师尊现在有正事!”对着寻晚晚,他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份纵容与宠爱。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刚才那样冲动和直接,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他急匆匆地跟着宁念初的身影往前走去,满脑袋想的都是要紧跟着他,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
  但光是是一想到桑榆和他形影不离这一点,朝恒玉心中就颇为不爽,根本忍不住要跟过去看看他们二人如今关系如何!
  跟着跟着,他身边的景色越来越暗,可是他如今正急火攻心,哪里有心思注意到这些变化?!寻晚晚倒是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她赶紧停下了脚步。
  前方分明是一团漆黑,越看越阴森,为何朝恒玉就像瞎了一样还要往里面冲?
  她可不要去。
  若是师尊非要去……那随便他!
  ……
  “你跟着我干什么?”宁念初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跟着你?!”朝恒玉看宁念初终于说话了,他恨不得将一股脑的问题都问出来,但他又想着要端着,便恢复成惯常的长辈训话的态度,声音沉下几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心思,可是桑榆年纪小,不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