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缘确实不错,托了他的福,云念几人也成了众人焦点,加之容貌出色些,不时有目光朝他们看来。
谢卿礼的脸色越来越冷,云念知晓他不喜欢旁人看他,于是便捏了捏他的手。
两人颇有默契,转瞬之间少年脸上的霜寒融化,周身的不耐也收起了些。
柴行知走在最前面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还在跟他们介绍着南泗城。
“南泗城被一条护城河围了起来,因为今芒花靠水而生,那条河里便长了许多今芒花,这条护城河存在了几千年,穿梭着南泗城的大小街道,于是河中的今芒花便也因此成了南泗城的象征。”
他指了指一侧的河流。
柴行知说的对,这条护城河不仅将南泗城围了起来,水路还四通八达,一路上他们都绕着这条河走。
河面上伸出许多绿枝,艳红的今芒花相互映衬,拥挤在狭窄的河道中,水面上倒映出岸上的人影和今芒的花身,随着一阵风拂来,倒影阵阵扭曲,今芒也跟着摇曳。
南泗城的花香很浓郁,今芒花实在太过香艳,如今正是花期正盛之时。
“想必外界是没有今芒的,我夫人便很喜欢这种花,我们相遇之时她便是在种花,我瞧着她一个女子太辛苦了,便去帮了她一把,随后我们便认识了,再之后顺理成章成了婚。”
提起雀翎之时,柴行知的脸上都是笑意,分明是极其硬朗周正的长相,一笑的时候跟谢卿礼倒有些像。
像只大狗狗。
苏楹问:“柴公子自出生便在这座城吗?”
柴行知回:“是。”
苏楹:“你如何修炼的?”
柴行知:“我父亲是个散修啊,他教我的,后来遇到阿翎,阿翎修为很高教我修行,我兴许也有些天赋,在刀道上越发精进,自己便也修到了大乘。”
“你这些年从没下过山?”
“没有,南泗城的百姓都知道当年那件事,我们在外界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何必再出去找麻烦呢,这城里什么都有,自给自足也挺不错。”
系统也道:【看来柴行知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难道真是个傻白甜,一直被雀翎蒙在鼓中?】
云念也不知晓。
那兜帽人起码一千多年前便活着,并且还是柴家的人,柴行知又是两千年前柴家的家主,会不会与那兜帽人认识呢?
事情过去太久了,很多话传来传去,其中的真假已然难辨。
他们沿着走了许久,柴行知带着几人拐进了一家店铺。
本来懒散靠着的掌柜瞧见来者后,苍老的面上堆起笑意,急急忙忙起身迎上前:“柴公子又来给雀姑娘做衣衫?”
柴行知笑着摆手:“今日不是,是来带几位友人买衣裳。”
他让开露出身后的四人,掌柜的脸上依旧堆着笑,目光扫过几人后便道:“是这两位姑娘吧,生的真是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是。”柴行知示意云念和苏楹:“这家店做衣裳是南泗城一绝,姑娘看看这周围的衣裳可有喜欢的,若没有相中的可以跟掌柜说自己的喜好,三天就可以做好。”
他将灵石递过去:“我先将钱给了,掌柜的帮忙多照顾些。”
掌柜连连摆手:“说了许多次了不收钱,我怎么能收柴公子的钱呢,你别跟我客气了。”
柴行知早便猜到了他不会收钱,依旧是以往的做法,将灵石朝他的柜台一扔便转身离开,速度快的掌柜这个年迈的人完全追不上。
“阿翎还在府中等我,劳烦掌柜替我照顾些友人。”
云念瞧着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了师姐?”
少年压低声音问。
云念摇头:“没事。”
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掌柜的转过身来:“柴公子还是这般,每次都说不要他的钱,但每次他都还是给了。”
他笑得颇为慈祥:“你们几位既是柴公子的友人,那我自是也得好好招待,姑娘们看看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云念与苏楹对望,彼此都有些无奈。
他们根本不是来买衣服的啊,就只是一个借口。
云念急着出去回去谈事情,随便扫了眼指了个青衫:“就那个吧,我瞧着不错。”
苏楹问江昭:“阿昭觉得哪个好看?”
江昭喜欢给苏楹买衣服首饰,久而久之审美也在线,很轻易便能挑出最适合苏楹的衣服。
他仰首指着高出的蓝衣裙衫:“那件,我觉得阿楹穿着好看。”
他们看着真的像认真选衣服。
云念:“……”
“师姐重新选个吧,那件款式太老了,不适合师姐。”
清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起,云念被吓了一跳。
少年弯腰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扫在耳根掀起一阵战栗,莫名让她想起白日的事情,云念那点子尴尬劲又上来了,耳垂在谢卿礼的面前迅速红晕。
她缩了缩脖子拉开距离。
“总归是柴行知付钱,你无论挑哪个这钱都出了。”
云念囫囵应下:“嗯,那我再看看。”
她说着便从他的身边绕开,装模作样地选着挂在上面的衣裙,实际上心思杂乱,那些衣服落在眼里都一个样。
云念正要随便再选个,身后的人忽然开口:“那件可否让我师姐试一下。”
他指的是同色的青衫,色彩比云念选的那件要浅淡些,像是林间初生竹笋,腰身收的很好,外衫罩着层薄纱,挂在屋内在烛火的照耀下莹莹生辉。
掌柜连连应声:“公子会选,这衣裙乃是雪丝做的,卖的可贵了,但柴公子的友人我自是不多要钱,我这就拿下来给姑娘试试。”
云念麻木地接过衣裙。
少年推着她的肩膀进去:“去试试,总之是柴行知掏的钱。”
云念站在狭小的隔间里,望着手上的衣裙陷入沉默。
【……你是不是不会穿。】
云念:“……是。”
【……我今天也没看懂他是怎么系的腰带。】
“……巧了我也没看。”
她拿着衣服手足无措,隔间忽然被敲响。
“念念,我能进来吗?”
是苏楹。
云念眼眸一亮,飞快拉开房门将外头站着的苏楹拽了进来。
狭小的隔间挤着两人着实有些拥挤,她捧着衣衫委委屈屈:“我不会系腰带,师姐救命。”
苏楹忍不住笑了,戳了戳云念的额头:“你啊,那今日的腰带谁给你系的?”
云念支支吾吾一个字都憋不出。
苏楹戏谑:“哦,是谢师弟啊。”
云念:“……我俩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嗯,知道啦,你俩现在不是那种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云念的错觉,苏楹好像刻意加重了“现在”两个字。
云念:“真不是。”
“嗯,不是。”
苏楹也不反驳,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邃,上前帮云念解着衣服。
她身上清淡的楹花香扑鼻而来,还夹杂了些许药味。
苏楹身子骨一直不好,平日都得吃上许多灵丹。
云念张开双臂任由她帮忙解着衣衫,小声问她:“师姐,你最近的身体还好吗,也怪我们,不该让你跟来这般操劳的。”
苏楹捏了捏她的脸:“师姐能有什么事啊,我身子好得很,就许你们来不许我来啊,我哪有那般金贵。”
云念拉着她的手:“你也别太累着,我们有小师叔给的牵机册,真遇到那群浮煞门的人也有自保之力,届时你可别冲动上去布阵,你要是累着了我师兄非扒了我的皮。”
苏楹推着她转身:“知道啦,你跟阿昭怎么说的话一样?”
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莹白纤细的身躯,苏楹替她套上内衫后将她转了过来。
小衣掩盖不住女子的美好,冷白的肌肤上隐约露出一颗红痣。
苏楹下意识将她的小衣往下扒了扒。
“念念,你心口上怎么长了颗痣?”苏楹拧眉,沉思道:“我们上上个月还一起泡过澡,我不记得你心口上有颗痣啊?”
云念垂首随意看了眼:“我也不知道。”
“突然长的吗?”
“好像是吧,影响不大,一颗红痣而已。”
云念又笑嘻嘻,“师姐教我系腰带吧。”
总不能每天都让谢卿礼帮她。
苏楹柔声应下;“好好,你看好了,这种腰带虽然系法麻烦,但其实也不难,你看一遍就会了。”
江昭靠在柜台等着两人出来,而那白衣少年安静抱剑立在门边。
江昭问:“掌柜,你们这生意景气吗?”
掌柜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回他:“还算好,柴公子时常来光顾,他对雀姑娘好得很,经常来给她做衣裳。”
江昭点头:“这样啊。”
他又问:“掌柜,你多大了?”
掌柜的唇角一僵,虽然很快便被自己掩盖下去,但江昭还是明显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