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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他一般的,还有一同接近的上百只鬼魂,消失于须臾。
  此刻,上空隐有半个巨日。
  赤红的鸟踏风而来,双翼一振,舒展得将中邪一般的鬼挡住,喝止道:“止步!”
  她化回人形,冷冷望去,那些前行的鬼魂,眼中茫然,似乎是被光亮不住吸引。
  “方才是何人在劝阻,现身!”她留意到不寻常的动静,立时追问。
  那两只被挤压得晕头转向的鬼爬出来,灰头土脸地答道:“禀神君,我们是酆都大帝身边的侍从,世人称我们为黑白无常。大帝消失数百年,前些年,在十殿阎罗操持下,鬼国尚能正常运转。”
  回话间,衣衫不整的黑白无常小心瞟一眼她的神色,见她一脸了然,接着说:“但想来神君在人间也发觉了,天下灵气莫名其妙地流失,加之鬼国至宝鬼镜也一并丢失,轮回道出了差错,我们只能忙于建设,让鬼魂暂且安居。”
  她听得认真,眼睛一亮摸出怀中镜子问:“这是鬼镜吗?有何用?方才你们说到的十殿阎罗去什么地方了?”
  黑白无常瞥了眼,神色阴晴不定,斟酌着说:“观其形制,应当是的。我们只知鬼镜可封印万鬼。十殿阎罗被那恶鬼沈临熙关押,您在牢狱中闹的那一场,应是把他们封进去了。”
  她心惊肉跳,合着不是只有人间的冤魂和小道士入了鬼镜,连十殿阎罗都被关进去了?这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她强行定了定心神,佯装困惑地瞟二鬼一眼,咕哝着问:“说起来,你们大帝不会是坐化了吧?就不能推选个新的鬼帝吗?也不看看都乱成什么样了,恶鬼都能自封为鬼君了。”
  “神君慎言。天意如此,是对鬼国考验。如今想来是因少了十殿阎罗的加持,这结界破了,不知神君想到办法重新封印了吗?”
  那白无常回话时语气谦卑,给她出难题倒是毫不客气。
  封印结界,无非是以灵力。
  陆时微悄悄运转着体内的灵力,猛然发觉,在她不知疲倦地消耗下,周身灵力已至枯竭,如不是一口气强撑着,她大约已经倒下了。
  “其实有一个办法……”小明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她一口否决,“你想都不要想。”
  鬼魂被她震慑了半晌,又蠢蠢欲动起来,想借此破开摇摇欲坠的结界。
  人间一旦和鬼国相通,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道理她懂。
  但所珍爱的人都已离去,其实她有一瞬间,是很想干脆将一切毁灭,尽数夷为平地。
  真正的神明,未曾现世。而她一个半吊子,现在的真身半像雉鸡半像重明鸟,活脱脱一个四不像,灵力亦是衰竭,竟要承担救世主的职责?
  “神君,黑白无常自知无用,一身灵力皆被掠夺,但愿意以身相祭,纵使是螳臂当车,也不能让鬼国崩陷!”见她仍是犹豫,二鬼相视一眼,决绝地半跪,赌咒般发愿。
  那道细微的口子正在一点点地扩大,鬼魂更是躁动不安。
  摆在她眼前的,似乎只剩一个办法。
  她绝不愿在此刻去做的事情。
  但她更不想在当下听到的声音随风而至,温柔且坚定地劝她:
  “时微,超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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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来晚了!写着写着就跟预想的不太一样了,所以改了又改,嘤嘤。
  第68章 曾经沧海
  众鬼齐齐朝上空望去,一线天光里得以窥见的,是晃晃悠悠从山巅飘然而来的江予淮。
  他一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苦恼地皱皱眉,一旁身量不足只到他腰的小煦亦步亦趋地扶着他,生怕一脱手他就跌到。
  从前那是半真半假装出可怜样,当下是十足的扶风弱柳了。
  “你带他过来做什么?我吩咐的事你现在都不过耳的吗?”
  陆时微忙着在指尖蓄力,团团凝聚向不容小觑的裂缝处,试图放缓其崩裂速度,说话口气颇不耐烦。
  陆小煦眼巴巴地仰头瞄了眼跑来送死的江予淮,委屈又着急得不得了,“我拦不住他的,真让他自己过来的话,恐怕半路就断气了!”
  罪魁祸首平静地看向她,长睫下透出的目光温柔坚定。
  现下两人似乎发生了颠倒,往常都是山鬼眉眼间潜藏着戾气,言笑晏晏间作色。她则惯常说佯装天真无邪地说些漂亮话,眼神澄澈得很。
  “江予淮,以前我想超度你,你说记性不好,怎么劝说都不行。现在怎地死期将至了,倒是愿意舍身忘我了?谁让你这般高尚了?”
  她指骨捏得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发问。
  他忽视话里的讥讽,“时微,我虽不是十分清楚你的修炼法门,但我知道,超度我你可以得功德,会很有用。”他说话都有些吃力,幸亏心脉暂且被护住,吊住一口气。
  “你说过,商人平生最爱权衡利弊,我这次能死得其所,你亦功德圆满。这桩生意送到面前,你岂能不做?”
  好话被他说尽,他递出腰间的佩剑,眷恋地摸了摸血痕犹在的剑身,“就用它吧,都快熟稔起来了。”
  她刚下意识地碰到剑,就周身一凛,猛地推开好远,耍脾气般喝道:“我不要!”
  “傀儡先生大义啊!是前些日子蛰伏在冒牌鬼君身边的鬼使大人吧?只待酆都大帝归来,我们定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上报,为先生下一世轮回谋个顶好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