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客为这里的怨灵施了安息咒,被困在这里的亡灵终日郁郁,都是无辜的少女,一朝不幸,困了百年。
少女纯真,即使是做了怨灵也是极好安息,他们周身闪着晶灵,是纯净的少女灵魂。
莫若水柔了神色,轻轻触碰到了一片闪光,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在广袤无际的草地上奔跑,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最后这些碎片在空中闪了闪,是他们在道谢。
夕阳的余辉下,碎片慢慢融化在空中。
作者有话说:
要相信恶有恶报!
女孩子是最美好的了!
第30章 卞镇摘红节(十一)
藏青色的床褥上静静地躺了一个姑娘,嫩黄色的襦裙铺开
莫若水收了剑, 这一园的罪孽,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卞镇百年来的少女失踪案也终于破了,苏池传信给了地方州府的官员, 卞镇的百姓需要一个知明理的官。
赵决抱着桑枝, 与来时一样的路,回去时她便成了这样, 耳旁没了她的絮叨,赵决反而不习惯了。
少女精致的眉眼沉睡, 只嘴角的那抹嫣红暴露了她刚刚受了伤。
赵决的心绪有些乱,明明刚才的情况自己是挡在她的身前, 若是没有她那一掌, 她也不会受伤。
可是,她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是要保护他?
怀里的重量轻的和羽毛似的,怕是自己轻轻地一碰就会被他捏死,这样弱小的人竟还会保护他?
赵决抿紧了嘴唇, 加快了速度。
依旧是从客栈的窗子里进去,赵决将桑枝放到床上。
她的床有点乱, 上面有衣服, 还有各式各样首饰,赵决有点无从下手,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被子下压的那件豆绿色是她的小衣吧。
掌心瞬间就热了起来,赵决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桑枝被放到了赵决的床上。
赵决眸色有些深, 藏青色的床褥上静静地躺了一个姑娘, 嫩黄色的襦裙铺开, 桑枝的肤色白, 此刻映着床褥, 更甚白皙。
普通人被妖气所伤,只能慢慢调养,说不定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赵决将手掌移到桑枝胸膛上方,离了些距离,他闭上眼,耳根有些红。
闭上眼,莫名地想到了她床上的那件豆绿色。
静心。
赵决抿直唇,柳叶眼闭上后眼皮上有两道褶皱,下颚绷直,疏导桑枝体内的浊气。
她被妖气波及,身子自小弱,又伤到了肺腑,堪堪逼出了一口血。
这个时候,相必息岚已经被他所养的藤蔓啃噬干净了,自己主人的血肉,怕是更加香甜。
桑枝低低哼了两声,似是痛苦,手指捏到了就近的东西。
是赵决的衣角。
赵决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对自己的衣角情有独钟。
施完术后,桑枝的手依旧紧紧地没有放开,赵决试了试没有扳开,便任由着她去了。
桑枝陷入了沉睡。
【碎息梦影使用完毕。】
系统播报道。
*
赵决又做了梦,梦见了自己的幼时。
高大的屋檐下系着古铜铃铛,风轻轻吹过的时候带起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周围是青翠挺拔的竹林,清冽的竹香从窗外淡淡地飘进来。
“阿决,今日读书如何?”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坐在蒲垫上,腰板挺得笔直,手中竟是拿了一本《论语》。
桑枝如同一个魂灵般,静静地看着,那个小男娃明显就是幼年版的赵决。
模样看着不过三四岁,竟然就读《论语》了,桑枝表示很震惊。
身后走来了一位女子,身穿华服,红线勾着金丝的锦衣宽大,在身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曳尾,面容极美,桃花眼多情,眼尾处画了一朵桃花,更显纯媚。
一点朱唇,不点自红,耳朵处镶了一条细细的红宝石坠子,看着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桑枝屏住了呼吸,怪不得赵决这么漂亮,原来他的母亲就那么美了,仔细看来,赵决或是遗传了母亲的小部分样貌,他的父亲必然也不差。
赵决见到来人,放下书恭敬地道了一声“母亲。”
果不其然,桑枝望过去。
幼时的赵决就极其恪礼,他的母亲似乎也是个尊礼的,待赵决行完礼后才向他招手唤他到了身边。
赵决一字一句,音有些不准,声音有些软糯,“阿决今日看到论语的八佾了。”
“好。”
女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本宫最爱会读书的了。”
桑枝一怔,刚刚的女子自称“本宫”,能自称这个的,除了公主便是皇帝的宫妃,难不成赵决还是皇族中人?
她原书后面还没看到,根本不知道这一茬。
赵决脸上无甚表情,默默垂着头让女子摸得顺心,一瞬间,桑枝觉得赵决不像是她的儿子,更像是……她豢养的小宠。
她十指丹寇,赵决年幼脸庞娇嫩,桑枝看到他的脸被划红了竟是也不吭一声。
屋内环设古朴,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座木桌,一道屏风和宽大的木柩窗。
女子在房内只留了半刻不到便起身走了,“好好读书。”
桑枝心中古怪更甚。
女子走后,赵决真的复又重新拿起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艰涩读书,只有渴了时才会自己去倒一杯茶。
他身量小,要站到凳子上才能够到桌子上的茶杯,桑枝看了许久,赵决慢慢爬到凳子上,伸出手去够,晃悠悠地倒了一盏茶,桌面上有晃出的茶水,被他用手帕仔仔细细地都擦净了。
他跪坐在窗子前读书,桑枝便陪着他坐在一旁,听人读书没甚意思,桑枝起初听着赵决的小奶音兴致勃勃,到后面听得只觉得磕磕绊绊。
那个女子看着有权有势又富贵,怎么没人守着服侍他,也没有请个夫子来教习。
桑枝想到自己见到的赵决,温润尔雅,君子翩翩,若是他幼时便是如此,那内心是不是个压抑的人,她有些同情。
窗外有麻雀在地上轻啄,桑枝扑过去,虽然没有实体,也带起了一阵轻风,麻雀“呼啦”一声受惊地飞走。
赵决抬头看了眼窗外。
有人吗?
凝视了半晌,也没见到人,自己的父亲来了也不会如此捉弄他,赵决又低下头磕巴地念起书。
他身边无人服侍,甚至这么大的一座庭院里只有他一个人,都是因为他是只妖。
这一点,他从小就深知,因为他是妖,所以母亲不喜,可他的妖父明明也是妖,为何不喜欢他。
赵决不明白,妖父将自己送到这里,让他好好听母亲的话,母亲最喜欢读书好的孩子了,可自己每天读书母亲也总是只来过几回。
他都读到了论语,母亲反而来的次数更少了。
或许等他读完了母亲给他的书,就能和娘亲一起住了吧。
桑枝刚刚的动静只引得他看了一小会,他的生活太枯燥了,桑枝想着,等自己醒了之后给他多讲一点童话故事,弥补一下他小时候的缺憾。
那才是小孩子该看的。
桑枝又想坐到他的旁边,只觉得有一阵风竟然将自己刮了起来,失重感让她闭上了眼睛。
那种失重感过去之后,桑枝睁开了眼睛。
这里的景致倒是极好,花团锦簇,树木郁郁葱葱透着生机,往来还有侍从端着东西来回走到。
桑枝向前走了一段,看到的便是长大一些的赵决。
估摸着是十三四的样子,身量已经开始拔高了,模样还有些青涩,但与日后的模样却是差不了几分了。
柳叶眼微眯,眼尾似勾了一条细线,显得有些多情惑人,他在与一只猫玩乐。
说是玩乐,似乎不太严谨,该说是那只猫在与他玩乐。
在桑枝的眼中,赵决坐在花园的一隅,那只白猫跳到了赵决的身上,“喵呜喵呜”地叫着,尾巴尖扫过他的手指又移到他的脸上。
这只猫通身雪白,胡须长长,眼眸是碧蓝色的,是只极好看的猫,桑枝忍不住也凑过去想要摸摸。
可是她根本触摸不到,只好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瞧着它。
路过的侍从眼睛都不带往这里瞟一眼的,赵决垂着眼眸看着那只猫,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赵决伸手想要摸摸它,白猫昂着脑袋咕噜一下跳下身,不让他摸,踩着猫步向前慢慢走远,尾巴摇的老高了。
他无奈地笑了下。
看到他这幅表情,桑枝莫名地将自己脑袋移到了他手下,喏,猫没了,便是摸摸我吧。
赵决收掌收的慢,只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阵软绵绵的风。
真奇怪啊。
手掌不自觉地抓握了下,赵决起身,他今日要去找他母亲。
桑枝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一座样子极其华美的宅屋前,这里的装饰不俗,门口竟是雕了两座孔雀。
上面被细细地上了釉色,风吹雨打一点都不落色,栩栩如生,一只高昂着头,一只展翅正欲翱飞。
门口站了两位奴婢样子的人,赵决向他们行了一礼,“我来找母亲,劳烦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