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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西陵道:“便是说我要拿下鞮奴。”
  墨辞摇头:“天下茫茫,哪里去找,我若是鞮奴,烧毁粮草,早就遁走了。”
  “不,我料他在京城。”
  “哦?”墨辞一惊,“为何?”
  魏西陵剑眉微微一蹙,这是来自对手的直觉,
  他淡淡掠过,只道:“不说这个,即使拿下鞮奴,陛下恐怕也不会放阿暥。”
  墨辞泄气地长叹了声,“那我们怎么办?抢人?”
  魏西陵神色略沉。
  前世的事是他深埋心底的一根刺,今生,哪怕覆了这山河天下,他也再不会让阿暥孤独地死于寒狱。一想到萧暥此刻正在阴寒彻骨的寒狱里,他就片刻也不想等待。
  但是率兵劫狱抢人却是不明智的,这不仅胜算很低,而且是等于宣布了谋反,宣布了江州七十二郡和中央的对抗,一场内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响。
  “不能进去!站住!”“拦住他!”
  魏西陵站起身来,走到院中,就见一名身材魁伟的壮汉正大步流星穿过庭院而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试图拦截,都被他如老鹰捉小鸡般地扔开了。
  “鞮奴,你还敢来?”魏西陵作色道。
  “皇帝不会放人。”阿迦罗直直看向他,道,“魏西陵,劫狱,你敢不敢做?”
  第478章 劫狱(上)
  墨辞道:“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能不能。”
  “寒狱是京城戒备最为森严的监狱,就我们这些人手根本劫不了。”
  阿迦罗看向魏西陵:“但他手中有军队。”
  “动用军队便不是劫狱了,那是战争。”墨辞无奈道,“这是要发动内战,要造反。”
  搞得不好又是一场九州大乱!
  魏西陵凝眉。
  阿迦罗见他沉默不语,怒道,“既然你们不救他,那我自找人去。”
  “站住!”魏西陵道,“寒狱戒备森严,若要劫狱,需周密计划。”
  “那你说,怎么计划?”
  魏西陵道:“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劫狱。”
  “不劫狱,怎么救人?”阿迦罗问。
  墨辞闻言却眼睛一亮,“说难,其实也不难,寒狱是最近才划归绣衣卫管的,原来寒狱是归清察司负责,清察司陈英乃是萧将军属下,如果我们能设法让寒狱重归陈司察所辖,那么里应外合,就能将萧将军救出来。”
  魏西陵道:“既然陛下方才将寒狱划归绣衣卫,又怎么可能朝令夕改。”
  墨辞道:“那就要看谁去说,怎么说了。陛下最近颇为信任一个叫做余先生的老宫人”
  “谁?”
  “余先生,你认识?”
  阿迦罗道:“我要去找的人,就是余先生。”
  ***
  隐庐。
  风铃声中,落英缤纷。
  白皙的脚踝悬着金色的铃铛,一半浸在湖水里,轻轻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杏花树下,朦胧的月色漫在他眼底,映出一双似懂非懂的眼眸。
  魏瑄已经忍了太久。他倏然垂首,倾身压下,幽淡温雅的宫香整个笼罩了他。有力的手指抵开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铃铛乱晃,湖水激荡起来……
  隐秘的沉沦,荒诞的举止,他已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当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如琴弦般崩断,早已汹涌的浪□□薄而出,冲散了噬骨的痛苦和绝望,只留下眼前的缱绻爱欲。
  他可以忍受心魔之锢,血印之毒的煎熬,却根本无力抵挡这情热温柔。
  “陛下,陛下?”
  “哦,余先生。”魏瑄方才收回心神,揉了揉太阳穴,“何事?”
  “正如陛下所料,鞮奴来找老奴了,想要让老奴谏言陛下,让陈英重掌清察司。”
  魏瑄长眉一蹙:“看来,他们终究是要劫狱了。”
  “陛下要早作准备。”余先生躬身道。
  “既如此,朕就等着他们来。”魏瑄冷道。
  “传旨,调徐放追查鞮奴下落,让陈英接管寒狱设防。”
  “喏。”余先生躬身退出。
  寂静的大殿里,魏瑄提笔作画。笔下如走龙蛇,一派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之景……
  ‘你让陈英接管寒狱,是想故意露出破绽,引魏西陵来劫狱,然后设下埋伏,一网打尽罢?’
  魏瑄笔端微微一顿,“风长离最忌惮皇叔,皇叔若陷囹圄,风长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怂恿赫连因出兵的。”
  要想把风长离从漠北钓出来,只有用苦肉计!
  ‘嘿嘿,你真的只是想对付风长离么?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魏瑄搁下笔,按了按太阳穴,“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声音幽幽地窃笑着,‘如果能把魏西陵和风长离一起除掉,岂不是更好?’
  “闭嘴!”魏瑄手背青筋梗起,“朕不会对皇叔下手。”
  ‘只要魏西陵还活着,他就不会长久留在你身边,除非你把他禁锢一生,你能吗?嘿嘿……’
  ***
  漠北
  夏日,起伏的山峦上遍布一片青青碧草,风吹草低,时而能看到成群的牛羊。
  而在草坡后的岩崖下,则充斥着血腥、暴戾和残酷的搏斗。
  一名苍炎嚎叫一声,手中长剑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啸长剑,毫不费力地刺穿了另一名苍炎的身体。那苍炎士兵却忽然探手握紧了锋利的剑刃,任凭对手奋力抽剑,他的左手死死握住了剑身,手背上青筋暴起,有粘稠腥臭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右手一刀回荡,锋利的钢刀斜斩而过,猩红的切口边沿露出两排森森白骨,白骨间赫然一颗搏动的心脏……
  格斗场上,金属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风长离漠然站在看台上,这些苍炎还需要训练,彻底摆脱残存的人性,才能成为一支足够凶残、战无不胜的军队。
  就在这时,一只渡鸦在岩崖间打了几个盘旋,落在了看台的兽骨扶手上。
  风长离取下信笺,阅毕淡淡道:“看来大都尉的机会就要到了。”
  “什么机会?”赫连因迫切问
  “萧暥入狱。”
  “好!兔死狗烹,他也有今天!”
  “皇帝心念萧暥,将他下狱不过是诱饵罢了。”风长离若有所思道,“依我看,他是想诱使魏西陵等人劫狱,从而一网打尽。”
  “皇帝和魏西陵不合?”赫连因搓手道,这倒是个好消息。
  “试想,倘若当年萧暥拥立魏西陵为帝,又会如何?为君者,很少能做到用人不疑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情场之对手。于情于势,皇帝迟早要对付魏西陵的。这就是我们等待的机会。”
  “但魏西陵向来沉稳,他真的会去劫狱?”赫连因不相信道。
  “心之所属,情之所困,他也会做不理智之事。”风长离思忖着,“机会难得,倘若魏西陵真的事败下狱,就是我们入主中原的时机。”
  ***
  “伍胜,看,前面好像有个人!”叫做王睿的士兵推了推同伴道。
  半年前,他们被魏西陵派到漠北刺探军情,却因为在茫茫戈壁上迷了路,直到最近才找到北狄人的营地。
  “走,过去看看!”
  草丛里脸朝下倒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像是徒步走了很长的路。
  伍胜将他翻了过来,想探探他的鼻息。
  这一看之下,纵使是沙场上见惯了血肉横飞的士兵也不由悚然心惊。
  这是一张被剥去了面皮的脸,五官模糊成一片。
  “水……”魏燮低声□□道。
  “这……这是个活人吗?”王睿瞪大双眼,满脸惊骇。
  伍胜已经反应过来,取下水囊给他灌了几口。
  魏燮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仰面躺在草地上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就看到蓝天下飞翔的苍鹰。
  “我……还活着吗?”
  原来,前一阵赫连因叛乱,魏燮乘乱逃出了北狄大营,他一路向南狂奔,直到力尽昏厥。
  “你会说中原话,你是何人?”伍胜问道。
  魏燮顺势攀着他的肩坐了起来,“破虏将军魏燮,带我回沧州城,我有重要军情禀报君侯。”
  第479章 劫狱(下)
  “我总共有十八个人,虽然人不多,但都是草原上的勇士。”阿迦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