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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归气,不能打草惊蛇,于溪还是对关玉秀硬挤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那没事我们就先走一步……”
  “等等。”
  于溪心里咯噔一声。
  关玉秀面无表情。
  “我想问问我死后这些天,我弟弟的事。”
  这话真怪。“我死后这些天”……
  说明她完全是有死而复生自觉的……并非是单纯本能或者无意识的诅咒,是完全在清醒自觉的状态下的有意为之。
  于溪的脸都笑僵了。
  更恐怖了——简直深不可测……
  “我们只是刚好来到府上做客。听闻关小姐失踪,关公子病重。应该是弄错了吧,竟有人当你死了……把昏死的你当成遗体抬了回来……”
  于溪挠挠头,笑嘿嘿的装着傻。
  脑袋碎成那样,自然不可能是错看,但不这样装傻,他真的很怕眼前这‘人’为了保密将他俩灭口。
  “我们当时正巧看到府上小公子醒来,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就被抓进此处关起来了……关小姐。请你谅解,我们绝无坏心……”
  装傻。继续装傻。
  “现在关小姐醒来,还希望您向两位将军解释。我们这次来此地做客还有要事,也在此地耽误久了,这次就失礼,先走一步。”
  于溪一步步的向牢门处走去,死命的用手势来示意秦雪岭,秦雪岭见状也领会的点头的跟着道:“这次多谢关小姐为我二人解困,在此别过……后、后会有期。”
  说到最后,青年清俊的脸上浮现淡淡薄红,还不小心咬了下舌头。
  后会有期你个头。于溪恨不得扔下他自己跑得了。
  少女湖水绿的眸子沉默的盯着他俩,雪白的睫毛在牢门外悬挂的仅几盏灯笼的映照下投下几根闪烁的阴影,并没有动手替他俩开门的意思。
  “于溪,何必骗我?”关玉秀缓缓道。语气浅淡、毫无感情:“你们是天师。来此地必有缘由。灵力被限、法器符咒皆无,你们是被父亲母亲识破身份,才被这样有针对性和我的尸体关在一处。”
  “……”于溪心一沉,与秦雪岭对视一眼。秦雪岭也意识到了情况危急,浅灰色的眸子逐渐染上了凝重之色。
  眼下虽解开了压制灵力的绳索,但灵力却也因药物恢复缓慢,身上的法器符咒也被搜刮了个干净,两人无法使用瞬身符,如果关玉秀真的在此地对他们下杀手,他们完全无招架之力。
  最坏的情况下,只能留一个濒死的投影线索给师门。
  秦雪岭背手迅速掐诀,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没想到在天山修炼十几年,头一次下山就要殒命,真是不甘心。也对不起师父。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 18.com pany
  秦雪岭浅色的眸中闪过坚定的意识。
  是我本事不到家,能力不足。至少,临死前给师弟留下一线生机……
  冷峻的青年忽而上前一步,挡在了于溪跟前。
  于溪一愣,看出他想干什么,瞬间急了,想去扯开他:“师兄!”
  “关小姐,是我二人对你有所隐瞒,可否请你不要置气,放我师弟一条生路?”秦雪岭一手挡住于溪的拉扯,目光沉沉看向关玉秀。
  “秦师兄!”于溪眼圈红了。
  他这个师兄虽然有很多时候不靠谱、假正经、色令智昏,但在遇到危险时却永远会挡在他们这些师弟跟前。
  于溪虽然有时会在心里对他不屑、吐槽、甚至骂他,也爱在师兄跟前偷滑耍奸,但他从来没有不尊敬过秦雪岭。
  于溪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已换上嬉皮笑脸,双目中却饱含杀意的凌厉气势:“哈哈,玉秀,别听他胡说,你跟我才是旧相识吧?咱俩这么熟的关系,你要想放过我,先去对付我师兄,也太见外了吧?”
  他边歪头边念,手已经悄无生息的摸到了棺材边:“让我看看,你很重视这位朋友是吧?”
  他的嬉笑脸戛然而止,手猛地掐住尚棠的脖子,表情瞬间冷若冰霜:“放我们走。不然他就得死。”
  尚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这下更是被掐的发紫。
  关玉秀静静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师兄弟,面色未变。
  “放你们出去,又能做什么?”
  她问,语气平静。
  “你们灵力枯竭、无傍身法器,比普通凡人都不如。离开地牢,很快又会被抓。到时你们又如何?”
  “再被父亲母亲发现,你们会即刻被杀。把你们和我关在一处,说明他们已有这个打算。”
  “呃……”秦雪岭捏紧拳头,无法反驳,关玉秀说的句句都是现实。
  “可要是连拼都不拼,恐怕我俩现在就没有命了吧。”
  于溪哼笑,并不受影响,他面带威胁的提起尚棠的衣领,特意让昏睡中少年低垂难受的脸展示在关玉秀跟前。
  “他马上就要被我掐死了。”于溪这么说,手却并没有再用力,说是这么说,他倒并没真想杀人。
  关玉秀淡淡看他:“你掐死吧。”
  于溪僵住了。
  “我无所谓。”关玉秀目光毫不慌张,说的是真话。
  “我,我真杀了啊……你别别逼我……”
  于溪咽了口唾沫,仍不甘心的装腔作势。
  “嗯。”关玉秀没表示。
  “你心真狠啊,玉秀。”于溪咧嘴干笑:“他不是你朋友吗?”
  “我狠。你早就该知道了,于溪。”淡淡的声音。
  关玉秀伸出手指,在太阳穴处比当了一下:“脑袋,感觉如何?”
  这刹那,于溪脑中像是被刀子捅了一般炸开尖锐的疼。
  记忆闪过的画面急速而来,又支离破碎,无法看清,最后的回忆定格在,只有那纤细的手指靠近眼球的最后视觉……血红。
  “脑袋,感觉如何?”女孩的话与眼前的少女重合。
  “你……你……”
  于溪眼睛越瞪越大,捂住脑袋跪了下去,溺水般大口大口喘气。
  “于溪!”秦雪岭见状不妙,喊。
  疼痛如又顷刻散去,于溪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的颤抖仿佛还沉浸于刚才的记忆中。
  刚才……他……奇怪,他,想起了什么……了?
  秦雪岭拉他起来,看他仍有些恍惚,就拿大逼斗抽他脸:“喂!于溪!你怎么样!醒醒!”
  于溪刚愣了会神,就被抽的吱哇乱叫。
  “我醒着呢!别打别打!师兄,疼死了——我的帅脸都给打坏了——!”
  他捂着脸,悲愤的喊。
  “哦,我以为你中招了,还好。”
  “师兄,你下手这么重不是公报私仇吧?”
  “你怎么想你师兄呢?我会是那种趁机打击报复的蔫坏小人?!”
  “你是啊!!”
  师兄弟拌了几句嘴,这才看见关玉秀已走到了跟前,秦雪岭一惊,刚要侧身掐诀施法,肩侧赤裸的部分就被冰凉的手指抚上了,他全身像是被定格般僵住了。
  “你衣服破了。”
  关玉秀低头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两指间夹着的一片染血布料:“是想采我的血?”
  不知何时她已将秦雪岭收入袖中的线索拿在了手里。
  “棺材里的时间长了,也已经死了一次了,你拿回去也研究不出什么吧。”
  “拿这个。”她凑近,俯身张口在秦雪岭裸露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直到咬出点点血迹才松口。随后她又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浇到了秦雪岭脖颈的伤口处。
  秦雪岭被那近在咫尺、酥痒亲密的啃咬激得呼吸急促。被她这样滴了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三天。这期间你身体里都会是我的血。没什么坏影响,别担心。三天后就会恢复。这期间就让天师府取你的血去研究吧。”
  她说完,放下手。秦雪岭这才恢复了知觉,他退后两步,捂住自己肩膀的伤口,俊脸微红,一双浅灰色眸子微微亮着光,看向刚才在他肩膀上留下牙印的少女。
  不疼。且从伤口到心头渐渐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那是……攻击吗?毒素?
  不、身体并没有异样,要是恶意的攻击或毒素,他体内的灵力会有所感应。
  可如今……他的伤口处别说疼痛了……残留的那种柔软又尖锐的刺入感甚至舒适到让他大脑仍在恍惚。
  她说,她的血会在三天内充满他的身体,让他带回去研究。
  为什么她知道了天师府,还这样肆无忌惮?她不怕引来天师,被针对和消灭?
  她似乎确实不怕天师,见面以来,她对他们师兄弟两个一直都不坏。
  明知不该这样想。秦雪岭还是忍不住去猜测,到了现在,关玉秀还没对他俩下手,是不是说明……她本无此意。
  她,也许……人还挺好的?
  不、不能再——
  秦雪岭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胸口起伏的情愫,冷着脸:“多谢,关小姐。”
  一旁的于溪在看见关玉秀的时候身体就不受控的僵住了,这时才缓缓能动。
  本来看到她对秦雪岭出手那刻,他心惊胆颤,挣扎着想强行出手攻击。
  却又在下秒,看她没有迫害师兄的意思,甚至还…很色气的咬了师兄的肩膀…师兄看着甚至像是爽到了。
  听她的话,那是在配合他们取证吗?
  为什么要配合他们?并且是在发现他们的身份和手段后,还这样毫不在意。
  一般的妖魔,对天师都是避之不及,痛恨不已。
  于溪不禁产生了迟疑。
  要是她想动手,他们两个不可能到现在还平安无事。
  这也就是……她真的无意动手。
  ——是他反应过度了?
  可。
  于溪掐紧了手心:不可大意,能起死回生的怪异……就算没有恶意,也绝不可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