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想了想，道：“待会儿谈判的时候，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但安德鲁绝对不能去。”
马尔科姆稍加犹豫，但随即道：“没问题，你跟我一起谈判。”
第330章 默契
来的只有一个人，把一块白布绑在了木棍上，也没经过工厂里的人许可，就那么慢慢的走进了院子里。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上没有带武器，表情看起来倒是很平静，走进了院子，看到了就在院子里等他的两个人，随即就一脸平静的道：“让你们这里能做主的人来见我。”
倒是有胆气，但是这态度可算不上好，不过对方这态度也证明了他不是来投降的。
马尔科姆往前走了一步，道：“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来人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面无表情的道：“这次我们是失败了，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我要求把战死兄弟的遗体带走，还有，你得把那辆车交给我带走。”
马尔科姆毫不犹豫的道：“尸体你们可以带走，我们不会攻击，但是收尸的时候不许携带武器，但是那辆车不会还给你们的。”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坦白说，留下这辆车还有车上的东西，对你们没好处！”
这就是威胁了，但是不用高光提醒，马尔科姆冷冷的道：“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份，就像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同意你收走尸体是出于人道主义，但我们既然还守在这里，你以为我会怕你第二次，第三次再来吗？”
说完后，马尔科姆不无嘲讽的挥了下手，道：“别说什么废话了，来不来不是你能决定的，就像走不走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一样。”
高光这次没有插话，虽然他决心以后不会让别人替他把该说的话说了，但是马尔科姆应对的非常好，让他说也说不出来别的话，所以，保持沉默就行了。
“如果不是……”
来谈判的人话说了半截没说完，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是废话，傻子也知道如果不是雅各布的人偷袭，他们就把工厂打下来，就把黄金抢走了，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呼了口气，谈判的人也不说什么了，他低声道：“我的人会在五分钟后来带走遗体，就这样，再见。”
战场在这里，但决定是否打下去的人却不在这里，既然这样，两个都做不了主的人还谈个什么劲儿。
来人转身要走，但他却停了下来，然后对着马尔科姆叹了口气，道：“其实，如果事先知道装甲集团的安德鲁在这儿，我们或许就不会来了。”
马尔科姆很惊讶，他显得非常错愕，然后他马上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安德鲁……唔，呵呵。”
虽然话说了半截，但他听到安德鲁这个名字后，他的惊讶和错愕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惊讶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安德鲁这个名字。
高光心里一跳，他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一定是在试探，他就是说出安德鲁这个名字，看看马尔科姆的反应，然后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这里。
谈判者耸了耸肩，轻声道：“安德鲁很厉害，比传闻中还要厉害，这次栽到他的手上，好吧，我认了。”
安德鲁可是什么都没干，高光心里狂跳，他生怕马尔科姆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但是马尔科姆精着呢，他微笑道：“是啊，安德鲁确实很厉害，你既然知道装甲集团和我们有合作，虽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我还是希望这能让你们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能慎重一些。”
装甲集团可是超级大公司，借用一下装甲集团的影响力和威慑力，马尔科姆可是信手拈来。
谈判者点了点头，然后他这次终于真的转身就走。
高光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个情况，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战场上对敌人心软就是自掘坟墓，别管敌人说的多可怜，放走敌人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说谎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会呢，把自己说的可怜一点是正常的，总不会有人说自己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的吧。
所以就算那个俘虏害怕泄露自己被俘的真相，不敢说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编个瞎话总没问题的，比如他中了一枪，但是没死，所以在无意中听到了敌人说什么，不是也能在保证自己的前提下，说出敌人一些关键信息吗。
从人性的角度来说，高光打了那个俘虏一枪，打死了他所有的战友，所以俘虏在能够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寻找一些可以报复高光的可能，这个应该是最简单的操作了吧。
所以，高光可不敢指望他放了那俘虏一条生路，俘虏就会对他感恩戴德，替他隐瞒下所有。
但高光当时确实心软了，可他又不敢直接放俘虏离开，所以才会用施恩布德的态度对俘虏说自己是装甲集团的安德鲁。
有些事没经历过，就不知道人心的险恶，现在高光只庆幸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顺手就拉了安德鲁一把，出风头让他去，替死鬼也是让安德鲁去当。
就这么一次，高光记住了，以后，他再也不会把仁慈给敌人，不管看上去多可怜，多聪明，不管多么配合的敌人，总之敌人就是敌人，是敌人就必须得死。
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至理名言，高光看向了马尔科姆，然后他发现马尔科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高光能看懂马尔科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那意思是怪不得你要跟我来谈判。
高光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马尔科姆伸手拍了拍高光的胳膊，道：“这次全靠你了，感谢你保住了我们的生命，还有那批黄金，事实证明，你才是值得信任的，接下来，还得靠你了，我也要替埃里克先生感谢你，我相信埃里克先生不会忽略你的贡献。”
翻译一下，马尔科姆的言下之意是高光你干的很好，这次全靠你了，我知道安德鲁那混蛋不可靠，不管你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我们联手摆安德鲁一道好了，接下来还是得靠你才行，你不要走，我会把你的功劳告诉老板，让老板该加钱加钱，该涨薪涨薪，我帮你要好处，总之你别走。
“应该的，职责所在。”
高光的言下之意是看看情况，但我肯定不会像安德鲁那样遇到事就当缩头乌龟，虽然我不能答应一定会留下来，但是我也没有否定，看接下来的情况，也看你们能给多少了。
两人全程没提一句安德鲁，也没说一句钱，但是默契就这么达成了。
并排着往回走了两步，马尔科姆突然道：“疯狗你虽然年轻，但是做事真的老练，同为年轻人，如果萨克森能有你三分之一的成熟，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涉及到了萨克森，高光就不好说什么了，他只能笑笑，没有接马尔科姆的话茬。
马尔科姆都和萨克森公开矛盾了，这时候他只想找个人倒倒苦水，看着高光是个稳重的，于是他再次低声道：“同是年轻人，但你该冒险的时候绝不退缩，就像你这次主动出击化解危机，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你做到了极致，但是不该冒险的时候，比如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也不会急不可耐的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给自己留下退路……”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马尔科姆对萨克森是真的忍无可忍了，所以他当着高光就开始捧一个踩一个。
马尔科姆满脸苦涩的道：“本来我们根本不用应对这些的，这里看起来偏僻，但是也更加方便动手抢啊！萨克森只想立功，是他一直劝说埃里克先生，把本来应该在约翰内斯堡存放的黄金运到了这里。”
高光忍不住道：“埃里克先生不明白吗？”
马尔科姆苦笑道：“埃里克先生当然明白，可问题是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外推，只有萨克森拼命往身上揽，你说上头的人怎么选？如果我们坚决不揽下这个责任，埃里克先生和南非总部不能硬塞给我们，可是当我知道萨克森私下极力要求把黄金存到这里已经晚了，他说可以让我离开，他当厂长负责保管这批黄金，可是，可是……”
叹了口气，马尔科姆无奈的道：“我要真是让他负责，那厂里这些人就要给他的野心陪葬了，所以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管这摊子烂事儿吗？我是没办法，我总要对手下的人负责啊。”
再次长叹一声，马尔科姆脸上的表情却是舒缓了很多，然后他竟然笑了起来，道：“现在半年过去了，马塔拉和雅各布也真的动手了，但是他们失败了，那么接下来应该就会有转机，我觉得谈判应该很快就会大的进展，你留下来，我帮你争取些好处，你也平平安安的多赚一些，这是你应得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高光肯定要领情，他低声道：“谢谢，还要靠你美言几句啊。”
“应该的，我又不瞎，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今天要不是你会发生什么。”
说完后，马尔科姆摆了下手，道：“我也曾在军队服役了很多年，上尉军衔退役。”
“是吗？你以前可没说过……”
“技术军种，没有作为主官指挥过，但是也经历过战争的，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说起来，萨克森这个蠢货……真的是蠢啊！”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他们回到了办公楼里，然后，两人只是相视一笑。
默契，这就叫成年人该有的默契。
第331章 替死鬼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很惨烈。
雄狮佣兵团丢下的尸体真的不少，他们的人员至少减半，光是在工厂围墙附近，就丢下了二十具尸体。
但是雄狮佣兵团终于还是撤了，在雅各布派来的人失去了指挥之后，战斗意志飞快消失，所以战斗才能得以快速结束。
双方结束缠斗，各自后撤，然后雄狮佣兵团快速收拾了残局，就此离开。
而战斗结束之后，安德鲁就不想走了。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平安度过，接下来就是躺着赚钱的时候，虽然风险确实比平时大了很多，但是相对赚取的佣金来说，此刻的风险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总之现在的局面非常不错，安德鲁心情也不错，所以他甚至有心派出队伍里唯一的医生去帮个忙。
阿尔法5公司的人伤了四个，而阿尔法5公司的队伍里有两个医生，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医生，也就是能够应急对付一下的战地医生，安德鲁特意去看了，水平还行，算是保住了几个伤员的命，但是留在工厂里肯定是不行的，需要送到医院才能确保安全。
让医生去帮了个忙，得到了兰利的口头感谢，也算修复了一下关系，安德鲁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肯定会让阿尔法和国王防务不满，所以为了接下来能够相处的愉快一些，最好还是要表达个友善态度的。
跟着兰利还有那条疯狗好一阵周旋，安德鲁还不得不违心的拍了很久的马屁，直到看着阿尔法公司派车把伤员送去金伯利市的医院继续下一步的治疗，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德鲁的判断是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了，就算有人要再一次进攻这家工厂，最快也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要是时间长的话就得一个月，更有可能双方就此罢手言和，打是打不出来结果的，最后还不是要谈判。
月薪一万六千美元，但是每天的战斗津贴能达到八千美元，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
赚钱我来，送死别人去，能打就打一下，不能打直接投降离场，本来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怎么也不可能把命搭上，虽然这么干名声不太好听，可是装甲集团比起任务失败，更怕死的人太多需要掏抚恤金。
安德鲁希望这种安全又是按照战时状态的薪水可以多拿几几天，给大公司干活儿就是这点好，虽然薪水低了些，但是钱挣得也轻松啊。
所以安德鲁很轻松，但是，他的轻松没有持续多久。
天快黑了，打仗也不会影响吃饭，安德鲁只想在晚饭前稍微休息一会儿。
但是刚刚回到房间，电话却响了，而电话是他的顶头上司打来的。
估计是战斗津贴又调整了，按照今天的战斗强度，战时津贴怎么也得上调三分之一，战斗津贴搞不好要翻倍的。
“你好……”
安德鲁甚至没有打完招呼，却听他的上司怒吼道：“安德鲁！你都干了什么！”
听语气可是很不善啊，安德鲁愣了好一会儿，道：“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什么都没干，那埃里克矿业为什么会解除和我们的合作关系！混蛋，你害死我了！”
安德鲁大惊，刚才他见马尔科姆的时候，马尔科姆可是什么异常都没有，怎么过了这么几个小时，就解除合作关系了呢？
安德鲁立刻就急了。
马尔科姆那个混蛋，不声不响的就打了小报告，这就把他给开了吗。
不过想想，好吧，今天什么都没干，确实表现不好，但是作为公司外派的安防团队，本来就有审时度势做出决定的权力，安德鲁即便没有参战，那也不能说有什么责任。
“什么？解除合作？为什么？他们不能这么干！”
“不能这么干？他们已经干了，你搞清楚，埃里克矿业公司和我们解除了所有的合作关系！是终止一切合作！”
安德鲁立刻就傻了。
原来不是自己的团队被开了，而是整个公司的合作都没了，这下……麻烦了。
安德鲁不知道装甲集团和埃里克矿业公司一年的合作金额是多少，但他觉得应该有上千万美元的，因为埃里克矿业公司可是个大主顾，但是现在，因为他，装甲集团彻底失去了这个客户？
安德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能结结巴巴的道：“这不可能吧？我们的合约还有几个月才到期的……”
“埃里克公司会如数付钱，但他们不会续约了，而且要求我们的人马上撤出，该死的战火集团立刻接替，我们失去了一个大客户，更糟糕的是被战火集团给顶了，安德鲁，你让公司损失大了！我现在真想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上司开始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但是现在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安德鲁知道，这次他在装甲集团的工作是保不住了。
不过，一份工作而已……
装甲集团不能干了就去别的公司，别的公司也不要，那就开个自己的公司，pmc这个职业向来缺人，想找份新工作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