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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帐门一掀,一名士兵急匆匆进来报告道,“世子,出事了!”
  “何事?”阿迦罗很不满被打断。
  “我们原本去找小北王,结果有道沟渠被落叶盖住了,一个士兵夜里骑马没看清楚,结果连人带马栽了下去。结果,他在沟里找到了十夫长羟井!”
  阿迦罗闻言一掀帐门走出去。
  就见到帐前的泥地上,十夫长羟井躺得僵硬,脖子上一点暗红,一剑封喉。
  他光着膀子,只剩下里衣,浑身的铠甲竟然都被剥了。
  阿迦罗浓眉簇起,有人冒充骁狼卫潜入王庭!
  到底是什么人,胆子也太大了。
  *** *** ***
  嘉宁身形不自觉晃了下,竟不敢相信,“将军?”
  “我早就猜到了,劫了北狄各部的肯定是你!”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萧暥做了个轻声的手势,然后快速道:“公主,我来带你回去。我有办法混出去。”
  “我不会跟你回去。”
  萧暥心中一沉,果然!
  他心中叹了口气,当时他还以为嘉宁是一时心血来潮不顾一切去了草原,没想到那么久了,她居然还……
  “不是因为阿迦罗。”嘉宁声音忽然一低,夜光下她眼睛黑沉沉的。
  “我终于见到那个人了。”
  萧暥立即听出她话中的不寻常,问“何人?”
  “兰台之变时,那个放火烧了宫室的人。”
  萧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震。又是兰台之变!
  就听嘉宁道,“我那时候还小,但是我记得指挥那些蛮子烧宫的人长着一张马脸鹰钩鼻,我几天在王庭看到他了。这张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萧暥明白了,她要复仇。
  他静静道,“告诉我是谁,我去复仇。”
  “我就见过他一面,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肯定,只要在王庭我还会见到他!”
  萧暥明白了,以嘉宁的行事风格,十有八九是想在再次见到那个仇人时,就提剑冲上去刺杀。
  但是刺客哪那么容易得手,要离刺庆忌,豫让刺赵襄子,都是谋划已久。
  报仇空有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恐怕杀不了对方自己先折了。
  但是嘉宁这性子被原主宠坏了,比魏瑄还倔,如果没有复仇成功,想带她出去是不可能了。
  他来不及细想,道,“那我留下来,助你报仇。”
  这个骁狼卫的身份,小心谨慎也许还能混几天不被识破。
  但是他这念头还没转过,忽然营地里就响起了阵阵急促的号角声。
  “所有骁狼卫都到火光下集合,摘掉头盔!”
  萧暥心念电转,立即反应过来,已经曝露了!
  对面的那两名骁狼卫相互说了什么,摘下头盔向他走来,像是要跟他打招呼。
  “公主,我先避一避,答应我,没有我的指示,不要轻举妄动。”
  嘉宁点了点头。
  *** *** ***
  伴随着刺耳的号角声,营地里到处火光跃动。一队队北狄士兵奔走在各营间搜索,雪亮的弯刀在火光下刺出纷乱的寒芒。
  萧暥快速判断方向,挑着大帐的阴影处遁走。
  “你!是哪个伍的?”身后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萧暥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开。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紧追上来,“停下!”
  萧暥心念急转,在外头溜达被抓是早晚的事情,他得赶紧找个大帐躲一躲。
  最好是没人的大帐,但这是北狄王庭,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大帐里只有两三个人,他倒是容易对付,大不了再绑一票。
  萧暥边走边快速思考,根据他白天画图前打探的方位,向一顶光线昏暗的大帐走去。
  他若猜得不错,这顶大帐应该是休息的寝帐。
  这会儿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外头又纷乱,到处都在搜查,他赌这寝帐里面应该没人!
  于是他抽出随身的短刃,利落地破开厚实的帐幕,迅速避了进去。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回他赌输了!
  寝帐内昏暗的光线下,阿迦罗野兽般精光灼灼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第206章 演戏
  北狄王庭
  穆硕正和左大都尉济嬗等人在大帐中喝酒,忽见外面火光四起,人影晃动,喧声鼓噪。
  他霍然起身,走到门口,一掀帐帘问,“外面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立即上前道,“报首领,有人冒充骁狼卫潜入王庭,阿迦罗世子正在命人捉拿。”
  “冒充骁狼卫潜入王庭?胆子倒是不小么。”穆硕说着眯起眼睛,眼底忽然抽出一缕阴晦的笑意。
  运气好的时候,机会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片刻后。
  单于大帐中。
  呼邪单于靠在胡榻上,一头花白的发披散下来,年迈的狼王此时终于显露出一丝老态度,华昕夫人正在替他揉肩。
  听了穆硕的话,单于坐起身,摆摆手让她退到一边,眉间凝起狐疑之色,“你是说有人找刺客,想要行刺本单于?”
  穆硕立即道:“骁狼卫是捍卫大单于的勇士,这个人杀死骁狼卫,冒充潜入王庭,他不是刺客又是什么?所以我推测他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混进骁狼卫中,伺机行刺大单于。”
  呼邪单于面露凶相,“谁敢刺杀本单于?”
  穆硕见机道,“我请求大单于下令,让我西墨部的武士逐个营帐搜索刺客,只要抓住刺客,立即押送给大单于审问!”
  呼邪单于想都没想就准了,“首领有如此的忠心,我很欣慰。”
  然后他手一伸,“来人,拿我的狼骨刀来!”
  *** *** ***
  寝帐里光线昏暗,中央是一张宽敞的胡床,结实的松木床架毫无雕琢,显得原始粗粝。
  朔北气候寒冷,床上已经铺着厚实的兽皮绒毯。
  床前有一张胡桌,桌上置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酒肉,帐里弥漫着烧羊肉和马奶酒混合成的浓郁气味。
  阿迦罗正拿胡刀割开一块肥硕的羊腿肉,听到动静忽然转头看过来,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芒。
  对上阿迦罗目光的刹那,萧暥心中猛地一沉。
  特么的这也太倒霉了点罢!
  他这算什么?自投罗网?
  现在想退出去已经不来不及了。
  山罭~息~督~迦.
  阿迦罗已像一头猛兽般腾身而起,一边大步逼近,一边擦着刀刃上的油脂。
  他声音低沉富有磁力,“你这身甲胄宽大了,不合身,偷来的吧?”
  萧暥步步后退进灯光边缘的阴影中,脑中紧锣密鼓地盘算起来。
  阿迦罗力气上胜过他,但是输于巧劲。只要是一对一的较量,他还是有机会的!
  唯一不利的是前阵子他先是千里奔袭,接着又马不停蹄追击曹满上了高原,被高原反应折腾得死去活来,这会儿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种情况下对战阿迦罗,有点吃紧。
  火光下,阿迦罗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左脸颊上一道疤痕格外显眼,在那英俊的脸颊上有些狰狞。
  “谋害骁狼卫,偷取甲胄,还把尸体藏在树叶里,你做得很利索么?倒是让我看看你什么模样?想干什么?”
  阿迦罗话音未落,只见黑暗中寒光掠起,萧暥手中的剑已挑起一道新月般的锋利弧光。
  既然力量不如,就先发制人。
  阿迦罗眼疾手快引刀胸前一横,厚重的钝光与耀眼的银芒霎时当空撞击,激得火星四溅。
  剧烈的碰撞震得萧暥虎口发麻,这厮的力气确实大!
  萧暥不跟他硬拼,手腕翻转,剑势突变,转而直取颈间要害。
  阿迦罗猝不及防,脸颊左下方被剑风掠出一道细细的血线,他抹了把脸,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厉芒。
  “有两下子!”
  他的战意被挑起了,如同一头狩猎中的猛兽,精光硕硕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猎物,手中的阔背弯刀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劈斩下来。
  这一刀不讲究任何技巧,力贯千钧,单纯的以力度压制对手!
  萧暥轻盈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这力道,剑都能弹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身法流畅,腰线柔韧,忽地向后仰去,只觉得一股劲风横扫过胸前。与此同时,他手中剑化作一道银光,直逼阿迦罗咽喉。
  情急之下,阿迦罗赶紧回刀一格,剑尖刺在了刀背之上,迸发出激烈的金铁交鸣声。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火光恰好映在雪亮的刀身上,忽然反射出一双眼睛,眼神狠辣又狡媚,在昏暗的大帐中,像夜空破开乌云的闪电,绮丽诡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