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却不打算细说,只微笑道:“的确还在。”
林惊年见他不打算多说,也不好再问,怕犯了忌讳,只能安静陪着他吃吃喝喝。
两人关系不算好,但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倒也还算可以。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林惊年忽然道:“起初我便觉得疑惑,当初官员狎妓一事,殿下分明已经厌弃了我,怎的之后还愿意再启动我……”
沈安言顿住吃饭的动作,只见林惊年满是感激地看着他,“后来,重风大人提点我,说是有贵人为我求情,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见了沈兄,才知原来是沈兄为我作保!沈兄是我林府的恩人,我林某铭感五内,此生必不敢忘!”
这话他说得激动,但即便换做是他父亲在这儿,见了沈安言,只怕也要跪上一跪。
当初林鸢掺杂进“官员狎妓案”里,败坏了门风,林高身为御史中丞,为了保护女儿,反被其他朝臣弹劾,险些入狱,而他也被摄政王闲置一旁,不愿再用,之后……他几个妹妹也差点被退婚,一时间,林府成了落水野狗,狼狈至极。
后来,在追查私贩火药一案中,摄政王又再次启用他,他们林府本来也不愿做太后的走狗,对此事他自然是尽心尽力,摄政王也因此事对他刮目相看,把他拨到了齐王麾下。
而今他们林府也算是扬眉吐气,林鸢之前犯下的那些错,终究没人敢再追究,府上的那几个妹妹,也总算是没被退婚,前几日都一一发嫁了。
沈安言则是一脸懵,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啊!
“林公子怕是误会了,我虽在王府伺候王爷,但从未插手过公事,王爷要做什么我都一概不知,又怎么能为你们林府作保?”
虽然这份人情很大,可是贸然认领这功劳,来日真相大白,他就尴尬了!
林惊年却肯定道:“就算不是沈兄亲日提出,殿下必定也是看在你的面上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重风大人既说了是贵人,还说了这位贵人在我们林府住过一段时间……我思来想去,便也只有沈兄你了!”
其实他猜测过很多人,毕竟在林府住过,还受过林府庇护的人不少,但他那会儿都不敢肯定,毕竟那些人里,没人能跟摄政王攀上关系。
如今,他敢肯定是沈安言,也是因为看到了忠祥在他身侧伺候的缘故。
沈安言觉得自已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可林惊年非要把这功劳摁在他头上,他也不好意思不要,毕竟……不要白不要嘛!
他腼腆笑笑道:“既然你这般说,那我便认了,但来日林公子若是发现认错人了,可不能怪在我头上。”毕竟他也澄清过了。
林惊年笑笑,“那是自然!”
能让忠祥跟在身侧伺候,即便不是他们林府的恩人,那也是值得巴结讨好的对象。
又闲聊了一会儿,沈安言忽然想起了林鸢,毕竟是一个地方来的人,即便他对对方已经没有好感,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林姑娘如今还好吧?”
林惊年自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沈安言问林鸢的事是真的挂念她,他心知林鸢当初把人骗去行宫,肯定给沈安言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今这一问,想必也是带着些怨气。
他只好叹气道:“鸢儿在‘官员狎妓’一案中惹了大祸,爹爹为了保护她,置林府于风波中,也累得林氏一族被人戳着脊梁骨,惹了族人不快,族中不少长辈都说要将她逐出林家,可爹爹到底是心疼她的……”
林鸢是林高唯一的嫡女,也是林惊年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尚在襁褓时便乖巧可爱,从来不哭不闹,见了林高便总是喜欢笑,长大后也是温顺乖巧,在都城虽算不得才华横溢,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尚未及笄,前来提亲的世家贵公子便数不胜数。
可自从落水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任性妄为,日出狂言……几次气得林高卧床不起。
即便如此,林高还是不舍得把她逐出林府,毕竟是夫人生的嫡女,也是他自小宠爱着长大的,若真把人逐出去了,林鸢哪里还有活路?
端起酒杯闷了一日,林惊年的脸色便越发忧愁,“爹爹便想着,她如今这般,兴许是缺少人管教,许是嫁人就好了,所以就为她寻了一门亲事。”
沈安言听到这儿,端起来的茶水就喝不下去了。
他放了下来,好奇又怀疑,“她答应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有人答应吗?
说真的,林鸢这性格,就算放在现代也未必讨喜,因为她实在是……太中二了!
若是平时看看小说自已随便yy就算了,可这里是实打实的封建王朝啊,女子与身份卑贱的奴隶一般,都是不被重视的,林鸢已经算命好了,但在这世道里,想要随心所欲的活着,根本不可能!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这里,血统与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任你才华如何出众都没用,便是有通天的本领,若不愿沦为走狗为权贵做事,一样不被稀罕。
女子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而言,更是如同货物一般,出身好些又听话的,尚能得些尊重,如林鸢这般没本事也没能耐,还妄图上演一出古代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基本活不过三集。
如今她名声毁了,又差点累及父兄姊妹,只要是脑子正常的权贵子弟,根本不可能娶她为妻。