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易觉低眸垂首, 只静静站在阶下, 与她名义上的师尊八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这次会面是单人会面, 步思帷并不在,她早早地连夜赶回家中去了。
孟易觉虽早就知道有人会沿着她留下的记号找来, 但未曾想那个人会是付询这个堂堂的一宗之主。
看来步思帷比想象中的要更受重视, 那又何以, 后期她会那么轻易地便嫁作□□?
要知道, 对这个世界的修仙者来说,一旦成家, 就相当于是有了牵绊,于自己道心, 实为不便,约等于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这种想法。
盯着地上的水磨石砖, 孟易觉不免想到。
“好与不好, 本是自在人心, 若道心端正, 何处不是归家。”
“你倒是看得开。”
言罢,付询低低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空荡的大殿内环绕着他的笑声。
孟易觉快烦透了。
大晚上不放她回家,要她搁这儿陪他演这劳什子的反派戏码,蜡烛也不点两根, 灵力阵法也不启动,这黑灯瞎火的, 也不知道想搞什么。
你要说他节约,他偏偏有事没事就把人叫到这占地空间极大的大殿上来问话;你要说他铺张,他偏偏省油又省灵力,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男人。
“你我师徒一场,自是不必说那么多的客套话。”
啧,瞧他说的,这八年也没见他这个师尊对孟易觉有过什么帮助。
“作为师尊,我虽尊重你自由天性,但偶尔还是要稍加考校的,你如今既然已致活水中期,那我会适当地为你安排一些适合你的任务去做。”
孟易觉脑子里全是这个男人想让我打白工并且压榨我的劳动力,她的眼神瞬间就变警惕了起来,打了个拱,主动说道:
“弟子父母双亡,能得到宗主大人照拂并被收入门下已是万分之幸,再者,弟子修为低微,又怎敢劳烦宗主大人为弟子折耗心力。”
软钉子,又是软钉子。
面前的弟子很明显的表露了自己的拒绝之意,但此时付询已经不为这点失礼而感到生气了。
他慈爱地笑着,说道:
“你我师徒之间,何出此言?我思齐宗素来讲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天资聪颖,不过双十年华便已到了活水之境,不愧对一声‘天才’之称,于情于理,为师都应当对你多为关注才是。”
“你也不必过分谦虚。此番你师姐这事,若无你的帮助,只怕是凶多吉少,可见你心地善良、团结友爱,实乃我思齐宗人格模范”
听见这肉麻的话,孟易觉浑身都快泛起鸡皮疙瘩了,连忙道:
“哪里,都是师姐自己的功劳,若无我在身旁,想必师姐也不会为保护我而受这么重的伤。”
付询也不言语,只呵呵笑着,让孟易觉心中不好的预感一波胜过一波。
这老毕登,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也不知道步思帷是怎么做到跟他朝夕相处还能忍住不在他杯子里投毒的!
眼见着大殿内的氛围逐渐尴尬,付询终于开口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后还是要勤勤恳恳修炼,切记不可懈怠,若有什么安排,我会让你师姐带话给你的。”
即使听到这解放宣言,孟易觉心中也没有半分高兴,相反,她深深皱起了眉头。
行至殿口时,付询突然开口道:
“对了,回封雪峰之后,别忘了帮我为那位带去一句问候。”
孟易觉回头,行了一礼后道:
“弟子不知宗主所指是那一位。”
付询面容半隐在黑暗中,常年持剑的手掌搭在高座的扶手上,说道:
“大妖,‘吞海’。”
……
“就是这样,搞得一副幕后反派的样子,还让我给你带话,把我当传声筒了这是?”
孟易觉一边吃饭一边向一旁很罕见地同众妖兽趴在一起的毛毛抱怨道。
“他有没有把你当传声筒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可以图的利益。”
毛毛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屁股靠近并没有点燃的火炉。
身为近千年道行的大妖,它对老谋深算的上位者这一套太熟悉了。
“等着吧,马上你就没法像现在一样悠闲了。”
猫咪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
“你也是,‘吞海’,人家已经注意上你了。”
孟易觉不敢示弱地回道。
“我又没什么大不了,他又没法对我做什么,最大可能性还是拿你开刀。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一个没有背景、天纵奇才、不服管教的女人最适合用来做什么。”
“做什么?”
少女不得不承认自己脑子里浮上来一点不好的猜想。
“炮灰啊!”
小猫咪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对思齐宗来说,孟易觉唯一的用处就是她的一身根骨,嘛,不过现在估计还要加上它们封雪峰这一窝子的妖兽了,付询还在估量,估量它这只所谓的“大妖”到底是个什么实力,也在估量孟易觉在它们封雪峰之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