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接住从纯粹色彩中落下的「书」,这本「书」的前几页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太宰治书写上了内容用于扭转横滨被吞噬的结局。
  「书」所写内容的起效需要完整的前因后果,因此如果青木言想要使用「书」,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将太宰治所写的内容划掉,让横滨回到没有「书」干扰的结局。二是寻找到「书」上已经写下内容与他想要达成结局的共通性,将这两段本不相干的内容贯穿起来,满足使用「书」所需要的条件。
  如果选择第一个选项的话,横滨无疑会变成荒无人烟的遗弃之地,由「星之彩2090」创造的物体死亡而返还回去的生命力都会重新飘散,毕竟生命可不是像是水一样普通常见的东西,可以在两个容器之间相互转移,之所以能够做到万物复苏的返还效果,完全是因为太宰治利用「书」填补了「星之彩2090」在这方面的数据空白,正如接触过「星之彩2090」的人非死即疯一样,对于它到底能不能在死亡时返还摄取的生命力,所有人在此之前都不知道答案,包括研究出它的研究人员。
  换句话说,这是「书」的力量跟「星之彩2090」叠加后得到的结果,等同于用「书」提升了「星之彩2090」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可以通过从造物那里抽取生命力造就这个世界死亡概念模糊的原因,在太宰治填补了「星之彩2090」这方面空白数据的那一刻,这个试验品就已经变成了能够储存生命力的容器。
  书写下的内容不会伴随着执笔人留下的句号而宣告结束,它们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继续生长。
  青木言不清楚被分离的那一页是否也能够影响到「书」本体所写的内容,也不清楚太宰治有没有带「书页」一起来到伦敦,第一个选项比起第二个选项虽然要方便、可操作范围也大上许多,但青木言不认为太宰治在得知横滨成废墟后不会选择报复自己,好歹对方现在也是港口mafia首领,他这么做跟宣战没什么两样。
  相比之下,在没有控制「书页」这个变量的方法之前,还是第二个选项比较好一些,太宰治总不可能让整个横滨一起陪葬,正如他在对方所书写的内容后续写会让可操作空间受到限制一样,对方能够在「书页」上做出的对现实的更改,只会随着内容的具体而变得更加受限。
  青木言翻看了一下「书」中已经写了的内容,缓步走到书桌前坐下,随手抽出笔筒里的钢笔,在那些内容之后继续书写着能够将未知未来变得已知的文字。
  其实想要寻找到「书」上已经写好内容与他即将书写下内容的共通性并不难,比如说贯穿三年时光的「星之彩2090」,又比如说「星之彩2090」背后的组织所蕴含的那些事情,就像是在写一个有着严谨逻辑因果关系的故事一样,将三年前已经书写好的内容作为起因与伏笔,得到他即将写下的发展与结局。
  那么……首先先将自己不确定的因素得到对自己有利的答案吧。
  青木言尝试着串联出严密的因果关系,伴随着笔尖墨水的流出,在雪白纸张上书写下的文字没有消失,这意味着「书」力量的起效。
  即使可操作空间受限,但对于现在的青木言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窗外的雨声与房间中笔尖落在之上的沙沙声近乎重叠,不知过了多久,青木言停下了动作,他合上笔盖将钢笔重新放回原位,原本只书写了几页的「书」此刻已经被使用近半。
  青木言没有直接写到自己最终想要达成的目的,只写了一半,或者说只写到了能够奠定他达成目的的关键点。
  「书」的力量并不是万能的,一旦「书」中内容没有写到的细微之处在现实发酵,极有可能会诞生出矛盾点,从而使得「书」中所写内容的因果关系出现裂痕,让一切内容都无效化。
  伦敦这场宴会是费奥多尔为了「书」精心设计的棋局,因此对方不可能不对他手中的「书」做任何防范,哪怕他已经清楚了这场「阿撒托斯之梦」的真相,也难保不会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所以还是适当留出些空白比较好。
  青木言轻轻合上「书」递给漂浮在身侧的那抹色彩,“放回去吧。”
  后者很听话地裹着「书」再次消失在房间中。
  房间里的寂静没能维持多久,门很快被人敲响,像是预估好的那样恰到好处。
  青木言起身打开房门,走廊上不出意外站着戈蒂耶,以及在对方身后像是有些不满在嘀嘀咕咕抱怨些什么的霍尔巴赫。
  戈蒂耶不耐烦地拽着霍尔巴赫进了房间,把门合上的同时不忘浏览了一圈周围,在发现没有那道令自己头疼的身影后,脸上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轻快地吹了声口哨,“他走了啊。”
  青木言很清楚对方口中的“他”是指谁,他点头应了一声,“嗯,睡觉去了。”
  “这可真不错,我还以为他不需要睡觉呢。”戈蒂耶脚步一转,整个身体轻盈地躺进了沙发中,“我把霍尔巴赫带来了,这可费了我一番功夫,我跑了实验基地十几个区域才在人群中找到他,你是不知道,他当时就跟个小孩一样,围着一块电子屏幕目不转睛。”
  “那是因为你看不懂那些数据,所以你根本想象不到我看见了什么!”霍尔巴赫不服气地反驳道:“这简直太光怪陆离了,就像是梦境一样……呃,好吧,我们现在确实在小青木的世界里,总之发现的东西过于有悖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