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残忍地笑了笑,遥遥看向云越。
云越一咬牙,握紧了手中剑,无论如何,张缉,今夜你死定了!
就算战到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取了你的狗命!
*** *** ***
舞台上,贺紫湄一舞结束,她身姿款款,像一只蜻蜓落在荷叶上。一身罗裳如云雾霞彩,头上璀璨的宝相花发簪,映照地她面如桃嫣容光焕发。
在座的宾客纷纷送上准备已久的礼物。
舞台下已经堆满了绫罗绸缎,珍珠宝玉,再稀罕一点的还有西域的宝石,南海的珊瑚。
北宫浔不屑地嗤了声,“就这些东西也拿得出手?”
“北宫世子准备了什么?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一个文雅的声音隔着纱幔淡淡传来。
北宫浔寻声望去,眉头一抬,“这不是玄门新秀苏公子吗?”
苏钰手中摇着一柄折扇,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颍州在青州南部,北宫浔以往也见过苏钰,估计还有点印象。
果然北宫浔道,“年前,我大伯让家父出兵助他,家父心中没底,就去找令尊苏老先生算一卦,结果这一卦说此行不吉,于是家父没去,结果还真让苏老先生算准了,我大伯他败了,还好我们没去啊。”
说话间,他的目光就徐徐落到苏钰身边的那个人身上,那人的模样乍看之下普通,却又极为耐看,五官细看之下,竟透着异乎寻常的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眸光流转间,隽秀藏媚,让人见之难忘。
苏钰见他盯着萧暥的目光不怀好意,就怕他看出什么破绽,立即上前一步挡了下,微笑道,“北宫世子也是为紫湄姑娘来的吗?”
北宫浔这才收回目光,遂大笑,“苏公子也一样罢?你带了什么礼物,让我开开眼?”
苏钰含笑偏首,萧暥会意,就把绣锦图递了上来。
这所谓的绣锦图是苏钰取了雅间内的一幅装饰的绣品,绣着千里江山,然后苏钰施了点玄门的小法术在上面。
北宫浔看了一眼,“此物有何妙处?”
苏钰道,“此图可以汇聚感受到天下之灵气。”
“精妙,精妙,果然玄门之物。”北宫浔完全听不懂,言不由衷地说。脸上却是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总算苏钰没有压过他一头。哼哼,颍川苏氏,玄门世家也不过如此。
苏钰微笑道,“北宫世子带了什么?”
北宫浔遂卖着关子道,“来,取我的赤霞凤冠来。”
苏钰眼睛微微一睁,“难道是大夏最后那位公主孟离出嫁时戴的赤霞冠?”
北宫浔颇为得意道,“正是。”
苏钰大愕,“此凤冠上镶嵌着一颗萤石,是天下至宝,公主死后,这凤冠和萤石都消失无踪了。”
北宫浔颇为自得道,“萤石什么的我不懂,但是紫湄姑娘的头饰,只有那一朵宝相花,太朴素了,只有曾经草原和沙漠第一美人孟离的这个赤霞凤冠,才配得上紫湄姑娘国色天香。”
苏钰抚掌赞道,“妙,世子这心意绝妙啊!今日有幸一见至宝,我也可以大饱眼福了。”
“待会儿拿来了随便看!随便看!”北宫浔被苏钰夸得浑身都舒畅,“反正等那些人把礼物都送完了,我才送上去。”
最好的当然要留到最后压轴。和那些人的庸金俗物混在一起就是跌了身价。
但就在这时,北宫浔的管事温遂慌慌张张来报道,“世子,不,不好了,赤霞凤冠不见了!”
什么!北宫浔眼睛瞪出,一把推开他,急急忙忙回到自己下榻的雅间。
只见原本盛放赤霞凤冠的玉台上空空如也,负责守卫的卫士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各个跪倒在地。
“世子,我们一直守在这里,片刻都没离开过,可明明刚才还在呢!忽然一转眼就不见了!”
萧暥跟在人群后面,悄悄朝苏钰眨了下眼睛,那狡黠的眼神似乎在说:手脚真利落,佩服佩服,不愧是玄门新秀。
苏钰垂头丧气,他作为玄门新秀居然要沦落到用玄术盗窃的地步!
但是萧暥手指上戴着玄首指环,哦,就是那个差点被他扔火里的东西。他命令你,你敢再说不试试?
苏钰越想越觉得此人实在不简单,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路子那么野?
就在这时,手背上又被人轻轻戳了下,酥酥痒痒的。让人想捉住那可恶的作怪的爪子。
他恨恨抬头望去,就见萧暥微偏了下头,苏钰顿时明白了,一咬牙,他还要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他硬着头皮面不改色,装模作样道:“既然赤霞凤冠刚才还在,那窃贼必然还没有走远,撷芳阁四周有河流环绕,守卫森严,一时间是出不去的。”
北宫浔拍桌子,“苏公子所言正合我意,这贼还在这楼内!”
然后用不着苏钰再说什么,他就棱起眼睛,一副土霸王模样昭然若现,“搜!调集人手!把撷芳阁翻个身也要给我搜出来!”
萧暥眼角一勾,看向苏钰。
苏钰会意,立即不失时机上前一步道,“我能帮助世子寻找失宝,我这绣锦图可以一用。”
北宫浔一愣,“怎么用?还能抓到那个贼?”
“这绣锦图上画着山川云霞,任何灵气涌动之处,云霞就会流动变幻异彩,世子的赤霞凤冠上有诸多珍宝,又是大夏公主曾经佩戴之物,必然是灵物,可以用这绣锦图一试。”
北宫浔大喜道,“好好,有劳苏公子了,若能找回,必然重谢!”
然后他大手一挥,“你们这些人听好,都听苏公子的指令!”
萧暥嘴角微微一弯,笑意深敛,北宫家的人果然是实在。
第95章 破阵
要破八门阵最好是从‘生’门开始,一生二,二生四,逐层推进有条不紊。其次从‘开’门入,相互贯通,左右逢源,再次从‘景’门入。最不妙的是从‘惊’‘死’两门入。若非谢映之那样的玄门大家,搞不好就非死即伤。
苏钰看着长廊转角处的雅厅,左通回廊,右有楼梯,当中有窗,按照八门阵法,此处布局一个‘开’似乎最为合适。
可以从这里破入。
他装模作样展开绣锦图对照,这绣锦图其实是玄术幻化的小把戏。
北宫浔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绣锦图,发现那流动的云霞已经变成了橙红色。于是一拍手道,“灵气涌动,赤霞凤冠肯定在这里。给我上!”
说罢就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士一马当先。
“北宫世子,不能上去啊,那里是修士们清谈雅集的地方,没有邀请不能进去啊!”撷芳阁的管事带着几个看场子的打手拦在楼梯口。
北宫浔哪里睬他,“修士?说不定还是贼!”
“这从何说起啊!”管事的满脸苦相。
北宫浔一挥手几个壮汉侍卫已经一把耸开了他们,北宫浔像个南霸天似的大摇大摆就当先上了楼。
苏钰上前扶起那管事的,好心解释道,“世子的赤霞凤冠被偷了,正急着找回来,得罪了。”
萧暥从他身边走过,一言不发地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负着手就上了楼。
快到雅间门口时,他的狗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儿,“这是什么味道?”
那香气很浓郁,难不成里面的修士是一群涂脂抹粉的女子?
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低声对苏钰道,“有情况,留心。”
苏钰满有把握,“看方位就是开门或者生门,不会有太大危险。”
说话间,北宫浔已经带着十几个卫士冲了进去。
雅间不算太大,也就一进半,四面是壁画,一进到里面,那浓郁的香味儿简直要熏得人窒息。
雅间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方悬着一盏硕大的纸灯笼,在座十余人围着桌子而坐,每个人案头都摞着厚厚一沓纸,皆低头抄写着什么。
萧暥发现,这香味儿就是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涂脂抹粉的男人这个时代不缺,比较有名的就有女装大佬容绪先生。但是容绪虽然喜欢用各种熏香,但至少气味优雅,还算有品位,没在座这几位那么感人。
这些人怎么回事,非洲来的?那刺鼻的香水味儿让萧暥回想起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遇到的黑人兄弟,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儿随风飘散十米外都能闻到。
他不由想,难不成这些修士都有狐臭?
还有,这些人在这里排排坐的样子也太诡异了吧?罚抄作业?
北宫浔已经一脚踩在桌案上,山大王似的道,“谁偷了赤霞凤冠,最好站出来,也就是砍掉一只手意思意思!不出来,等我找出来,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关到燕城大狱里去!”
四下里寂静无声,那些人置若罔闻,依旧安静地抄写,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一眼。
苏钰走上前,瞄了一眼他们抄写的内容,脸色顿时一沉。是祭文。虽然祭文的内容他不认识。
北宫浔见没人睬他,有些恼火,他拽过一个人的肩膀摇了摇,“你小子抄的什么呀?是你相好的名字?呦,还那么多,不带重的?”
他的话音未落,那个修士忽然缓缓转过头来,他这一转头,北宫浔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的脖子是直接扭到背后的,活人的脖子是不可能转出这样怪异的角度的!
紧接着,那人的嘴巴忽然张开,北宫浔随之闻到一股恶臭。
这他娘的还有口臭,他这念头还没转过,那人黑洞洞的喉咙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闪,随即一小团赤红的圆球从里面射了出来。
“闪开!”苏钰叫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赤红色的物体在空中展开身躯,竟然是一条蜷缩的蜈蚣。
紧接着北宫浔只觉得后领被人利落地一提,同时腰间的长剑也呛然脱鞘而出,被人顺势接住横空一扫,一道雪亮的弧光掠过,那赤红的蜈蚣就已经被切成两段,在地上蠕动。
好剑!萧暥心道。
接着他用剑尖挑了挑那蜈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
苏钰脸色惨白,“这……这是炼制的蛊虫血蜈蚣,会从人的七窍钻入体内,它吐出的毒素,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将人的肌肉内脏溶化成脓血。”
北宫浔面如土色,环顾四周的十几个人,“所以这些人都是死人!”
苏钰道,“是人皮俑,这些人都中了虫蛊,只剩下一张皮,成了人皮俑,人皮俑在咒术驱动下,会重复单一的动作。”
刚才是萧暥出手太快,那倒霉的蜈蚣还没来得及找他当一个宿主,就被当空一劈为二了。
萧暥收剑入鞘,递还给北宫浔。
这长剑对北宫浔来说就是摆谱用的,关键时刻挂着还嫌累赘,北宫浔顺水推舟道,“宝剑送英雄,这剑送给你,只要你来护卫我就行,我的十个护卫加起来都比不上你。”
萧暥倒也不客气,柔剑他是当关键时刻的暗器用的,手上还正缺一个趁手的兵器。
北宫浔站起来,心有余悸,“这地方太邪门,我们明人不吃暗亏,先撤!”
可他话音未落,只见大门忽然怦然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