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艾尔海森呼出一口气。
  屋内是暖和的,终于让他冻得有些发麻的身体恢复了些知觉。
  他换了衣服,坐在一旁没放任何东西的靠椅上,开始梳理自己得到的线索:一,他之前的世界快到了夏季,所以他没有回去。二,这是一个疑似俄国的地方,但情况不明。
  艾尔海森尝试着呼唤系统,但也没什么用。
  它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没怎么说话就又消失了。
  艾尔海森猜测,大概是它帮忙挡住了[书]最后反扑时的冲击。虽然已经计划好了,但也耐不住一个热心的小家伙自己扑上来。他觉得自己以后可以稍稍对系统放宽态度,不算过分的任务可以接一下。
  不过眼下,看样子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暖和起来了,书打湿了,艾尔海森就开始发散思维。
  他往火炉边靠了靠,将自己湿透的书摆在旁边烘烤,看着“噼啪”作响的木柴。他想起自己祖母曾经在世的时候,会把他抱坐在腿上,然后靠在柔软的大摇椅上,为他勾勒出一个个美好的童话世界———在现在看来虽然幼稚,但也仍然美好。
  [我有点想她了......]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发觉自己脑海中祖母的形象似乎已经模糊了。但那慈祥而包容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他耳旁,零零碎碎地拼成了一首催眠曲。
  第64章
  雪还是没怎么停,所以艾尔海森只能暂住在这里。
  好在猎人先生非常欢迎,甚至有些热情,给他端来了窝藏在房子里的好玩意———那些醇厚的烈酒。艾尔海森抵不过他的邀请,喝了一些,最后脑袋有些发懵。
  [比须弥的酒浓度高很多,喝一点就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非常适合冬季取暖,大概可以与至冬的“水火”一较高下。]
  某次,艾尔海森趁着醉意,迷迷糊糊地将这条信息录上一张空白的纸页。
  醒来时,他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忍不住皱着眉把那页纸“哗啦”撕掉,然后又工工整整地重新写了一遍。
  猎人先生摘下帽子后,看起来正值壮年,大概也有三十五岁左右了。他看起来并不像个长久为了生计挣扎在森林里的人,浓密的大胡子下隐约可见深邃的面庞。
  与猎人先生熟悉后,艾尔海森也得到了一个疑似小名(注1)的称呼———谢廖沙。
  谢廖沙先生每隔几天就会打猎,不打猎的时候,就会窝在壁炉旁,写着一份长长的信件。说它很长并不是夸张,因为当艾尔海森看见时,写完的信纸已经累计了肉眼可见的厚度。
  也许是厚厚的积雪阻拦了信件的运输吧。
  于是信越积越多,成了谢廖沙先生捏紧时,能握满半个虎口的样子。
  “真稀奇,你还能看懂我们的书。”
  当艾尔海森拿到一本放在木屋角落书架里的、俄语的文集开始看时,谢廖沙先生有些惊讶———毕竟艾尔海森怎么看也不像个俄国人。
  “我在语言研究上稍微下了点功夫。”
  艾尔海森非常谦虚。
  “您都能看懂它们,怎么算‘稍微’呢?”
  谢廖沙先生笑得爽朗,虽然看不清大胡子下面的表情,但也可以从他的笑声里听出来。
  “不过这里太无聊了,就算是一本随随便便的东西,都能用来打发时间。”
  谢廖沙先生体贴地表示自己不在打扰他了,坐回另一边的椅子上,继续在他厚厚的信纸里添加内容。
  这是本贵族们闲暇时写的无病呻吟的玩意儿。艾尔海森看它也不是被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言辞吸引,只是他想从这本书里看看,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可能所处的时间。
  他看的速度很快,但也耐不住这是厚厚的一本,于是也看了几天。真要把它当成砖头来砸人都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它的重量绝对过关。
  “......”
  毫无疑问地,这里是俄国。
  只是看看这本书的虽然精美但有些破旧的封皮,便知道它的岁数已经有些大了。
  “您看了有什么感受吗?”
  谢廖沙先生今天休息,没出去打猎。
  “是一篇非常纠结的爱情故事。”
  确实如谢廖沙先生所说,十分无聊。
  艾尔海森这样想着,也就如实回答。
  “这里确实写得不好,太过浅薄了。”
  谢廖沙先生又开始了一日内的长篇大论,他好不容易捡着一个能听懂他的话一起交流的人,便将这些独居日子以来堆积的话语全部吐出口,如同崩塌的稻草山一样汹涌。
  “让我来说:我爱着一个人。”
  “您还年轻,大概是不懂那种感觉的。”
  谢廖沙先生的眼睛好像在发光,仔细一看,是因为太激动了,眼睛都有些湿润,于是在旁边炉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透亮。
  “只要看见她,听见她的声音,我就见不着其他人了。她是我的缪斯,我的上帝。只要她站在那里,就算旁人拽着我的脖子,或者拿猎—枪指着我都无所谓了!”
  他说他们思想共鸣,他说她热烈而灿烂,他说世界上只会有一个她。
  谢廖沙先生无疑在经历一场苦苦的痴恋。
  他嘴里的那个人美好、善良、富有学识。他自己则是心甘情愿地追随在她的身边,思考着那些有深度的话题———死亡、爱情、永恒、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