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的老板叫高乔,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生活算是中产。
关朔和陆园去找了这位叫高乔的店长。
吕一和单思博去找了叫陈浩的店员。
高乔还记得倪源,这个经常在书店里一坐一下午的年轻人。
他年纪比两个店员都要大,今年已经五十了,说起来和倪红艳算是一辈人。
高乔面对着刑侦办的刑警,也很是头疼。
“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还在查。唉,我那血压表呢,拿过来给我测测。”
高乔的老伴把血压表拿了过来,又顺便给来的警察倒茶。
高乔:“年纪大了,各种毛病都冒出来了,每天不量量血压都不舒坦,人老了还是怕死啊。”
他请关朔和陆园坐下来喝茶。
关朔问道:“当年你的书店雇了两个店员,他们的家庭背景你都了解吗?”
高乔点点头。
高乔:“他们家里都穷,但是人都行,看着亮堂,也没什么偷鸡摸狗的毛病,我还挺放心。其实我当年开书店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正好在学校附近,当年穷学生多,反正家里的书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给人家看看,也算做好事,谁能想到后来这事。”
陆园继续打听:“书店里的书是你挑的?”
高乔:“差不多,有的是我家里的书,有的是我去京市觉得好,才从京市带回来的。”
陆园拿出来一张纸,这是她中午根据倪源的摘录整理出来的一列书单。
《伊豆的舞女》、《悲剧的诞生》、《人间失格》《一个傻瓜的一生》……
总之陆园觉得,这串书单都不太阳光。
陆园把这张纸递给高乔,问道:“你书店里有纸上列的这些书吗?”
高乔戴上老花镜看了一眼。
“哦,有啊。”
高乔颇为自傲:“那个年代我的书店绝对是藏书最多的,古今中外,什么都有。”
见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陆园进一步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读这些书不太好吗?”
高乔想了想,又有些犹豫:“是吗?也有点道理,但是这些小孩又不是天天看书,总得上学啊,放学了看点杂书放松放松也没什么啊。”
高乔当年确实是有点小钱,刚好家里书多,就开了家书店,给学生看看,至于再多的想法,他是没有的。
高乔:“谁会因为看书多了,就去跳河啊?”
他顿时道:“当年那个姓倪的就天天在书店闹,店员和我说了几次,后来书店实在开不下去,我也怕再出事,就把店关了。”
他除了书店,还有其他生意要打理。也没时间经常待在书店里,书店里其他事都是两个店员处理。
关朔:“是哪个店员和你说,倪红艳经常来?”
高乔:“小谷啊,这孩子机灵,后来果然进了大公司,我就说这小子心思活泛。小陈就差一点,但他人还算稳当,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就在菜市街那边卖小饼,和他老婆开夫妻店,这几年物价涨了,不然他一年挣个三四十万没问题啊。”
*
吕一和单思博找到了在菜市街做小饼的陈浩。
现在是下午两点,但是陈浩的店还开着。
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手机。
见门口的帘子沙沙作响,陈浩抬起头,问道:“要点什么?”
吕一:“不是买饼的,市局刑侦办。”
他把证件给陈浩看了看,陈浩一怔,搓了搓手。
“市局的怎么找我?出什么事了?”
说着,他就按了手机上的电话,电话通了,另一条透着个女人的声音、
“咋了?我就说没客人吧,要不还是回家歇歇吧。”
吕一:“你别紧张,不是你家里的事。”
陈浩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陈浩:“哦哦,吓我一跳。那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
吕一把中午打印出来的谷永康的照片给陈浩看,陈浩一下子脸就拉下来了。
“谷永康啊。”
单思博:“你认的真快,我记得谷永康之前工作不在江城。”
陈浩:“之前找他借过钱,人家都不理人。我老婆还说了几句,也是,人家现在大老板了。但是我朝他借钱的时候,他也没发达啊。”
说着说着,陈浩就忿忿不平。
“以前在书店就是这样,本来店长定好的八点上班,这小子七点半就到那边开门整理书架,晚上九点打烊,书店里一堆人不走,他也不赶人,就笑眯眯等着,我跟着天天熬到十一二点。”
陈浩很心累。
吕一:“他这么上进?”
陈浩:“本来去书店,是我家亲戚说,书店事少,少什么啊,一天到晚都是人,还得防着人把书夹带出去,每天晚上都得对一遍书。还有个谷永康在旁边熬着,好在后来书店开不下去了。”
陈浩对谷永康简直印象深刻。
谷永康除了上班早,下班晚外,还特别喜欢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
上班早,下班晚。
单思博回忆了一下笔录,笔录里好像是有这条。
是那个书店的老板力图证明倪源的死和书店没关系,书店员工每天兢兢业业上班,每天那么多工作,哪里能注意到倪源和什么人接触过啊。
所以或许真的和陆园说的一样,因为调查重心偏离,笔录的内容在侧重点也不一样,很容易忽视一些东西。
吕一继续问道:“谷永康当时在书店工作,他住哪儿?”
陈浩:“他住筒子楼,当时那地方脏乱差,房租便宜,现在筒子楼早就被拆迁了。”
吕一:“谷永康当年有没有什么朋友之类?”
陈浩:“他有个屁,来书店之前,换了不少工作,天天琢磨什么挣钱,他爹妈死的早,老早就不上学了,就一个叔叔,还天天喝酒。”
陈浩悄悄比划道:“有一次,他休了一天假,放假回来我就看见他背上有道红印子,问怎么红了,他说是没注意撞哪儿上了,当我傻啊,那明明就是棍子的痕迹。村里人喝多了酒就喜欢打人。”
吕一:“当年你做的笔录上没这条。”
陈浩尴尬道:“当年倪红艳天天来店里闹,老板店都要开不下去了,我说这个干嘛,人家谷永康的私事。再说了,书店开不下去了,我还得找别的班上,哪有那闲工夫找警察说这个。谷永康自个的事和那小孩跳河死了能有什么关系?”
最后单思博问道:“你对倪源还有印象吗?”
陈浩想了想,十几年前的事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就记得那小孩个子不高,好像单亲,家里没人,天天来书店来的挺早的。”
吕一:“那小孩和你们说过话吗?”
陈浩:“没吧,这小孩还挺沉默寡言,当时听说有个小孩跳河死了,经常来书店,警察问了好几次我才想起来是哪个,挺安静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
单思博:“你说倪红艳经常去书店闹,所以最后书店开不下去,倪红艳说过她儿子是跳河死的吗?”
陈浩:“没,她说有人害她儿子。”
陈浩回忆了片刻,想起倪红艳当时闯进书店的样子,还有些害怕。
“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听说她还去学校找她儿子同学闹,也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警察同志,怎么又开始重新查起这个了?和谷永康有关系?”
警察拿着谷永康的照片来问,但陈浩觉得这事和谷永康关系不大吧。
陈浩:“我也没见谷永康和那小孩说过话啊。那小孩基本在书店里,就看书,不说话。”
吕一:“你刚刚不是说,谷永康来得早,回去的晚,所以如果他和那小孩说过话,你也不知道。”
陈浩想了想,还真是。
那他就不敢多说了,谷永康现在可是发达了,万一想法子整他,他可没办法还回去。
吕一继续问道:“你们一般都几点下班,谷永康晚上请过假吗?”
陈浩:“晚上不一定,一般九点多就下班,但是有些学生拖拖,能拖到晚上十一二点,谷永康没请过假,请假一天要扣钱,都是穷鬼,扣一块钱都心疼啊。”
*
问完当年的书店店员和店长,几人重新回到了刑侦办。
陆园拿着倪源的照片正在看。
吕一说了下午和陈浩见面聊的东西,总结道:“要说谷永康和倪源说了什么,确实很有可能。”
姚平南:“他那个酒鬼叔叔家暴他?这小子心理也不健康啊。这案子里心理状况堪忧的不少。”
陆园:“所以谷永康说了什么导致倪源跳河?还是他俩大半夜在护城河约着见面?不能吧,大半夜去护城河干嘛?”
姚平南戳了戳电脑,调出了谷永康今天的消费记录。
“早上吃的广式早茶,然后野泳交了六百块钱罚款,中午吃了泰国菜,泰国菜有什么好吃的,下午又去洗浴中心消费,刚在停车站交了停车费……这人日子蛮乐的,这是打算过退休生活吗?”
陆园:“我现在就关心一件事,我这会看倪源的照片,晚上能连上他吗?”
好问题。
关朔:“这要等晚上才知道。”
他对姚平南说道:“把谷永康身边社交圈的人拉一遍,从现在开始往01年查,看看有没有自杀离世的。如果他确实说了什么,导致倪源跳河溺亡,那他成功了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
第110章
刑侦办的人忙碌起来, 开始查起谷永康的社交圈。
谷永康之前在永京市,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