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师姐,你相信我。”
他果断回绝了云念的提议。
态度坚决,云念也找不到话去反驳。
她和江昭苏楹对视,几人在谢卿礼的坚定下终究还是点了头。
他们只能选择信任他。
***
夜色已深,云念看着谢卿礼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江昭在身后阴阳怪气:“这么舍不得啊,我还没问你们今天到底是干了什么,他为什么把你惹哭了?”
白日那点子旖旎又浮现在脑海,少年低哑的轻哄,不容拒绝的轻吻,真真切切的表白。
云念回头白了江昭一眼。
江昭:“?”
云念:“没事,聊点闲话。”
江昭:“聊闲话需要关门吗?有什么闲话是我不能听的?”
云念:“你怎么那么八卦呢,练你的剑去不行吗?”
两人又开始拌嘴,苏楹无可奈何上前分开他们:“停停停,都快到裁缝店了,别吵架。”
如今已经快后半夜,南泗城没有宵禁,但毕竟夜已经深了,街上几乎没有人,三人一路上来除了一个打更的便没见过旁人。
云念收回眼不再看江昭,江昭也不理她,两人之间泾渭分明。
苏楹扶额。
裁缝店大门紧闭,屋内并未燃火,瞧着黑漆漆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江昭拔剑,凛寻剑被扶潭真人重新锻造过,虽然威力不如以前,但依旧是把名剑。
“退后,我先进去探探。”
江昭性格谨慎,以往他们外出历练都是他先探路,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会让师弟师妹们跟上。
苏楹和云念退后。
江昭上前轻碰房门。
咔——
是房门推开的声音。
他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去,回头去看云念和苏楹两人。
彼此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一个裁缝店开门做生意的,大晚上闭店后也不锁门。
说明他知道他们会来寻他。
里面有埋伏。
江昭直接拔剑劈开了房门,刹那之间,烟尘与木屑四起,交杂的剑光逼来。
数十道黑影从中逼出,在瞬间将几人包围在内。
皆都一身黑衣,面具遮挡了长相,腰间坠着雕刻着鸟头的令牌。
三人背靠着背,江昭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的人。
“总共十五人,十人是元婴后期,有五人修为看不出,应当是化神,这里布了隔断阵法,这条街上的百姓看不到我们。”
便是最冷静的苏楹也忍不住慌了神:“我们应付不来的,你和云师妹都刚迈入化神,我只是个元婴期,对上这些人我们没有胜算。”
唯一有胜算的人如今还不在这里。
云念握紧了听霜剑,大脑飞速运转企图找到一丝突围的机会。
但……
这些人训练有素,瞧着像是随意的站姿,实际上将他们围的密不透风,是明显的围杀阵。
她默默回复苏楹和江昭:“我有小师叔给的牵机册,我们可以用阵法。”
“不行,对付这么多元婴和化神得用起码七阶的杀阵,这里还有很多百姓,他们肉体凡胎抵御不住,会死的。”
他们是修士,修士无论在何种境地也不可能残害百姓。
难道只能硬抗?
“上,全杀了,一个不留。”
这时为首的黑影冷声开口。
云念手执长剑冲进包围圈,几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围上前来便要将她斩首示众,刀刀不留情分俨然一副要杀她的模样。
她应付的困难,苏楹那边也被缠住,江昭还要分心去护她。
这场战几乎是必败。
云念咬牙硬抗,见江昭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汩汩淌落在地。
一柄长刀朝江昭的背心而去,而他无知无觉一心护着苏楹,云念的余光瞥见后心神都在震荡,一颗心骤然提到嗓子眼,足尖轻点便要去救他。
“师兄!”
长刀逼进江昭后心的刹那——
刀光自上劈斩而下,来者黑衣翩飞,杀意肃然。
本要偷袭江昭的人转眼间被断了头,鲜血迸溅刚好落在转身的江昭脸上,他茫然看着眼前的人。
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他的身影太快,黑影快出残影,对付几个化神和元婴颇为轻松。
不过一炷香时间,十五个埋伏的人已经齐刷刷倒地,血水淌了满地。
江昭盯着他戒备问:“你是?”
来人收刀转身,并未看江昭,而是看向云念。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云念原先还算镇定的神色蓦地垮掉,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脑海中宕机的系统也惊了。
“顾前辈?”
【顾凛?】
江昭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人拽着云念的手迅速远离。
只在刹那之间,两人消失不见。
回过神的江昭眨了眨眼,长睫上的血珠滴落,脊背上涌起一股寒意,握剑的手都在抖。
“阿昭,师妹她被带走了……”
江昭唇瓣翕动了好几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云念!”
***
山体投下浓重的阴影,护城河中流水潺潺,今芒花此起彼伏互相挨着,野兽的嘶吼声自远处传来。
突然,虫鸣消失,四周寂静无声。
月光穿过斑驳的树叶倾洒下来,一人自林外走来,高大挺拔的身影拉长,他穿着一身显眼的白,负手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谢卿礼来到一棵树下,古树参天,枝干繁茂,最适合隐匿。
他忽然笑了,清俊的轮廓线条隐匿在黑夜之中,神色平淡分辨不出情绪。
“还不出来吗,要我把你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话音刚落,幽深难以视物的林中掠出数百道黑影,浓重的杀气将整间林中栖息的生灵吓走。
煞气弥散,白衣少年的周围密不透风尽是黑影。
“你们家主倒是有心了,派出来这么多人来抓我?”
他太过淡定,反而让来人提起戒备。
没人应他的话,谢卿礼皱了皱眉:“嗯,三四百人,我只需要留一个人就行,好办。”
离他最近的黑影来不及反应,白衣如鬼魅一般飘向眼前,他对上一双隐隐暗红的眼,正要横剑去挡。
剧痛袭来,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四肢和血肉横飞。
同伴惨死在眼前,被少年的威压炸成一滩血肉,这场景太过惊骇。
但容不得他们反应,谢卿礼已然起了杀心,碎荆剑跟着他游走,所过之处倒下大批尸骸。
树木倒塌,烟尘与血肉横飞,满地残肢和血水。
少年杀红了眼,白衣往下滴着血珠,一剑贯穿了一人的腹腔将他踩在脚下。
月影下,他像是厉鬼一般,明明是一张温柔清俊的脸,此刻满脸血水,笑得愉悦又无害,偏生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只能叫人瞧出来无尽的杀意。
碎荆剑身布满冰霜,瞬间便将剑下的人冻成冰雕。
少年歪首道:“选中你了,幸运儿。”
幸运儿。
黑影人惊恐瞪大眼,左臂一阵剧痛,他痛苦嘶吼,绝望又骇人的叫声在幽静的密林阵阵回绕。
他艰难看去,自己的左臂已经只剩下白骨,血肉一片片落在四周。
这人生生剔了他的血肉。
少年柔声问:“你们的老巢在哪里?”
黑影人疼的牙关打颤,却还是紧闭着唇死也不说。
少年“啧”了一声,“你实在不太识相,你知道我剃掉你浑身的血肉需要多久吗?可你还有骨头呢,我还可以一块块碎掉你的骨头,但你放心,在你身上的血流尽、你的血肉被剔完、你的骨头被碾碎完全前,我会想办法留住你的命。”
这既是他说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