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萧暥就觉得腰间一紧,胡服的腰带将他纤细的腰线勒地生疼,一只大手霸道地索入。裘带禁不住那强横的动作当场崩开。
草草草!真要搜身?!
萧暥头皮都要炸了,趁着阿迦罗腾出手要去搜他身的空档,他灵巧地转身,弓腰提膝就撞向阿迦罗腹部的软肋。
阿迦罗被迫急退,萧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右腿疾掠而起,以一个惊人的角度直扫向阿迦罗的太阳穴。招式流畅速度极快。
阿迦罗心中大骇,已来不及闪避,也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刚才被阿迦罗扯得松松垮垮悬荡在腰间的衣带终于禁不住他那高难度的招式,竟然当场松脱下来。
跃动的火光下,匀实的胸膛,精窄的腰身,紧致的腹部,线条流畅的肌肉都一览无余。
萧暥脑子里一空,卧槽,走光了!
特么的让你耍帅!
阿迦罗的眼神顿时都变了,趁着萧暥急拽衣袍攻势一缓之际。他一把握住了那骨感修长的脚踝,用力一扯。
萧暥重心不稳,当场被狠狠贯倒在地。
后背重重撞上了地板,尽管地上铺着西域毛毯,那力度也依旧足够他摔得浑身骨头都散架。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迦罗的大手抬起了他的脸:“你不交出来,我可以认为你是在通敌。”
萧暥当然不会交出魏西陵的手书。
他都可以想见到,即使阿迦罗读不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但是单凭他看到那刚劲的字迹,就会让阿迦罗想都不想就烧了那信笺。
他瞥了一眼大帐里熊熊的火盆,刺得他眼睛有些酸痛。
几天前的那个梦里,他看到自己坐在火盆前,亲手一封封烧毁藏了多年的书信,指间墨染余香,化为纸灰飞尽,带走半生苍凉里,最后的一点余温。
他绝不会再烧一次了。
任何人都不行。
阿迦罗拽起他的手,强硬地翻开手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你藏哪里了?”他逼问道。
火光下,萧暥修长的手指上那枚玄首指环银光流溢。
阿迦罗的眼睛像被扎了一下:“你还戴着?看来是真舍不得,这也是那小子送的?”
萧暥被撞得浑身都疼,还没缓过劲来,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错了,这特么还真不是。
“不是他。”
阿迦罗瞳孔一竖:“还有谁?”
“你到底有多少……”他没问下去,也恨得不想说下去。
他呼吸深沉,手中的力度既不至于伤到萧暥,又让他吃痛到完全失去反抗的机会。
“萧暥,我喜欢你,不等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暥既没力气挣扎,干脆闭起眼睛,“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什么信。”
阿迦罗凝视着他,眸光越来越冷:“萧暥,我对你已经足够耐心了,你却屡屡挑战我。”
火光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幽暗地闪烁。
为了月神庙能和他大婚,他说服大祭司,不禀报大单于,逼退穆硕,向突利曼摊牌,许诺将来传位给栾祺娶阿碧达。
他让他浑身佩着着草原最珍贵的珠宝,将星辰戴在他的手指上。他要给他最华丽的婚帐。即使他不喜欢蛮人的气息,他也可以去学那些他以前不屑的中原人那样沐香漱玉。他不喜欢他触碰,觉得他野蛮,他可以慢慢让他适应。
阿迦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去取悦一个人,哪怕是对大单于。
但这一切努力,却在大婚之夜,换来了理直气壮的背叛……
既然如此。
阿迦罗眼中涌起不明的情绪:“萧暥,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在草原上,男人根本不需要取悦他的心上人,只要征服。”
随即粗糙的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顺着脊背越过纤细的腰线,循着丝绸般的肌肤寻了下去。
“阿迦罗,你敢!”
阿迦罗低醇的嗓音带着暗哑的磁性,“他碰你,你也这样?”
“他和你完全不同。你根本不可能懂他!唔……”
阿迦罗微愕,随即餍足地眯起眼:“我可能是真的不懂他了。”
“阿迦罗,你敢进去半个指节,明天就收到栾祺的整只手,你想好了!”萧暥眼梢挑飞像霜刀的锋刃,怒火将眼尾烧出了残红。
阿迦罗见那狐狸真的恼羞成怒了,均实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没想到触他尾巴一下,居然能气成这样。
“不会让你疼。”他低沉安抚道,
他手上涂了茶油,刚想深入,忽然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响。
他猛地心中一沉,什么声音?
北狄大帐用营柱固定,其中三根营柱为主要支撑点,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就能找出来。那几根营柱更粗壮,下方有槽线,在地板上卡紧固定。
但是也不是说不能破坏,只要力度足够,着力点又巧妙。
辗转腾挪之际,阿迦罗骤然发现他们的位置正好在一根主营柱附近。
“别动!”阿迦罗喝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其中一根营柱摇摇欲坠地松榻下来。
萧暥微微勾起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狡黠之色。
原来那狐狸刚才一直在积蓄力气,就等一脚拆了他的大帐!
阿迦罗反应极快,他松开萧暥弹身而起,用肩膀扛住徐徐歪斜下来的营柱,大帐跟着微微颤动。
趁此时机,萧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系了衣衫,好整以暇地看着阿迦罗手臂青筋暴起,试图将营柱重新定位回槽里,还很欠地说了句,“其实倒不了,最多晃几下……我没打算拆你大帐。”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帐顶隐约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声。心中微微一诧,大帐散架不该是这个声音。
而且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好像是……机括声?
北狄蛮子的大帐当然不可能有复杂的机括,但这种声音实在让萧暥牙根发酸。
“闪开!”
他话音未落,嗖嗖嗖几阵破空之声已经掠起。
萧暥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将胡桌凌空踹了起来。只听到笃笃笃一阵钝响。数支铁镖打入桌面。
趁此时机,阿迦罗也固定了营柱,两人就地一滚,避入胡床后。
一阵急雨敲窗般的声响后,四周陷入沉寂。
满桌的酒菜已经泼洒遍地,连吃了没多少的烤全羊上都扎了好几枚铁镖,黑森森的刃口反射着火光。
阿迦罗骇然:“刚才你做了什么?”
萧暥反问:“这是你的大帐,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拆个大帐,可没有指望会拆出这玩意儿啊?
而且萧暥也是计算好的,这大帐少了根营柱,还有两根撑着,就算这大帐真的塌了下来,问题也不大。除了吃力的营柱之外,其他的柱子都不算沉重,下坠的时候受到帷幔的牵引,砸不死人。最多砸个脑震荡半身不遂什么的。
当然以他们的身手,躲开没问题。
不过这新婚夜拆了大帐,穆硕肯定会起疑,但相比岌岌可危的节操,萧暥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辛苦点拆了大帐。
阿迦罗面色深沉,走到帐中,把嵌在木桌地面上的铁镖一枚枚拔出来。
火光映照下那铁鞭呈现诡异的蓝紫色。淬了毒。
萧暥想到了一个问题:“世子,谁要杀你?”
这个隐藏在大帐顶上的机括不管是谁布下的,目的必然就是要除掉阿迦罗。
而刚才他差点拆了大帐,歪打正着触动了机括。
萧暥想起一件事,谢映之曾经跟他说起过,真正精密的机括是不可能发生被意外触发这样的错误,所以可以推断这个机括的设计者的水准不高。
那么这个彩蛋是谁留下的?是穆硕?还是乌赫?或者阿迦罗还有什么敌人?这厮怎么敌人这么多?
萧暥心里正不着调地想着,就听阿迦罗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萧暥立即明白了,不要打草惊蛇。
经历了这番惊险后,两人都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阿迦罗把胡床收拾了一下,让萧暥先去休息,余下的事情他来打理。
萧暥这会儿哪里还有睡意,只是浑身累得动弹不了。
他卷着兽皮毯坐在榻上,看着阿迦罗默默收拾着帐中的一地狼藉。
胡桌散了架,到处都是泼洒的酒菜,精心准备的彩礼也都翻到在地。
阿迦罗捡起一个八角漆盒,叹了口气,回头就看到萧暥坐着榻上无精打采。
他用衣袖擦了擦那八角漆盒,掰开了,放到胡床上。
萧暥心道:这什么?
盒子里居然是装得满满的干果蜜饯糕点和他喜欢嗑的小松子。
次日清早。
突利曼一进帐就看到砸烂了的胡桌,顿时一愕:昨晚……这么猛吗?
阿迦罗脸色不大好,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想要查证。”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帐幔后,低声道:“到外面去说。”
走到外帐,突利曼才发现阿迦罗下颌多了处淤青,遂忍不住又朝帐里望去:“看不出还是匹烈马?”
阿迦罗低咳了声道:“我自己不留神撞的。”
突利曼眯起眼睛,贼兮兮道:“世子,我有一味药,还是中原的旖兰阁传过来的,放一点在他食物里充作香料,保证他……”
“突利曼!”阿迦罗决然打断他,“这不是草原上的做法。我不会使用那些花招。”
突利曼立即知趣住了嘴。
阿迦罗又道,“我刚好有件事要你查一查,你路子多,可知道当时营建大帐是哪里的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